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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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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上的头发极其干枯像是顶着一坨野草的男人哭起来的声音极大，不看着他痛苦模样的话听这声音不像是在哭，倒像是在哇哇哇的笑。
他整张脸憋得红中带紫，手中紧紧揪着他的背包，跪在地上铛铛铛的磕头。
周围的工作人员离得很远，不停地劝他。
男人呜哩哇啦说着话，说自己没有多余的物资了，说自己这次必须要进去，说自己多么不容易……
倏地，挂在身上如同抹布的上衣就这么被他扯到敞开，周围传来低声吸气——他身上有三个焦黑的拇指大小的孔洞，身上的皮肤呈现出黑色的肿块模样。
原本分散着，现在已经连成了一体，不分彼此。
“他们还要检查来自火种的毒素吗？”席星洲扫了一眼周围，大家好像都默认了这样的规则，都是本市已经来过这里的人们？
她倒是能通过检查，但是被火种毒素碰到的人被拒之门外，她这样进去好像失去了一半的理由。
听到她问题的一个低着头的人回应了一句，嗓音粗粝的像是被打磨过的砂纸，每个字都像是在往外崩血，属于难听到了极致的声音，但是席星洲还是侧头耐心听完了她的话。
带着火种毒素的人不是不让进，而是需要上缴更多的物资——那是用来做检查的费用。
那人补充一句，“S市就没这样的规定。”
“这位姐姐，你怎么知道的，那你为什么没有去S市？”
听着席星洲的声音，原本还在低着头、或许是在沉思或许是在看顾着自己行礼的女人慢慢的抬头，带着怔怔与好奇，冲淡了眼神中的迷茫，她看着席星洲的眼神像是在打量混进果脯中的一块新鲜苹果、葡萄干里的大粒的紫里透红的葡萄。
她一看，就是不缺水喝的样子。
女人带着艳羡的舔了舔唇，视线像是能汲取她的血液润喉一般。
“姐姐。”半瓶矿泉水递到她手边，女人犹豫了片刻，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力气才把蠢蠢欲动的心摁下去，“不，不要，这里有信号，是地下基地搭建的，外面有时候能蹭到。”
根据女人说的，信号覆盖范围囊括了地下基地和周围的一些地方。
S市也是这样。
为了不和外界断了联系，H市和S市的主路之间的信号塔时不时地在修复中，幸运的时候能连上网和外面发发消息。
她掏出手机，标志和席星洲的一样，都是末日前的最新款。
它没有被主人很好的保护，外面镶嵌着碎石子，指纹覆盖住屏幕，油乎乎的，席星洲看到她的电量开始飘红。
她踱步两下，有些烦躁——不止是因为电量，还因为忽然断掉的信号。
“总而言之，你若是能找到一部手机，就有机会接收到外界的通讯，”她声音低下去，“大家都想去S市，但是大家走不到……只能来这里试试，外面太乱了，太乱了……”
她排的队伍比席星洲快一些，直到席星洲把身后拖着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工作人员清点的时候，她才知道女人说的“试试”的具体意思。
她身上也有火种留下的毒素。
她应该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没和那个男人一样失态，只是安静的、恭顺的垂着头走了出去。
一如来的时候。
“往前走往前走。”工作人员看着席星洲白嫩的下巴，语气飞快但是声音柔和不少——大概是她看上去不像是在外面风吹日晒倒像是在其他地方被保护的好好的人吧。
工作人员眼见着小姑娘拎起东西往后跑，“欸？你不进去了……”
“先不去了。”
工作人员摇头，“下一个……怎么也跑了。”
湛零抿唇跟在她身后，在她停下来依旧停都不带停的撞了上去。
席星洲被撞得踉跄一下，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眼睛被水泥糊上了？”
“你是不是想跑？”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来，湛零像是植物大战僵尸里的火爆辣椒，爆炸前夕金毛率先爆炸，他咄咄逼人，“你都到门口了为什么转身离开，你是不是想跑路？”
“……”席星洲看着眼前爆炸金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点什么，她恍然，“我该把你挤到另外一条队伍的，等我跑了，你才反应过来——”
湛零一副“我早就看透了你”的表情。
席星洲：“说着玩的，我为什么要跑路？不，应该是说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跑路，是我哪里给了你错觉，还是你正在打着什么不正当的小算盘，时时刻刻盯着我生怕我跑路？我觉得是后者。”
几乎要被戳破心思的湛零眼中划过一丝心虚。
忽而又觉得自己又没有什么可心虚的，随即骄傲的仰起头，垂着眼看她。
不料人家压根就没看他。
女人迟钝的感知到有人靠近——眼睛被光芒刺到睁不开，她是靠着一丝甜香的味道确认她的到来的，女人眯着眼睛看她，“怎么……怎么你也没进去？是……”
她上下的打量着席星洲，说不上是同命相连的雀跃还是对她的惋惜，“也是有火种毒素吗？”
“嗯。”席星洲在她黯淡的眼神中继续询问，“你要去哪里？”
“去我之前住的地方，”女人把肩膀上背着的东西提了提，身体被压的很弯，她低下声音，“你要去吗？那里也有很多人，别的都很好，就是……就是没有那么安全。”
湛零几乎被这人气笑了。
别的都很好，局势没有那么安全？
确定语文老师好好教她来着？
让他更么想到的是，“队友”真的跟上去了。
湛零一时间也不知道说点什么，若不是同命相连……若不是……没关系，还有最后半天时间。
这将会是他们相处的最后六小时……
席星洲回头，“你是不是被晒得脸皮融化掉了？要不然怎么能做出这样稀奇古怪的笑？”
湛零立刻收起笑容。
他还记得初见面这人怎么嘲讽他来着。
反派死于话多。
哼，他现在是一个不多说话的反派！
某种意义上来说，女人说的还真是挺对的——别的都很好，就是没有那么安全。
她带着他们来到距离地下基地不远处的一处地下室，七拐八拐，地面看上去没有阶梯，但是实际上有一路向下的坡度。
这里，竟然有发电机和空调。
看上去不像是以前就有的，倒像是后来搬过来拼装而成，线路都在外面露着，团成一团占着些地方。
这不是一间屋子，是后期被“隔”起来的地方。
不小，所以冷气平均后也没那么凉快，只能是让人的呼吸没有那么局促。
说这里还行是因为环境尚且能住人。
说这里不安全是因为——进来的时候踩过了不少坑坑洼洼，都是火种降临的证据。
根据女人说，这里火种降临的还挺频繁，这个月已经有了五次，每次时间不长但是架不住频率太高。
掐着一算，八仙村那里倒真是算得上风水宝地。
这里聚集的人不少，初来乍到席星洲就遇上了大场面。
也是出去了一趟的人，回来就休克，躺在地上整个人冒了烟。
席星洲正巧见识到了他的死亡。
蹲下地上双指并拢探了一下那人脖颈。
她摇摇头。
晚了。
其实就算是早一步也么什么差别，这里不是医院，没有专业的医疗设备。
即便是惊慈刀能做的也仅仅是给他物理降个温罢了。
早就有所预料，人们倒是没什么可失望的，除了抱着他的小孩子在大哭，一时间竟然空荡荡的只能听到发电机轰隆隆的声音。
把席星洲两人介绍给他们，大家都简单的点头示意。
每个人占据着自己的一小块地方，就这么木呆呆的抱着膝盖、也有的躺在那里枕着一堆高低起伏的东西睡觉。
“还是没让进去？”
“没。”
“这可怎么办，你是咱们这里症状最轻的，你都进不去，我们怎么办……”
“谁能想到只是踩一下就会沾上……”
“没办法的事。”
“别说话了，保存体力休息吧。”
“我等会儿，看看手机，看看S市。”
“好。”
简短的交谈像是经历过了无数次。
末日带来了火种，带走了人类的情绪——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大爱大恨都是极为耗费体力、被人类忌惮且排斥的东西。
他们安慰小孩子的时候也是用很平缓的、很木然的语气说，“别哭了，眼泪流干后没有多余的水分补充。”
小孩子真就这么停止了哭泣。
他好像也知道自己若是失去太多的水分后就距离死亡愈发靠近。
席星洲和湛零的位置在女人旁边，正方便了她询问一些消息。
“他怎么办？”
女人看向她盯着的那个男人的方向，小声说，“下次出去时候，把他带出去。”
带去哪里，她没说。
但总不会是耗费体力挖坑把人埋上。
死了的人是死了。
活着的人还活着。
席星洲掏出手机随手刷了一下，诧异道，“有信号。”
是了，这里有信号。
这就是火种降落再多他们也不愿搬离的原因。
能快速的得知新政策。
地下基地总有扩建的时候吧？
总会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吧？
席星洲一心二用，一断网多天的人刷着消息，脑子里想的却是女人刚刚的话。
毋庸置疑，她撒谎了。
基地并未把带着火种毒素的幸存者排斥在外，他们的规则是多上缴物资。
但女人的意思可不是这么个意思。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喂，看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湛零声音低下去，“我总觉得我们忘记了一些什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