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春》尐薯▓蔸

2、第二章 终

　　那日的午后，姜绿带着六岁大的儿子前往麦当劳，她一边领着儿子排队点餐，一边打电话给在附近公司上班的丈夫方然过来一道陪儿子享受下午茶。途中，她匆匆去了趟洗手间，却在使用梳洗台时的一个偶然抬头，一眼撞见了身边同样诧异的眼神。
　　那是那样相似而熟悉的眉眼啊----若非姜绿清楚地明白自己就是姜绿，她或许也会在恍惚中迷失自我。
　　姜绿先是一怔，接着展颜微微一笑，那女子同样是愣了一愣，但很快也随着姜绿笑了起来。
　　于是，两个女人很是默契地一个向里走，一个向外走。
　　姜绿心中尚为方才的奇遇吃惊时，她的脚步却已来到了队伍跟前，她发现她的儿子正在一位年轻男子的指导下缓慢地点着餐。她上前，正要向那男子道谢，她的儿子便眼尖地发现了她并呼唤起了她。
　　随着那一声脆嫩的‘妈妈’，那年轻的男子也在同一时刻转过身，并向她报以一笑。
　　但那笑容极快地僵在了他的面上，正如她彼时的神情。
　　姜绿缄默不知该说些什么，而持久的沉默却使她的儿子无法忍受，他小心地拽了拽她的衣角，再次低低叫了声‘妈妈’。
　　而这一声低唤迅速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娄瑞久久望着眼前的姜绿，那样直白而惊疑的询问便脱口而出：“他是----你的，儿子？”
　　明明心中已有了答案，却还是凭着仅剩的侥幸试图挣扎。
　　姜绿不再缄默，她点了点头，唇边绽开了笑容，却有丝微的勉强：”对，他叫方姜。’
　　“方…。姜…。”娄瑞喃喃地念着她的儿子的名字，忽然身形一颤，苦涩而微嘲地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原来…。果然不是…。”
　　“你…。”姜绿望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俊颜上涌现的倦意，眉心微微凝起。
　　“我早该想到的。”娄瑞骤然放下手，双目灼灼地望着姜绿的眼，唇边是一丝若有似无的讽笑，”七年了，你已经结婚七年了。”
　　他的情绪波动得厉害，她垂手，再次选择沉默，却被另一声脆嫩的呼唤给拉回现实。
　　姜绿望向不远处的座位，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冲着娄瑞挥着手。
　　她回过神，重新看向娄瑞时却从他灼灼的双目里看到了更为深邃的灼烫。
　　“他叫生生，娄生生。”
　　他紧紧地盯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却又同样是那样苍白无力地一字一字地清晰吐出。
　　姜绿的心剧烈地颤动了起来，她错过脸，不想再面对他，却在那一瞬间瞧见了那个唤作娄生生的男孩兴冲冲地扑进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女子怀里。
　　仍旧是那样相似而熟悉的眉眼。
　　在那女子即将回身的刹那，姜绿张口，声线极低地向娄瑞说了声’对不起’，而后便匆匆拉起儿子向店门走去。
　　她感觉得到，身后的视线是那样得热烈，她疾步行走，丝毫不理会一旁儿子急促的叫唤，直到一头栽进一个温暖而厚实的胸膛，她才彻底瘫软在对方的怀里。
　　那个怀抱正是她的丈夫的。
　　她曾经的学长，现在的丈夫以及她的儿子的父亲----方然。
　　“怎么了？”方然揽紧了姜绿，满脸的关切及温柔。
　　她将自己的整张脸埋进他的怀里，半晌，才低低浅浅地应了一声。
　　然后姜绿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一手握紧儿子的小手，柔柔地笑了开去。
　　她说，我们回家吧。
　　方然先是一怔，但立即笑着答应了。
　　“妈妈，我们不吃麦当劳了吗？”方姜有些不情愿地嘟囔起了嘴巴。
　　“恩，不吃了，一会儿回家妈妈给姜姜做更好吃的菜。”
　　姜绿轻柔地笑着，却是不曾再回过一次头。
　　“瑞，刚才和你说话的是你的同事吗？”
　　“不是。”
　　“那是朋友？”
　　“是同学，高中同学。”
　　…。
　　姜绿很清楚地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与此同时，她也悄然松了口气。
　　对，没错，她和他只是同学，也只能是同学。
　　有些人，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是再也回不来了的。
　　姜绿很明白。
　　而如今的她，已有了自己的丈夫，自己的儿子和自己的家，一切都是那样美好而幸福。
　　她很满足。
　　而于他，她只能在心底默默地祈祷一声：
　　愿你过得幸福，娄瑞。

作者有话说

　　《软春》完。
{下一幕《短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