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女果和草莓先生》无机笑谈

4、第 4 章

　　第三天一大早，番西就发现草莓先生不对劲儿。

　　它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单独待在蔬果架三层的状态，不但总是特意避开番西，还动不动就是一句“滚”。

　　番西在心里纳闷：难道前几天跟它相处得很好的草莓先生是自己臆想出来的？是个幻觉？想问问它但又怕它朝自己吼一句“滚”，只能在心里憋着，默默地为它担心。

　　等暖暖去书房上网课的时候，番西很贴心地打开了储物盒，让阳光照进来，想以此来改善草莓先生的坏心情。

　　可谁知草莓先生立马让它关上。

　　番西不解：“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晒太阳吗？”

　　草莓先生叹了口气：“你没发现我已经开始枯萎了吗？再晒只会枯得更快。”

　　番西：“枯萎是指死亡吗？”

　　草莓先生一脸哀伤：“嗯，死亡！不管是被吃还是自然而然地枯萎死亡，我们都无法躲避，这就是我们的宿命！短暂，渺小，消亡之后无人知晓！”

　　番西滚过去轻轻抱住它：“我知晓！我知道这个世界你曾经来过，我会记得你，一直一直记得！”

　　草莓先生：“我……我还想让你知晓……我……我挺喜欢……”

　　草莓先生还没说完，暖暖就举着手机跑回了屋，他兴冲冲地指着两个果子，给视频里被白色衣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介绍道：“妈妈，你看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我的新朋友，这个叫番西，那个叫草莓先生，他们可好了，每天都陪我聊天！我可喜欢他们了！”

　　视频里的女人摘下眼前的镜片，拿纸擦了擦眼睛，哽咽着说：“暖暖真乖，妈妈很喜欢你的新朋友。妈妈对不起你，等妈妈忙完了，治好了所有的病人就回家陪你！”

　　暖暖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那妈妈你什么时候忙完，什么时候能把病人都治好啊？”

　　视频里的女人又抹了一把眼睛，扫了一眼窗外的樱花树：“春暖花开，等春暖花开樱花飞舞的时候妈妈就忙完了，到那时候妈妈回家好好谢谢你的新朋友好不好？”

　　“好，等樱花开了妈妈一定要回来！”

　　暖暖把手机交回给奶奶后，又蹬蹬蹬地跑了回来。

　　草莓先生向他提了个请求：吃了自己。然后番西也跟着提出了相同的请求，草莓先生跟他对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暖暖愣愣地看着草莓先生：“草莓先生，我是不会吃你们的，我虽然还没长大，但我的话也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我说不会吃掉你们就不会吃掉你们！”

　　草莓先生继续推销自己：“暖暖，很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但是，我就快要枯萎了。我昨天想了一夜，与其让我自己白白死掉，还不如让你吃了给你增加营养。”

　　暖暖双臂抱胸，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我说不吃就不吃！”

　　草莓先生：“你知道你爸爸妈妈和爷爷为什么没有生病也要去医院吗？”

　　“为什么？”

　　“世界上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那么多那么多的生命，很伟大。可是对于一个人来说，人的一生，很短暂，很平凡，也很渺小。人生只有一次，到底要过怎样的人生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有人选择平庸，有人选择使命，你爸爸妈妈和爷爷就是选择了使命，他们宁可把你奶奶请来照顾你，也要去解救更多人，这样你奶奶就能早日买到更多新鲜的蔬菜水果，这样你就能早日吃上更多好吃的，早日去幼儿园找小朋友们一起玩！刚刚你妈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你说‘对不起’，你还记得吗？你妈妈舍弃个人的短暂利益，追求的是大家的更多更大的利益，正因为有无数个你爸爸妈妈爷爷这样的人，你们的生活才能早日春暖花开！而我让你吃掉我，就是想在枯萎之前，做一次像你妈妈那样的果子！请你吃掉我！成全我！”

　　看着草莓先生一脸郑重的表情，番西觉得它不是一颗香香软软的草莓，而像是聚集了万千光辉自带磨皮美颜的大番茄，万物都匍匐在它脚下。

　　暖暖泪流满面地看着已经微微坏掉的草莓先生，虽然不太听得懂它的话，但他理解了妈妈，妈妈不是不要他了，不是把他丢给奶奶不管了，妈妈是因为爱自己，爱更多像自己一样的孩子，爱更多更多的人才不回家的。

　　“妈妈……呜呜……”暖暖抹了抹眼泪，“可是，你……我，我不想吃掉你！我还想……”

　　“也算我一个，我也想做像你妈妈那样的圣女果，暖暖，吃掉我们吧！”番西抽了抽鼻子，“现在你家已经没有蔬菜水果可以吃了，你吃掉我们吧！”

　　“可是……”

　　“暖暖，刚才社区打电话说让每家每户派人领蔬菜水果，奶奶现在过去，一会儿就回来！你自己在家好好待着，别乱跑！”

　　“啊？领蔬菜水果？好的，奶奶你去吧，我会在家乖乖待着的！”暖暖送走奶奶，立马返回卧室，一脸兴高采烈对桌上的俩果子说：“你们看，我们现在又有水果蔬菜吃了，你们……哈哈，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说完蹬蹬蹬地跑去了阳台。

　　刚刚还一心求被吃的俩果子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番西碰了碰草莓先生已经慢慢溃烂的肩膀：“草莓先生，你真是太帅了！我太喜欢你了！”

　　草莓先生身上的红又深了一个色号：“是，是吗？我……我很感激你当初把我从果蔬架三层带过来，要不是你，说不定我早已经悄无声息地烂在那里了！”

　　番西一摆手：“哎，咱俩还说什么谢不谢的！哎，你见过樱花吗？”

　　“没有！我从小就生活在冬天的温室大棚里，没见过外面的世界！”

　　“我也是，不过，我想春天里的樱花一定很好看，我听他们说，樱花是粉色的，开出来之后特别好看，特别漂亮！”

　　“嗯。是挺好看！非白非朱色转加，微寒轻暖云霞。春风省识倾城态，祇在楼西几树花。”

　　番西一边鼓掌一边说：“真美！草莓先生，你真有才！我觉得你说的樱花比人类世界里真的樱花还好看！”

　　“番西，你说，我们用自己的消亡换暖暖他们世界里的春暖花开，值不值？”

　　番西想也不想就答：“当然值啊，超级值！况且还有草莓先生陪着，这一辈子的果生，我无悔了！”

　　沉默了许久之后，草莓先生：“那个……我挺喜欢跟你在一起！”

　　当暖暖捧着只有土没有花的花盆回到屋里的时候，就见桌上的两个小果子一个比一个红，并且俩果还背对着背，谁也不跟谁说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暖暖抱着一个盛有圣女果和草莓的花盆被奶奶牵着去了社区门口，他远远地向刚下车的妈妈招手：“妈妈，爸爸，爷爷，你们回来了！”他一边招手，一边又飞快低头，朝着手中的花盆说道：“你们看，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回来了，谢谢你们陪我等他们，陪我等春暖花开！”

　　春日的暖阳下，一家人开开心心拥抱在一起，一起诉说过往，旁边的樱花炫舞飞扬，树下花盆里的草莓苗和圣女果苗正向着太阳，茁壮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