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是大魔头》犹早

9、时刻保持温柔的活泼与单纯的莽撞

　　大学城里有很多支篮球队，就像城市里有很多支广场舞群，平常就是互相争地盘的关系。
　　有人脉的抢占室内篮球馆，实力差的只能到校区角落铁网围起来的露天场地练习。
　　被苏苏瞄上的中锋这一支队伍人脉无实力差，常年混迹在角落猥琐发育，看起来凄凄惨惨戚戚。

　　不过今非昔比，现在这个角落热闹得像个市集。机灵的学生在场边兜售加油道具，荧光棒、助威棒、加油手拍、塑料手摇花一应俱全。
　　这里原来长满荒草，夏天还会招蚊蝇让人苦恼不已，如今三两下被踏平，围观加油的观众声势浩荡。

　　“可买可租！要想让学长一眼关注，这里还有定制的灯牌！”商人同学拦着苏苏热情推销，“我看你是新面孔，肯定不是来看球的。刷抖音过来看帅哥的！对不对？”

　　他利索地打开一块折叠灯牌，写的是：
　　「琼英我爱你！」
　　灯牌闪闪发光亮瞎眼，还点缀着爱心、红唇、交颈火烈鸟，满满的恋爱酸臭味。
　　他看苏苏一脸嫌弃，又说：“嫌词儿太露骨是不是？含蓄的，有！”

　　他又打开一块灯牌，写的是：
　　「琼英MVVVVVP！」
　　苏苏笑道：“怎么都是琼英？主力加替补十几个人，不能厚此薄彼！”
　　商人同学说：“我做生意又不是献爱心，当然是因为别人的灯牌卖不动。”

　　苏苏不太懂篮球规则，但这没关系，写稿的毛毛懂就行。
　　不过她还是疑惑：“琼英没怎么得分呀！”
　　毛毛：“不重要，我们的读者有几个懂球？写他助攻做得好就行。”

　　这一届观众够狂热，琼英一拿球他们就开始欢呼，琼英一投篮大家集体喊：“牛逼！”
　　可惜的是，今晚琼英发挥特别差，一个球也没投进。
　　后来大家一喊“牛逼”，他直接抱着篮球跪了，笑得站不起来。

　　他脾气好，下场换人时还朝四周“捣乱”的观众挥手致谢。
　　苏苏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跟他打招呼。

　　“苏苏？”他愣了两秒，然后热情地笑起来，“不用道歉，没事儿！等我们输两场球，大家自然就懒得关注了。”
　　队友不干了，挥着大拳头锤他肩膀：“怎么说话呢！”
　　队友收着力，但琼英配合，假装身娇体柔易推倒，一只脚悬空身体倾斜得摇摇晃晃。

　　苏苏坚持道歉，毕竟这是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正当理由。
　　“实在对不起，我们也不知道物料怎么流传开，下次会更加注意。给你们添麻烦了，微信道歉不够诚意，所以想着当面来跟你说一声。训练之后请你们吃饭，地点随便挑！”

　　大学城里能挑什么好地方，不是便利店就是餐厅，唯一可供自由选择的不过是一楼和二楼的差别。
　　苏苏的语气太过豪横，倒是把琼英说迷糊了。

　　他尴尬地拿毛巾擦汗，把脸低垂下去避开视线。
　　毛毛连忙转移话题：“学长好，我是自媒体的文编毛毛。”

　　琼英终于抬头，笑道：“我们球队基本没有希望夺冠，当时那么一说……就是推辞的意思。”
　　苏苏一脸认真道：“每一份努力和汗水，每一个追逐梦想的心都是值得肯定的呀，我们的社会不应该唯冠军论。”
　　她的发言好像三好学生在迎接上一级领导视察时的演讲，毛毛差点儿笑出声。
　　琼英也尴尬，呆楞地回应：“哦，哦。”

　　苏苏却很自在，仿佛她天生就是这性格。
　　她现在表演的是温柔的活泼与单纯的莽撞，她确信琼英喜欢这个调调。
　　他现在可能觉得尴尬，相处久了就会欣赏“她”的可贵！
　　必须是这样，她的超能力推算从无偏差。

　　妲桃已经在餐厅张罗开，圈了三张桌子摆上火锅。
　　林知则在宿舍用激光雕刻机雕刻保温杯，一会儿送给篮球队人手一个。

　　林知：（图片）
　　林知：「这样行吗？」
　　苏苏：「logo可以再大一些，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围观群众眼熟我们自媒体号。」
　　毛毛：「越来越有老板的那股讨厌劲儿。」

　　苏苏转头：“现在的条件是允许你当面吐槽我的。”
　　琼英以为她们要吵架，热情地做起和事佬，一人递一瓶矿泉水打断纷争。

　　苏苏把矿泉水搁在怀里，点开图片问他：“你评评理嘛，logo大个好看还是小个好看？”
　　激光雕刻的图案里不但有她们的自媒体logo，还有队员的名字。

　　他好奇地问：“送给我们？不用这样客气！”
　　苏苏老实说：“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一直也没几个读者办不起抽奖。你们现在流量大呀，拿在手里就是帮我们打广告。”

　　如此他便不好说什么，闲着无事从她怀里拿了矿泉水帮忙拧开。
　　她现在坐着，矿泉水滚入怀里便是夹在肚子和大腿之间，他伸手的动作稍显亲密，甚至称得上越界。
　　好在这边基础设施差，大灯都没几盏，两边观众席全是黑蒙蒙。别说摸摸小肚子，切腹都没人知道。

　　她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装作天真地说：“学长，拧不开矿泉水的女生是不存在的，你不要被骗哦！”
　　他好笑地把水递过来。
　　她又说：“你做核酸的时候是不是也都会帮大白把管子拧开？你人真好！”
　　毛毛被这做作的样子恶心得不行，挪挪屁股坐得离他们远一些。苏苏不让，揪着腰带把她扯回来。

　　今晚最出风头的是前锋郝康，一个人独得48分，毛毛认真在场边做记录。
　　琼英越过苏苏看毛毛在iPad上做笔记，指点一句：“我们一般不这么记录，会写投篮得分多少次，罚球得分多少次，总分48分。”

　　他大半个身子横过苏苏面前，头发毛茸茸，发梢汗津津，全身散发着热气，全是荷尔蒙的刺激。
　　苏苏时刻谨记人设，害羞地挺直上身往后仰，努力跟他保持距离。

　　琼英本来就是故意撩拨她，当然有注意到她的窘态，伸出一只胳膊护在她身后，免得她真摔下去。
　　他慢条斯理地等毛毛修改好才回到原位，满意地说：“嗯，就是这样。”
　　苏苏也终于能舒服地坐回原位，不忘羞怯地深呼吸两下。

　　琼英看向她，一副好像刚意识到自己行为越界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道歉的窘迫样子。
　　两只小狐狸，都装得纯情得要死。

　　苏苏眼神躲闪，转移话题道：“我们寝室真有一个人懂篮球，就是妲桃。她特别特别喜欢郝康学长，崇拜的那种喜欢。”
　　她说“特别特别”，叠词可爱。

　　琼英说：“哦，她怎么没有一起过来？”
　　苏苏：“我不是说请你们吃饭道歉吗？我是认真的，妲桃在张罗。”

　　篮球队内很快传开妲桃喜欢郝康的消息，去往餐厅的一路上不断起哄着。
　　“我知道！宵淇的绯闻女友，特别漂亮！”男生也爱看八卦。

　　琼英突然伸手摸摸苏苏的脑袋，整得她莫名其妙。但她聪明的小脑瓜子一转很快明白，琼英以为她会失落，所以安慰一下。毕竟她也是小美女，队友们却没夸她。
　　这人真的是，很会来事！

　　他比福翎更适合做慰藉心灵的纸片人男友，每个反应都学习自最佳男友手册。
　　唯一不足的是，他极大可能是个中央空调，处处留情！

　　他们围在一起吃火锅，林知推着手推车“轰隆隆”开过来……
　　十几个保温杯而已，林知竟然借了一辆手推车！

　　“我发现你们寝室都有点……”琼英及时改口，“都很有意思！”
　　“林知不是我们寝室。她是楼上的，你忘了？”如果可以，她多想装作不认识。

　　篮球队员善良，看林知行进艰难，还过去帮她推一把。
　　“这种东西人在前面拉比较方便，在后面推的话掌握不好方向。”队员耐心指导。

　　“记分也不会，推车也不会，完蛋！会不会觉得我们特别傻逼？”毛毛吃一块鸭血压压惊。
　　“傻逼不可怕，颜值高的傻子，男生最爱！”苏苏说。

　　琼英提议道：“喜欢露营吗，要不要一起去？难得疫情终于结束，我们想去户外。”
　　苏苏可爱地憋着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半天不说话。但她表情带笑，不像是想拒绝的样子。

　　琼英问：“怎么了？”
　　苏苏大胆地说：“不知道算不算联谊邀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毕竟我们是大一新生，对爱情充满幻想。约会跟不是约会，是两种不同的准备。”

　　篮球队被她整得，捧场得笑得东倒西歪。
　　苏苏细心地扶一下装豆浆的大玻璃瓶，以免被大家打翻。
　　这么晚来吃宵夜的学生并不多，他们吵闹一些没什么要紧。

　　琼英把露营策划发过来，原来是学生会户外社团发起的活动，看起来挺正式，还有赞助商。
　　他说：“疫情刚结束，大家对能去哪儿玩比较感兴趣，到时候电视台也会过来拍一些大学生娱乐生活的素材。你不是做自媒体吗，可以跟专业的多学习。”

　　苏苏心比天高，压根儿看不上地方台媒体人的素养。通常他们出的新闻，只有让她嘲讽的份儿。不过，当着琼英的面儿她肯定不会表现出来，欢喜地说：“好呀！”

　　活动策划上写着招募80人，苏苏便马上明白：“你们是不是招不够人？”
　　这么冷的天，谁要去露营？
　　好烂的策划！
　　但是，她却说：“这个策划案不够吸引人，我给你们重新做吧！我们是专业的！”
　　林知和毛毛都挤过来看，嫌弃道：“什么年代，还用word搞？你当是写报告呢？”

　　苏苏狗腿地给琼英倒一杯豆浆：“不是有赞助费吗？我们给你做海报，做电子邀请函，做线上报名页面，把赞助商的logo放上去又大又显眼还漂亮，保证这次满意还有下次！那当然我们有功劳也要有酬劳……”

　　又漂亮又可爱又愚蠢，但会搞事业，这还不迷死人！

　　琼英好笑地点头，宠溺地推她额头。
　　好他妈刻板的爱情戏！
　　但是，苏苏还陪着演。她害羞地捂着额头，眼睛扑闪扑闪，两颊嫣红。

　　“牛逼，你还能演脸红！”毛毛小声吐槽。
　　“凑上去让火锅熏两下，你也红。”苏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