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和我（沉戬衍生）》袖风不染

6、第6章

　　木二未施法术，而是从摘星楼一步步走向长安城北。
　　一路上，见沉香一言不发，也不挣扎，便将他放了下来，自行走路，最后连那捆仙索也撤了，沉香却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
　　“对不起……”木二突然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对身后的沉香，还是华山下的杨婵。
　　沉香脚步一顿，许久只又问了句：“可是为什么？”
　　木二愣了愣，叹息道：“你还小……不懂……”
　　沉香不依不饶：“我怎么不懂？”
　　木二道：“若玄鸟乱世，人间将生灵涂炭。若知晓玄鸟危机，世人将生活在恐慌之中。”
　　这是师父玉鼎真人对他说过的话。
　　沉香想了想：“可没有玄鸟，人间就不乱了吗？不知道危机，便没有恐惧了吗？”
　　他们走过的这偌大长安城。
　　莺歌燕舞，哀鸿遍野。
　　木二看着他，目光又看向远处。
　　城楼上旌旗猎猎，城楼外黑云欲摧。
　　这长安城，就要乱了。
　　无关天灾，而是人祸。
　　“沉香，天有天道，人有人法。这不是我们该干预的。”木二依旧一脸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的表情。
　　“那母亲为什么要舍弃自己，人们为什么要像神仙请愿。”沉香依旧不甘心。
　　“因为他们太傻了。”沉默许久，木二缓缓道。
　　沉香咬了咬牙，低头不说话了。
　　“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你以后就知道了。”木二叹气。
　　“骗子。”沉香也叹气。
　　“好了，舅舅带你回家。”木二温声道。
　　回家？沉香愣了愣，抬起头看他，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要不要我帮你拿？”木二看着他牢牢抓着的宝莲灯，开玩笑道。
　　沉香手攥紧了身后的包袱，别开了头。
　　木二抬手按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无声地笑了笑。
　　城北，二郎神庙前。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站在门口，有些凌乱。
　　那里的大门早就不知所踪，神像也是缺胳膊少腿的。但现在，连头也没有了。屋顶破了个大洞，一根横梁木塌下来，砸落了脑袋，砸塌陷了地板，此刻正横挡在门口。
　　木二抓抓脑袋，有些尴尬：“走之前还不是这样的，大概是这两天风雨太大了……”
　　他施了个法术，将梁木移开，重新按回摇摇欲坠的屋顶，满屋子灰尘飞扬，他一边咳着，一边把自己的头往边上踢了踢：“咳咳……简陋了些，先凑合一下，明天就修好……”
　　沉香：大骗子！
　　是夜，月明星稀，月辉从破楼的屋顶照下来，洒在席地而躺的两人身上。
　　沉香侧着身，微微蜷缩着，半睁着眼睛，没有睡着。
　　木二枕着手看天，看破洞，看尘埃在清辉里胡乱飘着。
　　“沉香，是舅舅不好，把你一个人留在金霞洞，没有告诉你事实真相。你母亲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没有做到。”木二缓缓开口，“你杀人，偷东西……犯了错，就要改。”
　　“这次的事情，我会查清楚，替你解决。以后……很多事情，我再慢慢告诉你。”
　　沉香睁眼看着面前黑夜和月辉交缠的朦胧光影，闭起了眼睛，许久之后只吐出几个字：“你不懂。”
　　木二将泛旧的衣衫盖在他身上，也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