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不蒙尘》沐春归途

3、第 3 章

　　第二章

　　金子渊今年二十八岁，本科读书时保上研究生以后在学术上仿佛开了挂一般，一路硕博连读，成果颇丰，博士期间出国交换，又被谢老推荐去荷兰进站做博后。

　　专心学业十年，寡王一路硕博，成果仿佛天上繁星，颗颗璀璨耀眼。

　　她用十年的时间让自己摆脱高考失利的影响，重新活得潇潇洒洒，可是当眼前的人出现，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重新出现在眼前。

　　微妙的让她觉得——

　　有点恶心。

　　男人足够英俊帅气，铁灰西装禁欲高冷，他尊贵得不应该出现在街边的咖啡店里，衣着精致得体的仿佛随时可以出席晚宴。

　　金子渊不想理人，视若不见，准备离开。

　　“金子渊。”

　　字正腔圆的中国话，在异国他乡，想忽略都很难。

　　金子渊停下脚步，转头问候，礼貌疏离，“好久不见，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可刚迈步便被握住手腕，男人精致矜贵的面容透出一丝厌弃，仿佛在看什么垃圾，“你在这里做什么？”

　　金子渊颇为不耐地抿唇，抬眼直视左斯云，“有什么事？”

　　她抬高手腕，讥讽道：“能不能先放开再说？”

　　“这些年你消失不见，现在回来又想做什么？”左斯云触电般松开手，仿佛对金子渊嫌弃极了，他甚至掏出手帕在擦拭手指。

　　金子渊想翻白眼，但是她的教养不允许这样失礼，目光盯着左斯云，示意他让路，“不想做什么，现在我要走，麻烦您别挡路。”

　　“当年你伤害那么多人，就这样一走了之吗！”左斯云声音愤怒，好像她是什么罪不可赦的大罪人。

　　金子渊内心冷笑，当年的事情就是一堆烂账，前前后后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唯一一个为这出闹剧承受后果的人就只有她自己。

　　这些不知天高地厚，民生疾苦的少爷小姐就是一群自怨自艾，“何不食肉糜”的白痴。

　　“你欠枝月一声对不起。”

　　金子渊不想纠缠，面无表情道：“好，对不起，再见。”

　　眼见女子马上要离开，左斯云觉得自己好似不受控一般突然出声——

　　金子渊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金子渊，你现在过得好吗？”

　　她扯了扯嘴角，相当愉快地说道：“没有你们，我自然很好。”

　　她挥手，单肩背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左斯云在店里站了很久，久到店员以为他是一尊石像，当金子渊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中，最后那一瞬间的失控全无，好像只是错觉。

　　店员对这位英俊的客人有些印象，来过几次，好像是对面大楼的高管还是什么，有时候会听到有女员工指着他路过的身影点评，显然是个身居高位的成功人士。

　　兴许是对面长黎科技的老总。

　　总之这种高级职场精英也不是她们这些普通人能随便揣测想象的。

　　方才还为情所困的职场精英转身向柜台走来，哪里还有半分彷徨失控的样子？

　　“她刚刚点了什么？”

　　“先生您好，刚刚那位女士点了美式和金枪鱼三明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这位表情阴沉的先生好像在听到金枪鱼的时候有一点开心。

　　“和她一样。”成功男士说道。

　　她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店员，客人的要求就是上帝。

　　她转身备餐，成功男士又问她，“刚刚那位女士，在哪里工作？”

　　“第一次见到。”

　　这边是金融商业区，除了保洁和服务业的人员，出入都是衣着精致的职场精英，这里也不是硅谷，没那么多随性的技术人员，穿着牛仔裤套头衫，腰上系格子衫的女士确实很少见。

　　精致的妆容，得体的职业套装，这才是这条街的常态。

　　街上开过一辆红色的公羊道奇，左斯云收回视线。

　　金子渊是造成一切混乱的罪人，夏枝月尚且在医院中接受日复一日的治疗，难以像普通人一样拥有健康快乐的生活，金子渊怎么敢置身事外潇洒十年？

　　她凭什么过得很好？

　　她该接受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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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子渊本来就是不喜欢的西式早餐，遇到左斯云以后，就更加没有胃口了。

　　她坐在驾驶位，沉默片刻又觉得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扯开包装袋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松软的鱼肉，咸香的酱汁……

　　她吐一口浊气，抬头看一眼寰宇国际的大楼，又转眼看到对面的长黎集团，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会在这里碰到左斯云。

　　她都已经撞到人家家族企业的地盘了，简直就是在自投罗网。

　　三明治被三两口吃完，她随手将包装袋扔进车载垃圾桶里，启动车子，径直离开。

　　反正——无论如何，今后他们也不可能碰上。

　　回到实验室就又是忙得天昏地暗，到寰宇帮忙只是繁忙的研究生活里一段微不足道的插曲，而左斯云的出现就是她生命旋律中一个不和谐的音符。

　　问题不大，毕竟世界辽阔，早就say goodbye的人不会这样轻易遇见。

　　当金子渊总算将繁忙的研究生活结束，陪她的导师结束学术会议之后，她接到了来自谢俞恒的邀请。

　　项目进展顺利，结果出乎意料，寰宇此次路演的负责人相当精彩的解说获得了招标方的认可，方案好评通过。

　　金子渊正准备送上祝贺，就听电话另一边，谢俞恒说：“今晚是庆功宴，要来吗？”

　　金子渊低头翻了翻自己的日历行程表，昨天学术会议结束，今天大老板放假让他们尽情休息，暂时还没有安排。

　　但是——她其实想躺在酒店打游戏的……

　　“寰宇的技术团队对你的方案赞不绝口，想亲自见你。”

　　金子渊突然有点头疼，瞬间觉得事情变得好麻烦。

　　谢俞恒还在说，“最重要的理由，其实是爷爷说，你在找出站后的工作，这次庆功宴有不少相关企业在，也许会有你的机会。”

　　金子渊仰天长叹，果然还是要为五斗米折腰，认命道：“好，需要我准备什么？”

　　虽然这些年她自给自足没问题，但是考虑今后回国安家，以及可能面对到的旧人旧事和狂风暴雨，她还是提前要给自己找好出路。

　　“你住在哪里，公司有造型团队，可以□□。”

　　金子渊环视自己乱糟糟的房间，想了想决定还是要多少保持一下自己身为专家的面子，随手从行李箱中拎出一件衬衣套上，“什么规格的庆功宴？”

　　金子渊开了声音外放，谢俞恒低沉的声音像是缓和的音乐在昏暗的室内响起。

　　她有点怔愣地看着被自己翻出来的各种T恤牛仔裤，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她——有多少年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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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年野外工作，风吹日晒让金子渊称不上肤白如雪，阳光留下的印记称着她身上的香槟色吊带斜织裙，像是一杯晃动的美酒。

　　宴会并不在寰宇大楼，是在一处酒店，金子渊换好衣服，做好造型便乘寰宇的车去往晚宴场地。

　　LA的夜色流光溢彩，迷离的灯光映在眼底扭曲成模糊的色块，车内冷气开得很足，风吹在身上，一丝暑气都察觉不到。

　　金子渊出神地望着外面夜空，璀璨而耀眼的灯光让这里看不到闪烁的群星。

　　城市与丛林，如果不是为了生存，与人打交道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

　　她与谢俞恒并非是一辆车，抵达酒店会场后便有人来引路，金子渊拿着手包，脚踩七公分的细高跟，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好像她天生就该走在这样的场合。

　　突然身后一阵喧哗，动静很大，闪光灯刺眼，哪怕她没什么心情也被这般阵仗激得禁不住回头。

　　一辆加长梅赛德斯拉开，穿着宝蓝色鱼尾裙的美女自车上走下，款款而来，看模样应该是个明星，狂热粉丝很多。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太吵，金子渊肯定乐意站在这里欣赏两眼再真心实意地夸一下对方真是个大美女，但是现在粉丝尖叫声刺耳，接连不断的闪光灯令人眼晕。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寰宇的庆功宴而是哪个明星在走红毯。

　　也不知是她看错没有，好像在那一堆拍照的记者里看到了几个昨天在国际土壤会议上见到的身影。

　　鱼尾裙美女带着众人的目光走进酒店，金子渊为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静暗自开心，就又听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

　　劳斯莱斯在酒店门前缓缓停下，车门被人恭敬打开，像是贵族一样优雅的男人自车上下来。

　　金子渊不得不说，当年还跟谢老师赌气的少年人如今已经长成相当优秀的成功人士了。

　　谢俞恒的出现将仿若走红毯般的酒店门口气氛拉至顶峰，更加热切、猛烈的闪光灯潮涌而来，照得前路白花花一片。

　　哇哦，金子渊内心一声轻叹，这已经不是成功人士而是商业巨子了。

　　谢俞恒显然看到了她，金子渊觉得这种风光时刻还是应该让谢总一个人独享，自觉打了个招呼就准备独自进场，但没想到谢俞恒竟快走两步走到她身边。

　　“你先进去，大功臣。”

　　金子渊是相当抗拒闪光灯的，镜头和关注下意识让她觉得厌烦，她甚至以为谢俞恒会和那些人一样自大而傲慢，但没想到谢俞恒竟然是让她先进去。

　　“里面见。”她笑道，显然心情相当不错。

　　酒店外的记者不仅有时尚和娱乐版块的，也有科技方面的，有几个昨天刚报道过昨天国际土壤会议的记者不确定地眨眼，刚刚那个——

　　怎么有点像最近那位成果产出多如牛毛的女狂人？

　　怎么有点像那位让出了名的臭脾气学者安德里·加柏尔都赞不绝口的得意门生？

　　禁不住咂舌，怪不得会让他们来报道这次寰宇的土壤生态修复项目。

　　也有那位蓝色鱼尾裙美女的粉丝在好奇，“那个香槟金小姐姐是谁？”

　　“身上衣服看着不贵，感觉不像是哪家的千金。”

　　“最近新出来的女明星？”

　　“这是要蹭着我们曲小仙儿的热度出道？”

　　“还是傍上大腿了来刷脸？”

　　“明明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做这种勾当？”

　　议论声迭起，而置身风暴讨论中心的金子渊，正一无所知地再次走近她曾经远离的风暴圈。

　　那个十年前，就算拼劲全力一无所有也要逃离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