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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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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进屋后气氛异常诡异,一个低头坐在床边,另一个则是蹲在一旁给他处理伤口。
谢温最先受不了,他觉得自己快被这种压抑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
他抬抬眼,先是看了眼前面色冷峻的沈牧尘。而后又赶紧收回视线,紧张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沈叔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啊...”
谢温一颗不安的心随着沈牧尘的动作七上八下,此刻他嗓子发紧,连呼吸都困难,像是死刑犯在行刑前等待审判。
沈牧尘在听到这句话,手上的动作一顿。但随后他就明白了,这孩子多半又是想多了,一时间刚刚见到谢温受伤,让他忘记少年是个心理病人。
沈牧尘有些诧异,自己多次因为眼前这个男孩做了很多破例,这不是他的做事的准则。
男人手中的动作不停,磁性低沉的音色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
“叔叔从来没有觉得你没用,你在叔叔眼里很棒。”
沈牧尘已经处理好伤口,他将东西都收拾好后。终于抬起头看着谢温。
两人的视线在此刻相接,谢温感觉沈牧尘的眼睛里像是有一个漩涡将他吸了进去,让他坐在那里全身动弹不得。
一张手抚摸上谢温的耳后,他感觉那张手好温暖,让他不由自主的蹭了蹭。
沈牧尘温柔的微微笑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有些不自然的转而拍拍谢温的头。
“你要记住哪怕没有人爱你,你也要爱自己。”
谢温因着他的笑容消除了心底的不安,也对着沈牧尘笑了笑。
“嗯!我记得了沈叔叔。我以后会听你的话按时去治疗的。”
“行啊,明天我有一些是要处理。明天的疗程改为后天吧。”沈牧尘说罢站了起来,继续道:“你先换个衣服,出来吃饭吧,你朋友还在等你呢。”
谢温有点尴尬,他怎么把这事给忘了。蒋疏年还在外面等着两人呢。于是他干净起身去翻衣服,但又想到还有一个人在屋里有些束手无措。
沈牧尘看他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开门退了出去。
在他关门的一刹那他抬起了头,屋顶的吊灯温暖的光包裹住少年纤细的身体。
但在少年的背后有一条蜿蜒扭曲的伤疤,一直从右腹蜿蜒至后背。
那条疤痕凭空破坏了美感,在少年纤细的身躯上触目惊心。再仔细看去,沈牧尘看见谢温的肩胛和蝴蝶骨附近也有一些并不显眼的粉色伤痕。
这些伤疤在沈牧尘的眼中突兀的放大,异常明显,清晰地可怕。让他的心脏深处仿佛受到一拳重击。
他的伤疤就像是一道道沧桑的沟壑,深深地刻在他的身体上,似乎在述说着少年曾经经历过怎样的非人待遇。
蒋家老宅里,蒋琛正在书房里翻看方案,近来他们太古集团和恒安集团正有个项目合作。
他们两家一个是搞娱乐场所,另一个则是搞房地产开发。但两家这两年并没有什么合作,直到近一个月听说他们老太爷的孙子回来了,自然要培养继承人整出点业绩,在国内发展起来。
恒安集团这两年在国外发展的倒是不错,但是在国内一直是没有什么成就可言,只能说是平平无奇。本来蒋琛也没把他们当做合作对象,他打算和另一家还没上市的公司合作,那家公司虽然没上市但是听说合作的项目都赚的盆满钵满,蒋琛自然打算合作试试。
他蒋家虽然不差钱,但商人自然讲究利益,肉到了嘴边哪有不吃的道理。
可是人家恒安集团负责人亲自递上了合同,还特地叮嘱一定要看看条件在决定不迟。
蒋琛自然是看了,两人约了时间准备明天具体详谈。
他是看出来了,这个沈老太爷的孙子倒是比他,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有想法更有魄力。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敲响,蒋琛头也没抬说了声“进”。
徐忠慢慢走近蒋琛的跟前,有些欲言又止。他感觉自己为数不多的黑发又要多白了几根。
蒋琛的声音传来,让人辨不出喜怒:“怎么?蒋疏年又给我惹了什么乱子?”
徐忠摇了摇头,还是有条不紊的汇报:“先生,少爷说他今晚在朋友家,就不回来了。”
蒋琛终于抬起了头,眼里仿佛瞬间结了冰,他这个儿子是越来越有能耐了。他打过去的电话他不仅不接还给他拉黑了。
天天还跑去那个叫谢温的同学家里,要不是知道两人确实没点什么,他非得把人绑了揍一顿,不过那样的话他的儿子怕是闹翻天了吧。
想到这里,他又拿出一部手机,徐忠看了眼认出那部是蒋琛不怎么常用的一部。
蒋琛看了看屏幕里地图闪烁的红点,语气依然冰冷:“随他去吧。疯够了就知道回家了。”
徐忠眉心一跳,知道蒋琛这是口是心非,心里还是对这个宝贝儿子在意得不得了。
但这两父子真是一个德行,心里再如何在意对方,嘴上那是硬的和石头一样,国际间谍见了这两人怕是都得跪地叫祖宗。
谢温家几人吃饭吃一半,蒋疏年非要喝点酒,好在冰箱还有上次剩下的四瓶啤酒,外加蒋疏年从家里带来的威士忌。
谢温不喜欢喝酒,沈牧尘晚上还要开车自然也没喝。尽管两人在一旁劝着几瓶酒还是都灌进了蒋疏年的肚子里。
等一顿饭结束就剩下蒋疏年晕晕乎乎的倒地不起。
收拾完后,谢温和沈牧尘两人才将人抬进卧室。
沈牧尘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钟了。明天还有工作要处理,只能和谢温告别了。
谢温等沈牧尘走后才想起,他昨天特地准备送给沈牧尘的一条领带还放在卧室。毕竟沈叔叔给他帮了那么多忙,房租也是他帮忙交的,还没正式谢过人家呢。
没办法只能改天选个时间特地送过去了。
思及此处,谢温掏出手机,点开那个太阳花的头像,那是沈牧尘的微信。
文字打了又删,最终还是发了一句“沈叔叔路上小心。”
等到谢温躺在床上都快睡着了,才收到沈牧尘的回信。谢温原本来势汹汹的睡意,随着那一声“嘀咚”瞬间清醒。
“不还意思刚看到,好好休息,晚安”
很简洁的一句话,但沈叔叔和他说了晚安,他是不是也该回一句呢?于是谢温揣着那颗激动的心,颤抖着手指发过去一句“晚安,沈叔叔”。
但这一次谢温等到睡着了,也没等到沈牧尘的回信。
谢温再次醒来已经十点钟了。他也不用出去工作,所以作息规律也没有那么严苛。
掏出手机发现发出去的那句晚安,并没有得到收件人的回信,他有些泄气。
也是他还能奢求沈牧尘再回复他什么呢?怎么还没睡?是不是在担心他?好像这些都没有理由吧,他们只是病人和医生的关系。
哪怕他再得寸进尺一步,他们也只能是关系好一些的朋友。
谢温晃了晃脑袋,转身看见在一旁睡的四仰八叉的蒋疏年,不禁有些好笑。
起来收拾收拾就出去买了菜,准备做个午饭等蒋疏年醒了一起吃。
蒋疏年下午有课,再加上昨晚上的酒还没醒。躺在被窝里继续赖床到中午谢温做好饭叫他起来。
蒋疏年顶着鸡窝头一脸颓废,看着眼前的午餐睡意朦胧。
谢温从厨房出来,拿起纸巾擦了擦手上残留的水渍,将手中的一盘菠萝咕噜肉放在蒋疏年面前。
“你洗漱没?快点吃饭吧,你下午还有课,我这里离学校有一段距离。”
谢温拿起一个小瓷碗,盛了两勺饭放在蒋疏年面前催他。
他这个朋友现在都快成了老妈子,天天嘴放在蒋疏年身上都快秃噜皮了。
蒋疏年迟钝的大脑运转起来,终于有了动静。有些烦躁的踢了踢面前的桌子腿。
这个可是谢温从二手家具市场一眼看中陶过来的,是家里唯一可以吃饭用的桌子。
谢温看着面前随着蒋疏年动作,而摇晃的木桌有些无奈的苦笑,连忙劝阻:“疏年,你再踢下去,我唯一的木桌都要罢工了。咱今天还吃不吃饭了。”
蒋疏年有些暴躁的抓了抓头发,边走边嘀咕:“哎呀,坏了我赔你十个!反正你着破桌子也摇摇欲坠。”
谢温没接他的话,只是安静的低下头,扒起碗里的饭。
就在两人吃完饭,谢温刚准备收拾去洗碗时,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谢温有些疑问,不明白会是谁。他自从住在这里,没有人会知道他的住址。除了蒋疏年就只有沈牧尘了。可是谢温不认为沈牧尘会这个时间过来。
难道会是蒋疏年的朋友?
于是谢温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男人正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穿着白色的T恤,外加黑灰色的牛仔裤。正是他的邻居宋祁言!
谢温微微瞪大眼睛,有些惊讶:“是你呀宋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宋祁言有些抱歉的对他眯眼微微一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好意思啊,打扰你了。我的钥匙忘带了,可以暂时借你家避避吗?东西实在有些多。”
谢温有些了然,点点头后,打开门让开进屋的路:“没关系,快进来吧,不过我家很简陋。你别嫌弃啊。”
闻言宋祁言摇摇头,打趣道:“怎会?客人到了主人家,哪有还嫌弃的道理。自然客随主便了。”
谢温听他这么一说,也有些好笑,坦然将人接进来。
碰巧蒋疏年也收拾好,准备出门去学校。
蒋疏年看见屋里突然多出来一个陌生人,有些警惕的看着宋祁言。
宋祁言自然也看见了蒋疏年,礼貌的对着他点头一笑。
谢温在一旁解释:“这个人是我旁边的邻居叫宋祁言,他昨天还帮我忙了。”
宋祁言闻言倒是轻咳一声:“不是什么大忙,温温在这么客气,我可转身就吓走喽。”
谢温经昨天一事,对宋祁言这个人亲近不少。所以突然听着这一声温温也没觉得不妥。
蒋疏年丝毫不被一旁两人相处融洽的气氛影响,他总觉得这个男人看着很怪异,他总觉得眼前的男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就算没见过也和他有一位故人很像。
就在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时,谢温打断了他:“疏年,你还不去学校就迟到了!”
蒋疏年惊呼一声,来不及过多细想。他可不能在迟到了,一想到蒋琛那副黑脸的样子,警告他再挂科逃课就把他送到国外,就浑身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