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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双星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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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如意蓦地道:“哥,咱们返回村子去!”程威风瞪了她一眼:“你以为这群人都是傻子?回去要不扑个空,要不就是提了脑袋送回去自讨苦吃,算了,认栽了吧!”程如意懊恼地骂道:“老娘真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忽然指着沈若雪道:“哎,小爽,你老婆怎么还没醒啊?”
小梁都尉猛然意识到什么,慌忙低下头去,果见沈若雪依旧双目紧闭,他心里不由得一惊,急急唤道:“若雪!若雪你醒醒,若雪!”萧七也凑了过来,道:“怎么回事?”沈若雪在小梁都尉的怀中低低地嘟囔了一句什么,依然没有睁开眼睛,却更深的偎依着把头埋了下去,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小梁都尉松了口气,忍俊不禁地微笑道:“啊,没事,她可能太累了,药性已过,现在是真的睡了。”满车人登时都发出了笑声。程如意看着沈若雪,眼眸里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哼了一声,没有一丝笑容的扭过了脸去。
一直呆坐不动的沙破刀突然跳下马车,挥舞着剩下的那条手臂大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为什么是石头,是石头!……”他围着马车一圈圈转着,口中颠倒错乱的不停嘟囔着:“石头,都是石头……”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小梁都尉盯着程威风的脸色,只见他目中毫无惊异沮丧之情,兀自沉稳镇定地站在马车前,拦住沙破刀将他按到了马车上。公孙孟迟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小梁都尉。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都各自若无其事地避开。小梁都尉闭上眼睛,仿佛不胜疲惫地靠在车上,又咳了起来。
“石头?”程如意困惑不解地道:“什么石头?沙大哥喊的什么意思啊?”程威风淡淡道:“他糊涂了。”萧七冷笑了一声,抖了抖马车缰绳:“糊涂,糊涂,老马和老沙厮杀半生,这次糊涂的蹊跷,着实蹊跷啊!镖头,他们必是被贼人下了药搞成如此模样。”程如意到了此时,方始看着沙破刀忍不住红了眼圈,喃喃道:“姑奶奶明知道干咱们这一行不能心软,怎么还是觉得难过,兄弟一场,说没了就没了,说傻了就傻了,还真是不能习惯。”
沈若雪忽然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怔怔地看着众人,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嘟囔道:“什么石头?难道镖箱里是石头?”所有的人脸色登时一变,齐齐的看着她,小梁都尉连忙掩住她的口道:“说什么梦话。”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小梁都尉一笑,捏了捏她的脸,低低道:“小姑奶奶,我从今后服了你了,这你也能睡得着啊。”沈若雪眨了眨眼,悄悄道:“谁叫你的怀抱那么暖和。”两人相对而笑,目中瞬间都是柔情。
公孙孟迟的眼睛盯了小梁都尉片刻,目光逐渐转向马步行,暗暗道:“难道此人真个傻了不成?看他形状不似那沙破刀,莫非是装的?”便挪身坐到了马步行旁边,缓缓道:“马兄请了,既已回归自己人中,该当庆幸才是,何必一言不发呢?莫非马兄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没有外人,何妨说一说?”马步行转过脸来平静的用那只独眼看着他,没有说话。
公孙孟迟看看左右,贴近他的身子低声道:“你莫怕,我是公门中人,若有什么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做主!”马步行叹了口气,忽然将手拢在口边,向他的耳朵凑了过去,公孙孟迟心中一喜,赶忙把脸送上,却见马步行噗地朝手上唾了一口唾沫一把抹在了他的脸上,满车人见了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公孙孟迟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一边悻悻地躲到了一旁。
将近午时,路过一个名为双星桥的村落,几日来天气略微转暖,桥下的河面上薄冰已然融化,只有靠近岸边的地方残存着极薄易碎的一层透明,程威风让萧七停下马车,疑惑地道:“双星桥?怎么以前去洛阳好像从没有路过这里?”程如意道:“什么路过不路过,没有马大哥,你哪能都记住路,只要方向对了,总会到洛阳的嘛,走走走!”程威风眼睛一瞪:“好,你给我指指,哪个方向是洛阳?”程如意抬手指了一圈,愣愣地道:“……还真不知道。哎,那不是有个老头儿,我去问问!”说着跳下车就跑了过去。
桥下果然有个老者正在垂钓,程如意跑到近前,粗声叫道:“老头儿!老头儿,我问你,往洛阳还有多远?走哪个方向?”老者袖手端坐,毫不理会。程如意不耐烦地道:“你是个聋子还是个哑巴啊,没听见姑奶奶问你话呢!”老者索性白了她一眼。沈若雪从马车上跳下好奇地瞧这石桥,听见程如意发火,便走了过去,那老者老僧入定一般,看都不看她二人,望去神情不是多和蔼可亲,且被程如意招惹的已带了几分怒气。
沈若雪蹲下身子,看着钓竿赞道:“这么冷的天老伯伯还在这里钓鱼,真有好兴致,定能钓一条大的。”老者斜了她一眼。沈若雪问道:“请问老伯伯,这桥头刻着双星桥三字,这里为什么叫双星桥啊?”她恳切地注视着老者,似乎极想知道原由。老者又斜了她一眼,脸上怒色略略缓和,清清嗓子沙哑地道:“传说这里是牛郎织女人间相会做了夫妻的地方,所以叫双星桥。”沈若雪拍手笑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好名字,好地方,怪道老伯伯你看上去仙风道骨的。”
老者听她如此说,脸上竟有了些许笑意,道:“你这姑娘说话比方才那个好听。”程如意双眉一挑,沈若雪忙暗扯了她一把要她别讲话,老者看都不看程如意一眼,向沈若雪道:“我只对你讲,从这里朝东头走,到洛阳有多远老汉算不清楚,不过像你们赶的那马车,赶得快些一夜不停大约到明晨,就能到洛阳桥了,过了桥便进城门。”沈若雪连忙道谢,拉了程如意回身就走,程如意哼了一声道:“问路就问路呗,哪来那么多的废话!”沈若雪也不理她,只顾告诉程威风和萧七。
上了马车,她笑着向小梁都尉道:“呀,这双星桥原来竟是牛郎织女星当初相会做夫妻的地方,唉,想那牛郎织女早知日后会被天河阻隔,何必当初动了情,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真是人间一大哀。”小梁都尉微笑道:“人间许多事若是都能早早预料的到,哪还有什么想头。难道你忘了那样一句词:‘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以为,他们纵使历尽千劫万难,必然最终无怨无悔。”
萧七听见,赶着马车回头笑道:“小爽说的是!能得到一段生死相许之情,即便短暂,亦无所恨!”沈若雪眉间掠过一抹愁绪,出神地看着马车前方,喃喃道:“我不喜欢分离,不喜欢劫难,不喜欢有什么改变。要不就不要,要的话,就要天长地久,永相厮守,永不分离。”说着握住了小梁都尉的手。小梁都尉深深地望着她默然不语,心下暗道:“会的,我一定会陪你到天长地久,永不分离。”
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小酒肆,挑着个褪了色烂了边的破酒旗,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却谁也没敢说进去,大家此时都身无分文,小梁都尉身上有也不能拿出来露了马脚。那小酒肆的灶台却设在店门外,正蒸着几笼大白馒头,年轻的店家夫妇忙着掀开蒸笼,把蒸好的馒头一个个捡拾到篮子里,热气腾腾,麦香扑鼻,钻入了每个人的鼻中,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
马步行木木的坐着,冷不丁飞身窜下车去,直奔到店前伸手便抓了两个大馒头就咬,店家夫妇吓了一大跳,程威风慌忙赶过去就要把馒头夺下来,马步行已咬下了小半个,狼吞虎咽的仍往嘴里拼命塞,噎得直翻白眼。妇人笑道:“这个大哥也不嫌烫,刚出锅的啊。”
程威风看看马步行手里那个馒头也抓的黑乎乎的,不由唉声叹气起来,店家好心地道:“两文钱一个,这两个四文钱。你们各位不都来几个?我们店里还有自酿的酒,也有下酒的菜,这大冷的天,何不进来坐一坐?”程威风哪敢答言,别说四文钱,一文钱他此时也变不出来。公孙孟迟站在路边看着,自己也是饥肠辘辘,倒羡慕傻子有口福,想了一想,蓦地转脸对自己一个下属道:“刘二,你素日爱藏私房钱,你老婆那么精明的一个人都搜不出,想必那些贼也注意不到,摸一摸还有没有,拿出来!”
那个叫刘二的差役吃了一惊,尴尬的陪笑道:“头儿,你别取笑我了,大家都被贼人掠的一穷二白,我哪里摸得出来?”公孙孟迟骂道:“少废话!快点,让你找你就找,不然爷爷把你按在地下大家伙一起帮你搜了啊,你藏私房的本事厉害得很!”刘二愁眉苦脸的,只得在身上胡乱摸了几摸,想说什么,看看公孙孟迟的脸,料也瞒不住,硬着头皮坐在地上脱下脚上官靴一倒,居然果真从靴子里掉出两小块碎银,众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小梁都尉笑道:“这主意不错啊,小弟日后也学着点儿,只是兄台也不嫌走路硌脚。”
有了银子,八九个人一拥而上进了小酒肆,加上门口的程威风和马步行,共十一个团团围了三个小方桌,登时将小小的店坐满了。银钱毕竟有限,程如意大声道:“酒、馒头,别的都不要!”程威风皱眉道:“不许喝酒!”程如意睁大了眼睛斜着她哥:“为什么不许喝酒,反正也没镖了,还他娘的守这规矩做什么!”程威风脸一沉,也不理她。店家看出端倪,遂往每桌放了两碟小菜笑言:“这是俺自己腌的,不算钱,各位搭配着吃吧。”
正吃着,忽见适才桥头垂钓那老者提个鱼篓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店家夫妇忙迎上去叫着:“干爹!”老者看看众人,沈若雪赶紧的冲他一笑,甜甜的叫了一声:“老伯伯!”老者微微点头,看看桌上,将鱼篓提起道:“我今日恰好钓了四条鲤鱼上来,给他们一桌炖一条下馒头吧,不收钱,算是有缘。余下我那条给我干煎。哦,最大的那一条鱼,”他指了指沈若雪:“放到这姑娘桌上!”说着自往后面去了。小梁都尉不禁轻道:“果然是东都洛阳,连附近的乡野百姓也是颇有性格。”
沈若雪想看看那老者钓的活鱼,拿了个热馒头一边吃一边跟着跑了过去,果见老者往一个盛了水的木盆里扑通扑通倒出了四条鲜肥的大鲤鱼,尾巴都如胭脂一般。她看了看,无意间发现一个小小的陶俑竖在墙角,惊喜的奔过去蹲身细瞧,老者抬头看见笑道:“咱们这地方古墓多,刨土时一不小心就挖出东西来。这是前阵子挖出个汉墓,里面有许多这样的泥人儿,你喜欢看,那边墙后头还有十几个呢。”
“真的?”沈若雪欢喜的顺着老者指的地方跑去,绕到墙后,果然看见十几个形态各异的汉代陶俑,不由眉开眼笑,她一个个的把玩观赏,正看得兴高采烈,忽听墙里面有人走来,接着,有个声音低低道:“……呆会儿我就说你腹痛要泻肚子,让他们先慢慢走,你迅速给我到这村子里找一找有无里正,让他快马往离得最近的衙门或者军营报官,就说朝廷钦犯梁超已被我抓了一个正着,速派人帮忙!”
宛如一个炸雷响在耳边,沈若雪惊骇的定在那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那确是公孙孟迟的声音,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唯恐被墙内发觉。
“头儿,咱们有四个人呢,何不直接拿了他算了,他现在病怏怏的,应该抵抗不了,”差役道。公孙孟迟低低骂着:“放屁!你没见他还有个小兄弟寸步不离,抛去那两个傻子不说,这姓程的几个搞不好跟他也是一伙的,真动起手来,我倒还罢了,你们这几个酒囊饭袋哪里会是他们的对手?梁超病怏怏的?他那是做戏!这小子他妈的鬼的头发都是空心的,说不定已经察觉出什么不对,咱们动手要密要快,别煮熟的鸭子又飞了!”
里面传出刷刷的水声,估计二人是在小解,沈若雪心中如火如荼的焦躁起来,张口咬住自己的衣袖静静待他们在墙内说完走开,脑中飞快的转着圈子:怎么办?要出事了,该怎么告诉小梁知道,又不被公孙孟迟察觉?小梁,他们发现你了,怎么办?怎么办?沈若雪啊,不要急,要镇定,千万镇定。
想到这里,她偷偷探出半边脸来看看墙内确已无人,便踮着脚尖溜进了近旁一间柴房内,从窗子爬了出去,自公孙孟迟他们小解的另一个方向施施然走回了店中,公孙孟迟正对着门口坐着,猛然抬头警觉的看看她走来的方向,便放心地埋头吃东西。沈若雪坐在小梁都尉身边,小梁都尉笑着转脸问道:“你跑哪里去看鱼了,还以为你被鱼吃了呢。”沈若雪若无其事地道:“啊,我瞧见一只野鸡,就追了过去,没追上,还摔了一跤呢。”说着张开手露出爬窗子时沾的泥土。
少顷,店家用托盘捧了三盆鲜串鱼汤送了出来,挨桌摆一盆,大家纷纷盛汤吃鱼,沙破刀兀自自言自语个不休,马步行却伸手径自从汤盆里抓鱼,丝毫不顾汤水淋了一桌子又湿了前襟,连鱼刺也不吐就吞进肚子里。程威风道:“唉,老马平时就是个老狐狸,脑子坏了还是不算太傻,知道肚子饿要吃饭,还他妈的知道抢着吃好东西!”
沈若雪心里有事,捧着鲜鱼汤味同嚼蜡,却始终找不到机会和理由单独与小梁都尉出去说话,冒然拉开只怕公孙孟迟会立刻生疑,更不能在镖行的人面前露了马脚,她并不知晓程家兄妹究竟是敌是友,会有何反应。小梁都尉慢悠悠地用调羹喝着鱼汤,轻道:“你怎么不吃?”沈若雪微笑道:“汤都被马大哥弄脏了,我知道你一直喜欢吃鱼虾,我这碗给你留着。”小梁都尉笑了,柔声道:“我只喜欢吃你给我烧的那顿菜肴,其他的都不好吃。快吃你的吧,不用给我留。”程如意白了他俩一眼,嗤地撇了撇嘴。
“石头!石头!我不相信……”沙破刀忽然又嘶声叫起来,萧七上前按住他,塞给他两个大馒头道:“给你石头!沙大哥,这石头好吃,你咬口尝尝!”沙破刀愣住,捧着馒头左看右看,萧七拉了他便送回外面不远处的马车上。大家伙都已吃完,算还了饭钱,对老者和店家夫妇谢了又谢,方朝店外走去。沈若雪一边走,一边冷眼观瞧公孙孟迟的动静。
果然,一个差役忽然捧腹痛哼道:“啊哟对不住,我有个毛病,一吃河鲜就腹泻,今日饿的着实嘴馋,这……这又犯了……”说着,转身撒腿就急急地往后面奔去。众人先是等着,公孙孟迟却笑道:“我这兄弟老毛病了,这一泻必得好几趟才罢,末了还得讨口热水喝,麻烦着呢,不如咱们先走!”言毕扬声喊道:“李四!我们头里先走着,你完事了赶紧追上啊!”里面并没人应声,沈若雪心中急道:“这必是已经溜了!怎么好,我该怎么好!”
情急之下,她蓦地灵机一动,上前挽住了小梁都尉的手臂,撒娇的靠在他身上对曹胜说:“我想来扶他,你闪开吧。”曹胜笑嘻嘻的松了手,公孙孟迟却在两步外不紧不慢的始终跟小梁都尉并肩而行。快到马车前,沈若雪突然啊的一声,脚踢到了地面一块突起的石头,接着站立不稳直向地面摔倒,手上却用力一拖。
小梁都尉敏锐的觉出她在极其用力地拉扯自己手臂,心中似乎领会到什么,便也仿佛站立不稳的被她拖倒,一下子压在了她的身上,就在这一瞬间,沈若雪朝他耳边飞快地一口气悄道:“那人是报官去了公孙孟迟识破你要抓人!”小梁都尉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惊诧,随即不动声色地翻身坐起,一边轻咳不停一边关切地道:“若雪,摔痛了哪里没有?”
沈若雪痛楚地道:“哎哟,没事没事,你还好吧?”曹胜已经把她拉了起来,程如意和萧七则不约而同的伸手扶起了小梁都尉,程如意讥讽道:“你们小两口这一跤摔得好亲切啊,瞧你媳妇那本事!”
刚要上马车的时候,小梁都尉蓦地道:“不好,想是喝了冷风,我也有点不舒服了,去趟茅厕跟那位李四哥哥做个伴儿去吧!”说着,扶了曹胜回身就走,却悄悄的把身上的银子塞给了曹胜,曹胜疑惑的看他,他若无其事的并不言语。公孙孟迟的脸色不由一变。沈若雪叹道:“看看你们这点肠胃,一顿无比新鲜的鱼就吃成了这样子,什么出息,罢了罢了,我去问问老伯伯,看有没有什么偏方给你们解一解。”跟着也就走。
眼见得他三人或是到酒肆后面拆穿,或是找借口逃遁,公孙孟迟大急,也顾不得许多,冲上去便道:“一起去!我也肚子不舒服!”他的两个手下见状也跟了上去:“正好,我们也去!”程威风眼珠一转,回头看看萧七:“老萧啊,你肚子痛不痛?”萧七心领神会,忙道:“哎哟,也痛,也痛,咱们也得去一趟!”程如意大感惊奇,忍不住叫道:“不是吧你们?我怎么没事啊!你们这些大男人这是干什么,上个茅厕也你争我抢的!”
小梁都尉看了看他们,脚一住,悠然坏笑道:“我又觉得好些了,不如你们先去吧,人多坑少,大家伙别挤得人仰马翻。”公孙孟迟往前走了两步,猛一转身,笑嘻嘻地道:“奇怪,我也突然觉得肚子不痛了!”程威风揉了揉肚子咧嘴道:“奇怪的很,我他妈也好了!”几个人站在那里相互看了片刻,蓦地彼此心照不宣的哈哈大笑起来,程如意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嘟囔着骂道:“脑子都进水了!”
沈若雪回过头看着他们,一时进退两难,小梁都尉却笑着向她道:“哎?你不是说去找老伯伯问偏方吗?既然大家都有这个病根,你快去啊,老伯伯没有,就进村子里去问问有没有个好郎中。”沈若雪的目中闪过焦虑担忧和疑问,小梁都尉使了个眼色果断的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快走。她只得转过身去刚迈开步子,公孙孟迟骤然喝道:“弟妹且站着!”皮笑肉不笑的向小梁都尉道:“大家都没事了,这大冷的天儿,何必劳烦弟妹辛苦的跑呢?”
小梁都尉盯着他,眸中隐隐透出一丝寒光,却缓缓笑道:“兄台说得很是。”一只手突然摸向腰下佩刀,公孙孟迟慌忙退后一步仓啷一声便也拔刀而出,谁知小梁都尉的手指却并没有抚向刀柄,而是从腰间慢慢摸出了一方丝帕,公孙孟迟懊悔不迭,暗骂自己沉不住气被他忽悠的不打自招。
“兄台拔刀干什么?”小梁都尉用丝帕掩口咳了两声,悠然微笑道。公孙孟迟呆了一呆,索性将心一横,持刀便向他砍了过去,小梁都尉镇定自若的看那刀砍过来,居然不闪不避,还虚弱的一把扶住身旁的曹胜,使得曹胜也无法抽刀挡架,耳边传来了沈若雪的惊呼。眼见得小梁都尉立毙刀下,程威风的刀和程如意的软鞭蓦地不约而同出手,同时格住了公孙孟迟的刀刃。沈若雪只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心内不住哀鸣:完了,完了,小梁啊……
公孙孟迟铁青着脸道:“程镖头,我实话告诉你,他就是朝廷钦犯梁超!小庙村的那伙贼人跟他同是钦犯一党,就是他们杀了你们镖行的兄弟,识相点,你助我拿下梁超,既可为你的兄弟们报仇,又可为国除奸立个大功,否则,一会儿我的人带官军赶到,将你们视为奸佞一党全部拿下诛灭九族!”小梁都尉静静地看着程威风,听他道:“老子当然不是同党!你说他是梁超又有何凭据?”
“凭据?”公孙孟迟盯着小梁都尉一阵冷笑,缓缓说:“你们以为,爷爷我在官府混了几十年,不知破了多少离奇怪案,会轻易喝下那碗放了蒙汗药的茶?梁超,也许我原先对你是疑心而已,这一次你太大意了,到底是少年人,比老子少吃了几十年盐巴!”小梁都尉没有作声,程威风忽然呵呵一笑,道:“公孙捕头以为老子我行走江湖往来护镖这么久,当真会喝素不相识的人上的茶?”
啪!啪!啪!三声清脆的击掌声响起,小梁都尉一边拍手一边笑着赞道:“好戏,好戏!老子等着看这场好戏等了好几天了!两位兄台都不愧是江湖老手,小弟实在是佩服之至!想不到这草莽之中的学问,竟丝毫不亚于狠辣的宫廷,我真是低估你们这些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