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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张公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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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桑榆一直死死的盯着石像,在黑影从石像飞出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桑榆等的就是这个时刻,她双手迅速结印,口中快速念出咒语,整个张公殿顿时被一片粉色屏障笼罩。
“柳姨娘,你逃不掉的!”
桑榆眸光一凛,粉色屏障快速压缩成一人大小,将柳姨娘死死困住,犹如看不见的牢笼一般。
这时厉沉终于回神,他走到柳姨娘面前,神情严厉:“我问你,为何我竟然劈不开这石像?”
柳姨娘犹如困兽,一开始还负隅顽抗,但发现自己根本冲不出这个牢笼后,就放弃了抵抗。
听到厉沉这样问,她竟然大笑了起来:“就你这么点微弱道行,也就只能杀个我这种小妖而已,你还妄图毁坏神像?笑话!”
厉沉哪里被人这样轻视过,顿时就怒了:“你居然敢这样同我讲话?”
柳姨娘嗤鼻:“你不过是个凡人,学了点皮毛就真把自己当仙师了?我告你们,赶紧把我放了,否则,你们的下场会很惨!”
厉沉:“是吗?那我现在就先杀了你!”
说着厉沉就要挥刀杀柳姨娘,被桑榆给喝住:“住手!你难道不想出去了?这里只有她一个活物,其他都是阴鬼,说明这个世界就是她建立的。杀了她这个画中世界可能也会就此崩溃,你难道想葬送在这里不成?”
厉沉自然不想,他刚才只是脑子一热,被惹怒了而已,被桑榆一顿教训已经冷静了下来,头脑也清醒了许多。
“这女子刚才再三惹怒我,莫不是就想让我杀了她,让我们跟她同归于尽?”
桑榆:“还好,你还不算笨的无可救药。”
这次厉沉对桑榆的讽刺没有任何不满,他觉得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后,脑子也像被禁锢了一样,根本没有思考过,是该骂。
使劲紧迫,天快亮了,他们得在天亮前回到现实中,否则就要再在这里多呆一天 ,待的时间越久,变数也就越多。
桑榆问柳姨娘:“张大善人是不是被你下了邪术?那到底是什么妖法?从实招来!”
在听到张大善人的名字的时候,柳姨娘目光灼灼,似是满含柔情。但听了后面,她的目光渐渐暗淡,神情甚至有些不可思议。她微微低下头,说道:“我没有害老爷!”
“你还狡辩!”桑榆看她仍不知悔改,遂也没了半分同情,“施展邪术需要媒介,你定是做了张大善人的真人娃娃或者是用他贴身之物,说,你把东西藏在哪儿了?”
柳姨娘仍不承认:“我没有!”
桑榆:“不说!好,那我自己去看!”
话音刚落,桑榆的双眸染上鲜红颜色,周围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只有一道粉色的念力如丝线般从柳姨娘眉心探入。
柳姨娘的记忆,她看到了。
人间一个画廊内,一副美人图挂在墙上,无数才子从前走过,却无人在她面前停留,只因这幅画有瑕疵。
美人发髻旁边的空白处,沾染上了点点血腥。
美人人人都爱,但是有瑕疵的美人画,却人人敬而远之。既无法收藏,自己欣赏又会因血红心里膈应,是以画都积尘了也未卖出。
但有一天,店里来了位儒雅的中年男子,他站在这副画前,由衷感叹:“真乃绝世美人也!”
小厮在一旁惋惜:“可惜美人有瑕疵。”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画有瑕疵,美人则没有。人无损,画便可补救。”
说着中年男子让店家找来笔,又要了红色的墨汁,然后在画上美人发髻边作起画来。
寥寥几笔,不过转瞬,一朵红色的花朵出现在美人发髻旁。
美人头戴红花,娇柔一笑,当真绝色。
店主一瞧顿时心花怒放:“没想到兄台妙笔生花,居然将我这副死画救活了,真是厉害呀!”
中年男子连连摆手:“不敢居功,我只是添了几笔而已,最主要的是美人够美。”
店主:“兄台谦虚了。”
最后,这名中年男子把这副画买走了。
画中美人跟着男子回家,下车后,写着张府二字的匾额映入眼帘,原来,这中年男子竟然是毓泽城有名的张大善人张有福!
张有福得了美人图后便挂在卧房日日欣赏,爱不释手,谁见了想要都不给。
张有福的卧室常年点香,因为他在屋中供奉着一尊佛像。美人日日闻着香味,时常听着梵音吟唱,竟然让她修为大涨,能自由出入画中。
起初,她只是夜夜出来,在张有福睡着以后,坐在床边看他的容颜。
张有福已经年过4旬,但是不显老,甚至比那些三十多的男子还要看着年轻。美人日日看着这人,竟然喜欢上了他。
一天夜里,她终于忍不住了,主动现身出来。
张有福一进卧房,就看到一个美貌女子坐在踏上,双目含情,巧笑嫣然,正温柔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张有福吓一跳。
“我?”
美人起身,腰身曲线曼妙,婀娜多姿,走起路来翩若惊鸿,张有福一时看傻了眼。
美人见他这副样子当即笑了,笑得花枝招展,笑得百媚千娇:“我叫柳凝月,你可以叫我……小月。”
“小月……”张有福喃喃,他觉得自己有些无酒自醉,却在看清柳凝月的面容后,登时清醒了,“你你你你……”
张有福连续说了几个你字,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反而被吓得绊倒在地。他指指柳凝月,又指指画的方向,颤抖的说道:“画、美人、你……你究竟是谁?”
柳凝月顷身靠近,女子香气侵入张有福的鼻腔,让他再次沉醉。柳凝月轻启红唇:“张老爷,我是爱慕你的人哪!”
张有福被吓了个激灵,再次清醒:“不,不,画,你跟画里的美人一模一样,你是……妖!”
柳凝月笑的妩媚,指着墙上的画说道:“你看那副画,美人还好好的在上面呢,我怎么可能是妖?”
张有福定睛一看,还真是。他身体抖的没那么厉害了,冷静了一些,随即想到一个可能:“难道,这幅画是有人照着姑娘你的样子画的?”
柳凝月:“正是。”
确定不是妖,张有福就彻底放下心来。他从地上起来,拍拍自己的衣袖,发觉自己额头满是冷汗,赶紧用袖子一擦了事。
“那你……到底是谁?”面对美人张有福不敢直视,他低下头继续追问对方,毕竟一个女子深夜出现在一个男子的家中,还是鳏居许久的男子家中,是件有伤风化的事。
“我说了我叫柳凝月,至于其他……”眸光涌动的瞬间,柳凝月就想好了托词。
她掩面做出一副难过的样子:“我乃文州人士,父母前不久去世,来毓泽城投奔亲戚,怎奈亲戚早已搬走。我孤身一人不知去何地,身上又没有干粮盘缠,过得非常辛苦。后来有人想以我的样貌作画,还给银钱,所以我就答应了。谁知刚画好那位才子便割伤了手指,将血液洒在了画上,我觉得晦气就走了。”
“我看到画挂在店里多日不见人买,心里很失落。虽然画卖不卖出跟我没什么干系,但那画中之人毕竟是我,被人嫌弃的滋味,还是挺不好受的。但好在你来了。”
说到这儿柳凝月的表情变得开心起来:“你不过三笔两划就帮我隐去了血色,还加上了如此好看的花,不仅让画起死回生,而且让画中平庸的我瞬间变得美艳动人。那时我便倾慕于你了。”
张有福有些语塞:“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嗯。”柳凝月点头。
虽然被一位妙龄美女看上是他的福气,但是……他一个男人和一个女子同处一室,还是太有失体统了。
但是柳凝月这样可怜,他不能不管。于是,张有福决定包下一间客栈让柳凝月住。
但是柳凝月却不乐意:“我不去外面。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的,你把我往外推是怎么回事?”
如此大胆的言论,竟然是从一个清白女子嘴里说出来的,张有福都要羞死了,他不知该如何回答柳凝月。
“我……我这年纪都能当你父亲了!”张有福搬出年纪说事。
柳凝月却觉得这根本不是阻碍:“我可比你女儿大,不碍事。”
张有福说不过她,只能暂时先让她住下再做打算。
但是张有福鳏居多年,女儿也成亲搬了出去,一个人难免寂寞。在柳凝月来了之后,他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柳凝月不仅伺候张有福的起居,还能同他一起吟诗作画,就连张家的生意她也能说出一二,没多久就俘获了张有福。
张有福力排众议,将柳凝月迎娶入门。
但他之前有发妻,虽然发妻早逝,但是毕竟还有个女儿张雅宜,再娶妻怕遭人非议,更怕女儿心里不快,所以,他只是娶了柳凝月做妾。
他知道这着实委屈了柳凝月,就搜罗了无数宝贝送给柳凝月,已做赔罪。哪知柳凝月却丝毫不在意:“妻妾这种虚名在我眼里并无差别,只要能跟老爷在一起,做什么都无所谓。”
柳凝月的善解人意让张有福心里非常熨帖,对柳凝月宠幸更甚。
但毕竟人妖殊途,随着时间的推移,柳凝月身体越来越虚弱,就像全身精血被吸走了一样难受。
她知道,自己的报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