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灯右行》春色可待

17、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蒋夏听见易维的声音之后便条件反射一般地向着他探去了视线，谁料易维却迎着蒋夏的目光回望过来，那坦荡的模样好像是蒋夏在故意挑他的刺。
　　蒋夏被易维这样淡定的心理素质惊住了，她也不知怎么地就骤然想起当年易维与自己分手时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想到此蒋夏才后知后觉一切原来早就有了征兆，什么波澜不惊，明明就是冷血。
　　蒋夏悔恨自己当年怎么就没看清易维的真面目呢，如今她再次站在青春中，以三十岁的心态再度回溯当年的往事，才幡然醒悟自己那时候绝对是恋爱脑晚期，身陷对易维的追逐中无法自拔，才会当局者迷。
　　蒋夏从不堪的回忆中抽出身，真情实感地送给易维一枚白眼，随即她便冲着斜对面坐着的白雅使了个眼色，而白雅也靠谱得很，很快便给了蒋夏回应。
　　看着白雅冲着自己轻轻颔首，蒋夏心中别提有多顺畅了，一切都进行得这样顺利，就只等着她和白雅发挥各自的演技了。
　　蒋夏自心中涌出的滂沱窃喜中回过神，她坐直了因为去看白雅而略微向前伸去的身子，这才发现身旁的顾景禾不知何时也向前躬起了身体。也因为他这个姿势，竟将自己余光中在一旁坐着的易维完全挡住了，蒋夏不由得在心里感谢顾景禾干得太棒了。
　　桌上的几人话并不多，蒋夏见此情景心道不妙，若是气氛如此尴尬，那她接下来和白雅分别去灌顾景禾和安卉的行为岂不是很突兀？
　　蒋夏只好硬着头皮准备开口来活跃气氛，她不动声色地环视了这一桌的每一个人，要不是关系不熟，要不就是她根本就不想理会，她最终还是决定不如先和安卉打个打呼。毕竟她接下来还要与安卉有不少的相处戏份。
　　“安卉，你今天好漂亮啊，你穿的这条白裙子好好看。”话一开口，蒋夏都嫌弃自己的谄媚。
　　被突然点到名的安卉明显怔了一下，随后才用自己招牌似的得体笑容看向斜对面坐着的蒋夏，“这条裙子是在我们学校南门的一家店买的，她家的衣服都好好看，你也可以去逛逛。而且你今天也很好看啊。”
　　蒋夏也没想到自己能得到安卉这样的回应，这副和自己有来有往互夸的场景简直不像是把自己当成情敌的样子。难不成安卉根本就对顾景禾没有任何想法？难不成这一切都是自己想错了？
　　蒋夏心中没来由地慌张起来。
　　沉默着的白雅见蒋夏这笨拙开口没话找话的模样实在有些着急与无奈，她伸手搂住一旁的安卉的肩膀，笑着对蒋夏说：“蒋夏，你把我们小卉夸得脸都红了。那等小卉一会儿喝完酒之后脸不得红成猴屁股啊。”
　　“你喝酒这么上头吗？”蒋夏看向安卉。
　　安卉点了点头，她转头看向搂着自己的白雅，“又要喝酒啊？你今天少喝点，上次扶你回宿舍我和晓丽快累散架了。”
　　蒋夏闻言心想敢情原来酒鬼竟然是白雅本人，得，人设翻得太彻底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点闭嘴吧。”白雅冲着安卉眨了眨眼睛，警告她别再说了。尽管自己的形象在许思墨面前已经糟糕得不成样子了，她还是想尽力挽救一下。哪怕一旁的许思墨闻言后仍旧是一副漠不在乎的模样。
　　安卉明白白雅的言外之意，便笑着做出合上嘴巴的手势。
　　服务员开始上菜，还拎着一打啤酒放在餐桌上。蒋夏望着桌上的那些啤酒就不免有些紧张，心下总对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隐隐担忧着。
　　白雅手很快地站起身伸长胳膊拿了两瓶啤酒，一瓶放在安卉面前，又把另一瓶递到蒋夏面前。蒋夏刚想接过来，便被顾景禾抢先接了过来。
　　顾景禾将那瓶啤酒打开，看向蒋夏，“今天怎么想喝酒？”
　　那声音温柔得简直是快化出了水，蒋夏听得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喝。”顾景禾用开瓶器打开了啤酒，分别给自己与蒋夏倒了一杯酒。
　　蒋夏没有想到自己的目的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完成，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悄悄地瞄向白雅，见白雅已经哄着安卉喝下了一杯啤酒，她在心里为白雅的雷厉风行竖起了大拇指。
　　而沉默了半天的易维却突然开口说是要和顾景禾喝两杯，瞧着易维那副莫名笃定的模样，蒋夏总觉得他没憋着什么好屁。但易维的行为无异于算是帮了她，她也就没有开口阻止。
　　顾景禾直接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和易维手中的酒杯碰上了，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二人仰起头同时喝酒，那架势简直像是比谁更有一口闷的气势。
　　蒋夏懒得理会这两个人，她也并不担心顾景禾会醉酒，因为她记得顾景禾的酒量是极好的，大学时便鲜少有人能喝过他。
　　蒋夏便安心地将视线偷偷探向安卉，她这才发现白雅哄着她几杯酒下肚之后，她的两颊被酒气熏得通红，整个人眼睛亮晶晶地用手托着腮看向顾景禾的方向。
　　蒋夏见状登时便明白了安卉对顾景禾的感情，不由得暗叹这个安卉真是将这份暗恋藏得太好了。
　　安卉头脑昏昏沉沉的，半晌后才发现蒋夏瞧过来探究式的眼神，她缓慢地收回自己热烈的视线，心中的痛苦后知后觉而生，蔓延了她整个胸腔。
　　“白雅，我去一下厕所。”安卉极其小声地和身边的白雅说道，随即便身形有些不稳地起了身向着厕所的方向走去。
　　蒋夏见状也跟了起了身，没有去理会仍在和易维争酒量高低的顾景禾。她追到卫生间的时候恰巧瞧见安卉晃晃悠悠地进了里面的隔间，蒋夏便在门外等候。
　　正专注思衬着安卉出来之后自己要怎样开口的蒋夏骤然发觉自己的鼻尖处好似传来一阵浓烈的酒味，蒋夏被酒味熏得捂住了鼻子，她正想抬头看一眼身边的酒鬼究竟是谁时，便被身旁的那个酒鬼拽住了胳膊。
　　蒋夏厌恶地瞥了一眼，她才发现那酒鬼竟然是前不久还在和易维拼酒的顾景禾！只见顾景禾脸颊红得好似餐桌上那道被煮熟了的虾子，神态迷离，嘴角总是勾着一抹憨态可掬的傻笑。那双泛着酒气的眼睛紧紧地盯着自己，眼头被撑得圆圆的，蒋夏不知道怎么地就猛然觉得顾景禾好像生了一双狗狗眼。
　　这副喝醉了的模样哪还有一点曾经千杯不倒的气魄？蒋夏真的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中，没有一个人能逃脱人设的崩坏。难不成这就是酒鬼守恒定律？
　　“小夏，你怎么在这……我，我找了你好久，很怕找不到你……”醉了酒的顾景禾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蒋夏从未见过这样的顾景禾，看起来就很好欺负，便忍不住想开口逗逗他。
　　“你不是和易维喝酒吗？来找我干什么？”
　　“不，不说他。”顾景禾很大幅度地摇着头，眉头狠狠地蹙着，似乎易维这个名字令他很是反感。
　　“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说他？”
　　“就是不可以。”顾景禾有些手忙脚乱地攥住蒋夏的两只胳膊，随即将蒋夏转到自己面前站着。就当蒋夏猜测顾景禾究竟要做些什么的时候，顾景禾却直接倾身吻上了自己的唇瓣。
　　蒋夏登时愣在原地，双眸因为震惊而茫然地睁着，紧接着她的余光便瞧见安卉已经走出了卫生间，正呆愣地望着自己与顾景禾亲吻的场景。
　　蒋夏怎么也没想到故事的走向竟然会是这样，她竭力保持自己的头脑镇定下来，也知晓自己的当务之急是将亲着自己的顾景禾推开。但她推了之后才悲催地发现这个顾景禾虽然是喝醉了，但力气却大得很，那双用力攥着自己的手仿佛像楔子一般楔入自己的手臂中。
　　蒋夏气得直接狠狠咬了一口顾景禾的下唇，顾景禾吃痛地结束了这个吻，趁着顾景禾迷茫地望向自己的时候，蒋夏沉声说道：“你放手！”
　　顾景禾置若罔闻，但垂着脑袋一声不吭的模样像极了做错事情的小孩子。正在蒋夏与顾景禾僵持之际，不远处的安卉终于开口。
　　“蒋夏，你怎么还和顾景禾跑到厕所门口来秀恩爱了？”
　　蒋夏听出了安卉口中的阴阳怪气，她真的很想开口对安卉说一句——“如果我说我是来撮合你和顾景禾的，你信吗？”
　　别说安卉会阴阳怪气了，就连自己说出来都很难相信。本以为计划通的蒋夏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一通卖力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蒋夏崩溃地简直想要怒骂这个世界是不是看自己不顺眼，所以才会处处和自己作对。
　　“我和蒋夏在哪里秀恩爱和你有什么关系？”听闻顾景禾如此开口去怼安卉，蒋夏差点没动手把顾景禾的嘴巴给捂上。
　　“顾景禾，你闭嘴。”
　　并不出乎意料，安卉被顾景禾这一反问怼得嘴唇开合了好几个回合都没说出一个字来，安卉最终沉默地离开。只是安卉走到自己面前时，蒋夏很眼尖地捕捉到安卉面上压抑着的怒火。
　　蒋夏不禁有些心虚，她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却瞧见顾景禾对自己展露出得意洋洋好似在炫耀一般的笑容，她劝说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毕竟她和一个酒鬼没什么好说的，反而白费口舌。
　　但蒋夏还是没忍住，她佯装恶狠狠的模样冲着顾景禾说：“以后再也不让你喝酒了，真能气人。”
　　如果蒋夏能知道此时自己的亲女儿女婿正有着什么样的发展时，她一定会再次被气得崩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