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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屏住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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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假呼吸一滞,老妪似乎是看到了他的害怕,皱巴巴的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微笑。
“哦,你认识我家老头子?”
“呃,不,不认识。”路不假连忙摆手。
“呵呵,我家老头子昨晚上出殡,已经埋进土里了。”老妪说这话的意思是,现在院子里躺着的不是照片上的那个老头。
“那院子里的是谁?”红酿接着问。
“是,是我的儿媳和······孙子。”
老妪叹气,忍不住用手背拭泪。这时原本站在院子里的三个男人也走了进来,他们模样相似但是年龄不同,估计是三兄弟。最年长的扶着老妪,第二年长的站在前厅门口,年纪最小的则进到后厅。
红酿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老妪在提到儿媳的时候,眼眸无光,唯独说到孙子才略微动容,看样子她跟自己的儿媳关系应该不好。
老妪姓陈,据她所说,她的儿媳和孙子在半个月前因车祸身亡。听闻噩耗后,悲痛的他们开始着手准备丧事,第一次葬礼是在家里办的。按照紫煞区的传统,出殡当晚需要找灵婆开路。灵婆跟逝者沟通,问清对方的未了心愿后,便让家属去办。等到心愿达成,逝者自然安心上路。可那晚,灵婆站在棺材前咿咿呀呀说了半天,突然脸色一变,接着口吐鲜血,当场死亡。老妪的儿子们赶紧上前,随即发现那灵婆四肢软绵,躯干骨头全都碎掉。
此后陈老太和她的三个儿子们想了很多办法,也找了很多家殡仪馆,结果每次在“开路”这个环节上,问路的灵婆都会死亡。久而久之,也就没有灵婆愿意接他们家的“生意”。后来陈老太直接拍板,让人抬着那副棺材进山埋起来。可送葬的人直到天黑都还没回来,派人去瞧就发现那些人全都死了,死状跟灵婆一样,而棺材则孤零零立在一旁。
出了那么多事死了那么多个人,可这棺材还没下葬。陈老太没办法,只得把这对“母子”继续留在家里。
听完陈老太的讲述,路不假真心觉得他们不应该找殡仪馆,而应该找捉鬼道士。
“都过去半个月了,尸体还没腐烂吗?”路不假觉得奇怪,他刚才经过院子里的尸体时,可没闻到尸臭。
“唉,一言难尽,你们自己去看看吧。”陈老太摆摆手,示意站在门口的二儿子陈二带红酿跟路不假过去看看。
三人站在木床旁,陈二拿来了一根木棍,小心翼翼掀开上面的白布。一具女尸随即显现,她面容姣好,年龄大概二十左右,穿着长袖连衣裙,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扭曲。断掉的脖颈处还时不时渗出鲜血,像是刚死不久。在她胳膊下,还躺着一具四五岁的童尸。
陈二一看到那具童尸,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儿子?”红酿问。
陈二沉默,他的眼神出现了迷茫,好像被红酿的问题难住,下意识点头的时候硬生生停住了:“可怜的小豆豆,他才4岁啊。”
陈二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红酿的眼睛,对方答非所问就是心虚和另有隐情。
路不假的视线在童尸和陈三身上晃悠,觉得二者有点像,但又不太像。
红酿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白手套戴上,然后直接靠近女尸,似乎是想要检查。结果她刚抬起手,就有人呵斥:“你要对郁桐做什么?”
三人抬头,只见最年轻的那个男人站在后厅门口,正怒视着红酿。红酿没理他,迅速检查了一遍女尸,然后在年轻男人赶来后盖上白布。
“陈三,你干嘛那么凶,这位小姐也没做什么。”陈二似乎有些埋怨。
眼下这永远办不成的丧事已经困扰了他们半个多月,能试的办法全都试过了。好不容易有人愿意来接手,陈老太那边的意思非常明确,只要能把这对母子送走,什么都好说。
“她掀开了郁桐的白布,现在这么冷,如果郁桐着凉了怎么办?”陈三年纪最小,脾气也最冲。他瞪着红酿,好像红酿欺负了他的爱人。
“按理来说,她已经凉得不能再凉了。”路不假小声嘀咕,随即陈三那吃人的目光就转了过来。
“她是你妻子吧。”红酿慢悠悠道,“所以那孩子也是你的喽。”
听她这么一说,原本愤怒的陈三蔫了,整个人都开始萎靡。
红酿勾唇,眼神带着狠意。
天色愈发浓郁,等到红酿和路不假装模作样跟陈老太商量丧葬事宜结束后已经是晚上8点了。陈老太的大儿子陈大走了进来,对着陈老太低声说了一句:“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殡仪馆的灵车什么时候来?”陈老太问红酿。
红酿:“已经联系了,大概一个小时后到。”
“既然如此,那两位就先和我到后厅用餐吧,慢慢等。”陈老太柱起拐杖起身,陈一立刻上前搀扶,妥妥孝子。
红酿跟路不假跟在后面,她悄悄伸手掐了对方一下,低声道:“等会儿你找个借口,去搜一下陈老太等人的房间,着重看看那三兄弟房内谁有女人和小孩的物件。”
路不假一个激灵,点头没说话。
后厅很大,四面全是水泥墙,因为没有窗户所以显得格外压抑。天花板上的节能灯很黑,根本无法照亮整个空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黑色的圆木桌,5个菜,7副碗筷6张凳。
陈老太热情地招呼红酿等人坐下,而她的三个儿子则拘谨地站在一旁。
陈老太:“不好意思,都是家常便饭,你们不要嫌弃。”
红酿笑了笑:“是我们打扰了,只是这桌子上是不是多了一副碗筷。”
坐在一旁的路不假心梗,心说红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就连他都能猜到这多出的碗筷估计是给“鬼”的。
“唉,这副碗筷是郁桐的。”果不其然,陈老太叹了口气,眼睛眯成一条线:“如果不留,她会生气。”
属于郁桐的那套餐具是一只红边白底的瓷碗,还有个缺口。筷子则通体幽黑,底部被削成尖角,看不出是什么材质。那筷子并拢放在碗上,这是祭拜时才摆的造型。
用餐的气氛有些诡异,忙碌了一天的路不假饥肠辘辘,但是他不敢吃桌上的肉菜,只敢吃白米饭和素菜充饥。毕竟那大块大块雪白剔透的肉看着诱人,却总是有股淡淡的腥味。吃到一半后,路不假感觉自己被谁踢了一下,他当即脸色一变,捂着肚子难受起来。
“你怎么了?”红酿“惊奇”。
“我,我肚子疼。”路不假五官皱在一起。
“肚子疼?”红酿嗤笑,眼神轻蔑:“叫你别吃那炭烤蟑螂你不信,现在遭报应了吧。”
“炭烤蟑螂”是两人在紫煞区广场发现的新奇美食,那小小的推车附近挤满了人。两人立刻上去发传单,结果人群立刻消散,也露出了“炭烤蟑螂”的招牌。
“那东西······真不好吃。”陈二看向路不假的眼神带着同情。
路不假开始飙戏,额头上立刻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汗珠,见状陈老太赶紧让陈二带对方去厕所。而被这么一闹,桌上的人也全都没了吃饭的心思。
“红小姐,我实话就跟你说了吧。”陈老太放下筷子,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能说出这番话:“经历了那么多事,我们早就知道郁桐她母子两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陈老太的意思很简单,现阶段他们想要的不是成功举办葬礼,而是把已经变成鬼的那对母子送走。
“放心吧陈老太,小衫殡仪馆会竭尽所能完成你的委托。”红酿自然明白自己接下的是一场怎么样的葬礼,可她没办法,她必须在今晚12点前推下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其实,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陈老太突然沉默,她摩挲着拐杖上的圆头,眯成一条缝的眼睛好似闪过一抹杀意。
就在此刻,后厅的灯突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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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不假在厕所里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的人影消失后,才把拧开的水龙头关上。他抽了几张纸巾擦手,镜子里倒映出他平平无奇的脸。路不假凑近一瞧,发现脸颊边缘有裂开的迹象,用手轻轻一划,那裂缝又黏上了。
“这‘人肉面具’跟人脸的贴合度很高,但能保持的时间太短了。”路不假,不,舒锦抿嘴摇头,然后离开厕所。
舒锦化身“路不假”,完全是许璃的计划。
时间回到早上七点半,距离红酿跟路不假离开殡仪馆还有10分钟。许璃,舒锦,红酿和路不假站在面包车旁边。红酿得到许璃的示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球状物体,那东西自动打开,散出一道红光。
许璃站在一旁,微眯着眼,盯着路不假的脸看了许久。
“大哥,这张脸你也瞧得上?”路不假咽了口唾沫,有些委屈。他总觉得许璃看自己的眼神藏着东西。
许璃没说话,转而又盯着舒锦看了半天,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
“帮个忙。”许璃抬眼,冲舒锦露出一抹堪比阳光的微笑。
舒锦明白自己估计又上了对方的贼船,而且是跳不下来的那种。见状,他认命似地闭眼点头。
“这是要干什么?”路不假傻眼了,显然是没明白这番操作。
“你跟舒锦暂且换个身份,他跟我去紫煞区,你跟着许哥。”红酿也掏出一张人皮面具,说完就往路不假的脸上弄。
路不假背脊一僵,他发现自己虽然是个成年男性,却奈何不了红酿的力气:“等等,我好像跟你们不是一伙儿的。”
听他这么说,红酿玩味一笑:“哦,想跳车啊?”
路不假心里咯噔,肯定的话到了嘴边却不敢说出来。
“这条船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红酿笑容阴骘,很难想象一个如此美丽的女孩是怎么拥有这种魔鬼笑容的。
不理会那两人的拉扯,许璃哼着小曲儿,认认真真帮舒锦贴上这人皮面具。温凉的手指划过脸颊,随之而来是酥麻的气息,舒锦觉得有点痒却没动。
“我把你的基础任务和路不假的调换了,你跟着红酿去紫煞区,”许璃轻声道,微垂的紫眸像是潋滟的湖面,“记住,小心点。”
舒锦诧异,点开自己的任务系统,发现最初的基础任务果然变了:“你竟然能调换任务?”
“这是高阶玩家的特权。”许璃握拳凑近嘴边轻咳几声,似乎是不愿多提。
舒锦换上路不假的衣服就上车离开,绕过回形山路,破旧的面包车瞬间消失于丛林间。许璃双手插兜,眼眸深邃,久久不愿移开视线。恍惚间,他都已经忘记自己到底目送过“舒锦”多少次,好像每一次对方离去时都未回头看看他。
“那个,许大佬,我们现在要去干什么?”
“去······找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