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回避的依恋》伪三无

6、第 6 章

　　楚未快到小区门口时接到了外卖小哥的电话，他停在原地接起电话，嘱咐小哥把外卖放在门口保温箱就好。
　　在原地站了没两分钟，一个明黄色的身影闪过，楚未慢慢往前走去，刚好和小哥擦肩而过。等小哥转过保安厅消失在视线里，楚未正好走到门口，取了外卖上楼。
　　电梯正午是使用高峰，楚未环视了一圈四个电梯，等着的人都不少。他往下拉了拉围巾，又拉开棉衣拉链，然而在地暖烘起来的燥热里，这样的行为没有太大的意义，一圈一圈的人群围着，楚未犹豫着要不要走楼梯上去，但想到十五楼的高度又有些迟疑。
　　没等他想清楚怎么上楼，身后的人推挤着他往前，浑沌中已经上了电梯……
　　他费力地探过手按了楼层。
　　等电梯到的时候，还没等楚未护着外卖往外走，靠近电梯门的一个中年男人先下去了。楚未落后两步，余光看着前面那人。
　　这栋楼的格局是一梯两户，自从楚未搬进来，从没见对面有人住过。
　　楚未缓步走向安全通道，前面的人突然转过身，看着楚未的方向笑了。
　　“你也下错楼层了？哈哈，真是热蒙了。”
　　楚未点点头：“您在几楼？”
　　“十六楼，再上一层就到了。”
　　楚未脚步一转：“我往下。”
　　等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楚未才从十四、十五楼中间上来，开门回家。

　　楚未打开外卖，平复了下刚才警觉性过高的心跳。
　　边吃饭边打开电脑五倍速看起了门上的监控，回顾到今天早晨自己出门才停下。
　　他靠在椅背上，过焦虑状态过去后，对于自己刚刚草木皆兵的状态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从去年夏天开始强制戒除的看监控行为再次复发。楚未看着电脑屏幕上最后的画面，是自己检查门锁的身影，如果不是看了监控，自己都没意识到走的时候还检查了门锁，指纹锁有什么好检查呢？
　　大脑明确知道自己是安全的，然而潜意识里的行为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向自己展示着意识深处的沉疴痼疾。

　　不知道在沙发上躺了多久，楚未以别扭的姿势被手机闹铃叫了起来。
　　晚上七点，是自己的吃晚饭闹钟。
　　这懒散的生活……
　　如果一直这样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日子是不可能一成不变的。

　　——

　　到农历二月，周五晚上的常规组会。楚未跟完闻衍的门诊，收拾收拾准备去实验室开会。
　　两人走过急诊门口，一起转向了医院里的科研楼。
　　“师兄也去科研楼吗？”
　　闻衍点点头：“嗯，不是开组会吗？”
　　楚未有点儿茫然：“我们，一起的吗？”
　　闻衍看着他懵懵的样子：“看出你最近没去实验室了，杨教授和神内合作的项目，今天晚上大家一起看看，再细化一下项目书。”
　　楚未略带歉然：“年前文章发表之后，刘老师给我放了假，一直没安排任务，我就犯懒了。”
　　“马上就有任务了，项目书完整写出来，就该一步一步开始了。”
　　楚未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一起到了实验室，课题组的人都已经在等着了。

　　“师兄，这边，给你留位置了，”李星烨一看见人过来就赶紧打招呼，“闻衍师兄，这儿有多的位置。”
　　闻衍坐在楚未身边，道了声谢。
　　没等几人再说什么，门口传来了刘君行和杨婉的声音。
　　“都到了啊。”
　　几个人都站起来应声。

　　项目书打印了几份，等大家都认真看了一遍之后才开始讨论细化，分配任务。

　　“项目书的完整细化版这几天就靠闻衍和楚未了，尽快拿出来，后面好分派任务，”刘君行喝着茶开口，“后续缺人手就跟我或者你们杨教授说。”
　　楚未和闻衍答应。
　　“下周会有一个师妹过来，跟陈霆一届的，叫何曼曼，到时候也让她参与进来。”
　　“老师您收学生了？”闻衍诧异地问到，“您身体……”
　　杨婉安慰到：“没什么影响，手术完都多久了，养的差不多了，而且也有课题，不愁学生毕业。”
　　“您心里有数就好，反正我也回来了，能帮您带学生。”
　　杨婉无奈：“你做好你自己的事吧，楚未之前写过你刘老师的项目书，这次你们俩合作，抓紧时间细化出来。”
　　两人再次点头应下来。

　　等几人陆续往出走时，楚未落后几步跟在杨婉身边。
　　“师母，身体真的不会受影响吧。”
　　杨婉笑着挽住他的手臂：“没问题，你刘老师早跟肿瘤科的张教授确认了好几遍了，人家现在看见他就跑，乳腺癌而已，发现的那么早，就你们这么紧张。”
　　“那也还是多休息更好。”
　　“有你闻衍师兄在呢，他这个大师兄还是很靠谱的，”杨婉开玩笑似的说，“你最近跟他一起工作还看不出来吗？”
　　师母收学生的态度明确，楚未知道劝不动，只能赞同师母的看法，希望闻衍的确可以帮师母减轻压力。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城市的夜晚，天空中看不到丝毫星光，就连月亮都显得暗淡。
　　几人互相道别，楚未和闻衍往一个方向走去。

　　“师兄搬家了？”
　　“嗯，入职之后就搬过来了，”闻衍用余光看着身边的人，略微思索了下，继续道，“老师帮忙找的房子，正好也在你住的那栋楼，18层，这两天刚收拾妥当。”
　　楚未抬头看向了闻衍，脚步乱了一瞬，又逃避似的即刻转头看着脚下的路：“是吗……那还挺巧的……”
　　闻衍仿若早有预谋，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到：“正好周末一起写项目书。”
　　“不用了吧，”楚未慌忙拒绝，大脑风暴片刻，找到了理由，“在家里不太方便吧，反正实验室也挺近的，我的工位挺宽敞的，也还有空的位置。”
　　闻衍听着他比以往稍快的语速轻笑了出来，被掩盖在路口的鸣笛声中。
　　楚未没听到闻衍的回答，顿了几秒，轻吸一口气继续补救自己刚刚过于直接的拒绝：“我在家里静不下心，不然我先把自己的部分写出来，周一再讨论？”
　　“没事儿，的确去实验室写更好。”闻衍收敛了笑。
　　虽然楚未着急忙慌的样子又一次透过表面的平静显露出些许可爱，但对他自己来说，现在的体验绝对称不上愉快。
　　戳破舒适区片刻，闻衍即时收回踏入别人领域的爪子，以免这片区域中心高度警觉的薮猫又藏匿到不可知的地方。
　　“那明天实验室见？我们先看看具体怎么写。”
　　“好，”楚未微不可察地吐出一口气，掩饰一般的邀约，“几点过去？”
　　“八点楼下见吧，好不容易周末，还不用跟早查房，多睡会儿。”
　　“可以。”

　　两人走进电梯，闻衍先按了18楼，往下移时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到：“你在几楼？”
　　“15，谢谢师兄。”
　　“不用。”

　　没聊几句，电梯到了15层，楚未侧身摆了摆手：“师兄再见。”
　　“明天见。”

　　——

　　楚未逃出生天一般瞬间泄了力气，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将包里涂涂改改的项目书拿出来，打起精神翻了几页，坚持了两分钟又放了回去。
　　他靠回椅子上，想着起码应该吃点儿东西。十分钟后，他打开手机，漫无目的地划拉着外卖页面。
　　晚上十一点，楚未解决完几个饭团，设置了自动更文时间后，拿着摩托车钥匙出门了。

　　十八楼，闻衍正站在窗边喝睡前牛奶，不经意看到楼下一个黑色的身影推着车往外走，仔细辨认了一下，居然是楚未？
　　他拉开窗户探头看着，没几分钟，摩托车飞驰了出去，从小区门右拐了。
　　右边……闻衍想了想，正是自己第一次看到楚未的那条路的方向。
　　他心里只有愕然，虽说明天早上时间没有定很早，但这个点儿出去跑山，折腾到凌晨，明天难道还能有充足的精力干正事？但这么想他第一次看到楚未也是周日凌晨……

　　闻衍看着小区门口，回想着跟楚未相处的这一个月，楚未再没表现出春节期间闻衍见到的放松，每次见面都带着疏离，且有礼，极熟练的把自己跟他的关系控制在合作同事的程度。
　　在人际交往中向来是由自己控制界限，这次近近不得，退不想退的感觉也算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