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灯右行》春色可待

11、出师未捷下巴先肿

　　蒋夏一直坚信着熊晨光的课有一种魔力，那就是她每次讲课的时候都好像施了让时间凝固的魔法，当你以为总能熬过去半个小时的时候，再去瞧教室里挂着的钟表才发现至多过去了五分钟，实在是难熬至极。
　　但其余老师的课就显得正常多了，比如蒋夏现在正望着钟表上那仅剩三分钟就下课的时间不禁洋洋得意起来。尤其是一想到自己下课之后就要实施的助力与顾景禾分手的计划，她整颗心都是雀跃的。
　　下课铃一响，班上的同学便都踊跃着收拾起东西来，蒋夏连忙冲着室友们说：“我有事，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柳小雨拽住蒋夏的袖子，八卦询问：“说，是不是和你们家顾景禾过二人世界去，懂啦懂啦……”
　　蒋夏真的很想用胶带封住柳小雨那个大嘴巴，“这都被你猜到了。”蒋夏只好笑着附和。
　　“重色轻友的家伙，赶紧去找你的小禾禾去吧。”柳小雨一脸嫌弃地松开蒋夏，给坐在中间的蒋夏大方让了位子。
　　蒋夏险些没被柳小雨突如其来的一句“小禾禾”刺激得吐出来，“什么小禾禾啊，恶心死了……”蒋夏一面吐槽着，一面出了座位走到了过道上。
　　“还不是你自己给他取的昵称吗？你自己也知道恶心啊……”身后传来的柳小雨反驳的声音简直让蒋夏想直接捂住双耳。她以前居然在寝室三个室友的面前喊顾景禾小禾禾，太丢人了，蒋夏不知道之后还能从柳小雨口中听到多少“惊喜”，这不是真实的她自己！
　　蒋夏的目光很快便被趴在桌子上毫无动作的顾景禾吸引去了，她心想这个顾景禾是睡着了还是受了刺激下课不积极思想有问题啊？怀着试探的心思，蒋夏轻声走到顾景禾趴着的桌前。
　　蒋夏望着顾景禾那柔顺的头毛，脑袋秀逗地想手感一定很不错。她不由得起了捉弄的心思，见教室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她的脑袋渐渐低下来，正欲伸手摸一摸顾景禾的头发时，没料到顾景禾却毫无征兆地骤然抬起脑袋来。
　　一声骨头撞到骨头的闷响传来，蒋夏的下巴登时传来一阵痛至心扉的疼痛，滚烫的泪珠也条件反射般地从她眼眶中涌出，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后便双腿一软捂着自己发出热意的下巴蹲了下来。
　　顾景禾见状怔了一瞬后赶紧也蹲在蒋夏面前，急切地询问蒋夏还好吗，他的手握住蒋夏捂着下巴的那只手，想要瞧瞧蒋夏此时到底如何。
　　蒋夏心想自己果然一遇见这个顾景禾就没什么好事发生，捉弄的恶作剧没成功，反倒被这个头比铁还硬的家伙撞到自己的下巴好像都错了位。
　　蒋夏的发散思维在这短暂的一分钟之内将自己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中从顾景禾那里受到的气完完全全地复习了一下，直接怒气值飙升到了顶点，眼泪也随之落得更凶了。她夹杂着委屈的哭腔边指责边推开了顾景禾，“起开啊你，每次遇到你我都好倒霉，你，你是不是故意的啊……痛死了！你好烦人！”
　　“小夏，对不起，是我不好，但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会突然来到我面前……”顾景禾手足无措地道起歉来。
　　蒋夏听着顾景禾末尾的那句话，爆表的怒气值一下子就跌落到了原点，她也心知肚明这事跟顾景禾没多大关系，要不是自己手贱地伸过去脑袋，他顾景禾就算仰卧起坐再多回，也不会撞到自己的下巴。
　　“算了，我们一半一半，懒得跟你计较。”心中已经认识到自己错误的蒋夏是绝对不会在顾景禾面前服软的。蒋夏擦了擦淌了自己一脸的泪水，越擦心就越凉，自己竟然在顾景禾面前痛哭流涕，活生生的像个撒泼不讲理的泼妇，她以后这脸可要往哪里搁啊！
　　蒋夏胡乱地抹去泪水后便顶着一个红肿的下巴站起了身，竭尽全力装出一副自己无事的姿态，“我没什么事了。”
　　当慢了半拍的顾景禾站起身时，蒋夏这才瞧见他俯视自己时双眸中那担忧的神色，蒋夏不由得怀疑自己好像被他那一脑袋撞得奄奄一息了。
　　“喂，收一收你那眼神，我还没入土呢。“话音刚落，蒋夏这才觉得舒了心。她总算是找回一点从前和顾景禾针锋相对时自己怼天怼地的感觉了。自打顾景禾摇身一变成了他的上司后，她就只能恭恭敬敬地跟丫鬟一样伺候着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顾景禾终于不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谁料又荒唐地成了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有气不能撒，就算撒了也总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都不爽。
　　其实这样水火不容又唇枪舌剑的交流方式才最适合她和顾景禾了。
　　“不是，我感觉你的下巴很红，小夏，你还是去校医室看一下吧。”顾景禾轻声说道。
　　蒋夏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再次涌了上来，“别喊我小夏！”蒋夏放下这句话后，便气冲冲地向着校医室走去。
　　身后的顾景禾见状赶忙跟了上去，没几步后便跟在了蒋夏的身侧，一会儿开口让蒋夏把她的书包给自己来背，一会儿问蒋夏还疼吗？
　　蒋夏没想到这顾景禾还会没话找话，从前的顾景禾恨不得与自己话不投机半句多，蒋夏甚至一度认为顾景禾的脑袋有问题，最明显的论证是他好像特别喜欢看到自己因为他而气得哑口无言的样子。
　　最终顾景禾的喋喋不休只换来了一句蒋夏不耐烦的“闭嘴”。当蒋夏听到顾景禾那个很轻声的“哦”时简直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了。
　　但蒋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听见那个“哦”字的时候竟有一种爽到了的感觉，她怀疑自己可能脑子也有病了。这并不是偶然，之前每当看到顾景禾因为自己的回击而变得可怜巴巴的样子蒋夏就发觉自己也会随之生出一种无法控制住的兴奋来。
　　顾景禾之后便没再开口了，他老老实实地走在蒋夏的身边，可是目光还是时不时地盯一盯蒋夏的下巴，只是蒋夏一次都未发觉。
　　待进了校医室后，校医瞧见蒋夏的那个下巴时便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怎么搞的？这个位置还挺奇妙。”
　　蒋夏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伸手指了指身后站着的顾景禾，“被一个人的铁脑袋撞的。”
　　校医看着蒋夏的白眼与身后顾景禾那窘迫地搓着手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便来到蒋夏面前观察起蒋夏的下巴。
　　蒋夏控制住自己想开口问这个校医有什么好笑的冲动，稍微仰起了脸以便校医方便观察。
　　“还疼吗？”校医开口问道。
　　“疼倒是还好，就是感觉有点肿，还有点热。”蒋夏如实回答自己的感受。
　　“行，我给你拿点药，你回去每天抹上个三次，能消肿，注意别再碰着了。”校医话音未落便走到了身后的柜台前去给蒋夏拿药。
　　蒋夏正想应答便听见顾景禾的声音响起，顾景禾替自己应了一声好，还快步走到柜台前伸手接过校医递来的药盒。
　　“切，假殷勤。”蒋夏见状不禁腹诽起顾景禾来。
　　谁料顾景禾付过钱后并未从柜台前离开，反而去问校医，“这个药膏是直接抹在下巴上吗？抹了以后会有副作用吗？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对，直接抹在下巴上。涂药期间就不要吃海鲜和牛羊肉那些发物了，最好忌酒忌辣，其他也没什么了。”
　　“好的，谢谢。”顾景禾转过身向着蒋夏走来。
　　柜台后的校医突然看向站在原处的蒋夏笑着感慨道，“你这男朋友对你真是好啊……”
　　蒋夏的脑袋里骤然冒出了三个字：又来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她面对了太多人对于她和顾景禾的情侣关系的打趣，从最开始矢口否认到如今她已经懒得辩解了，全靠这些八卦的人的助力。
　　“谁让他把我的下巴撞成这样了！”蒋夏不忿地回答。
　　蒋夏不愿多看那校医笑而不语的神情以及顾景禾神经质般的嘴角的那抹偷笑，便冲着校医道了一声再见后直接出了校医室的门。
　　顾景禾果然快步追了上来，“你是回寝室吗？”
　　“不然呢？和你在一起准备再被你撞一下？”
　　“那你回寝室好好休息，别忘了涂药膏，记得校医说的那些注意事项。”
　　“知道了，你怎么这么啰嗦。”
　　顾景禾骤然闭了嘴，沉默地走在蒋夏的身边。直至二人快走到蒋夏的宿舍楼时，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去问，“你下课的时候来找我，是有什么安排吗？”
　　“不记得了，你给我撞成脑震荡了，什么都忘了。”
　　“是想约我出去吗？”谁料顾景禾完全不接蒋夏的茬。
　　“不是。”
　　“再约我一次吧。”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蒋夏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顾景禾，她怎么不知道顾景禾还有这胡搅蛮缠的一面呢？她刚刚真应该拿手机录下来，等回到现实世界里放给他看。
　　但分手计划总要继续，哪怕今天她出师未捷下巴先肿，“周六上午十点，学校门口见。”蒋夏率先开口。
　　顾景禾双眸中立即浮现出一抹喜色来，“好，但是我能提前问一下去哪里吗？”
　　“不能。”忽视掉顾景禾的眸色变化，蒋夏生硬地转过脑袋，继续向前走着，她听见顾景禾继续跟上来的动静，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待走到宿舍楼门前的时候，蒋夏霍然感受到自己的右手覆上一抹温热，她愣怔地低头去瞧，才发现是顾景禾牵住自己的手。
　　“你干嘛？”蒋夏整个人都愣住了，她从没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能和顾景禾这一号人做出牵手这样温情的动作，“放开”这两个字还未来得及说出来时，她便被顾景禾拽到了宿舍楼门前的那个紫藤长廊里。
　　蒋夏的脑袋晕乎乎的，她真的怀疑顾景禾的那个铁头是不是把自己撞出脑震荡来了，正当她回过神来想要质问顾景禾这到底要搞哪一出的时候，顾景禾却直接伸手抱住了自己。
　　顾景禾的双手圈住自己的腰肢，蒋夏听见顾景禾沉闷的声音砸进自己的耳膜中，因距离过近而似乎失了真，她听见顾景禾说，“小夏，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了？你有任何的不开心都可以跟我讲，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