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江湖那些年》小羊崽崽

62、舆论

　　什么叫江湖规矩要听朝廷的话？

　　什么叫手下人讨好上级放了一把火？

　　什么叫朝廷原谅莫立瑾无心之过？

　　什么叫用五十万两填补百姓的损失？

　　句句好似低声下气，却句句意含挑衅。

　　“这有什么好气的，他们出招你接着就是了，他们越是如此，你们朝廷就应该越是冷静谦虚，暗影阁这就是想挑起朝廷江湖的矛盾，他们好趁乱兴起。”

　　易小八冷静的给出建议，“你就接下他们的五十万，一家一家去找人登记，有人愿意接受，自然有人不愿意，那有不愿意的不就有了借口。就算全都愿意，你还找不出一个不愿意的？”

　　“就算莫方年罪有应得，他杀了莫非一家四口加上二十五名下人，莫立瑾也杀了遥寄山庄上百人，就算一命抵两命，也足足够了。”

　　“你就仔细跟他们算算这个账，江湖论江湖，百姓论百姓，这件事无论如何都是暗影阁的错，就用一个小喽啰和五十万就想了事，未免太便宜了。”

　　“他们低声下气，你们就更加态度卑微，就看看人们到底站在哪一边？”

　　易小八冷笑，就这点手段想骗谁呢？且不说还未查实当年莫方年到底有没有谋害莫非，莫立瑾这人怕是心理变态得不行，这么大的火灾，岂是一把火能够烧得起来的？

　　“对对对，你说得对，小八姑娘，太感谢你了。我这就去找何一扫，我们也很惨，还有林大夫，麻烦你把这段时间你花费的药钱整理出来，咱们找暗影阁算账。”

　　牧子启兴奋起来，对啊，气什么，对方越挑衅，他就越卑微可怜，他只是想为百姓求一个公道，他有什么错呢？

　　看着牧子启急匆匆斗志昂扬的走了，林满虽然没太懂他们心里的弯弯绕绕，但愤怒的心却慢慢冷静下来了。

　　暗影阁想借口刚出江湖不懂江湖现状，把事情摆在无心之失上，先表态认错，处罚莫立瑾及当日在场的阁众，愿以五十万两白银填补受害百姓，就可以堵住悠悠众口。

　　又暗示江湖要听朝廷的话，江湖人便很难再去帮助朝廷追捕莫立瑾一行人，不说袖手旁观，还很可能有一些人会反过头来对付朝廷。

　　人家是来报仇的，事出有因，若是朝廷执意追捕莫立瑾，便是破坏了当年立下的盟约，若是不追捕，又如何对自己的百姓交代？

　　此案焦点便从暗影阁身上转移至朝廷身上，如何处理才能使两方都满意？

　　林满敬佩的看向易小八，“小八，你好厉害啊！”

　　“嗨，这有什么，我给你选的那几本史书人物传记看完了没？多看书，这些阴谋诡计都是古人玩剩下的。”易小八抬头挺胸，端起为人师长的姿态，检查起布置好的课业来。

　　林满赶紧点头，“看了看了，可是暗影阁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因为有仇啊！以前暗影阁可是很嚣张的，势力庞大，暗杀过好些朝廷大员，之前有人武功不行，但是他花钱请了暗影阁的杀手将押送税银的士兵杀了，自己拿了税银，然后暗影阁就犯了大错，后来你也知道，暗影阁遁逃南疆，再无踪迹。”

　　易小八耸肩，当年她师兄给她讲这个故事的时候，她也很震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当然暗影阁被灭，也不仅仅因为这一件事。

　　林满眨眨眼睛，怎么有人敢抢朝廷的税银，还想出这么奇葩的方法，“好神奇的想法啊！”

　　“是啊，不过我也想不通为什么暗影阁重出江湖，做出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得罪朝廷。”易小八挠挠头，想重新恢复往日荣光，不应该谨慎行事吗？

　　“想不通就不想了，今天闲下来了，咱们去清茗茶馆坐坐吧！”林满拉着易小八往外走去。

　　“呦，小满妹妹，今天怎么想去玩了？天天皱着个眉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的小老太太呢。”易小八腾出手来捏了捏林满的脸颊，瞧瞧，小脸蛋儿都愁瘦了。

　　“去了解了解江湖上的传闻，看看大家都怎么想。”林满诚实回答，虽然参与不上，还是要了解了解的。

　　“你呀，就是瞎操心，行吧，我就陪你去，待会把笔纸给我，我把买药材的花费给统计统计。”易小八戳戳她额头，还能怎么办，只能随着她去了。

　　她的话林满能听进去，就已经很好了，要让小满不去管这事，小满也不会听，那就尽量帮帮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反正她也看不顺眼暗影阁的态度。

　　到了茶馆，林满边吃点心边喝茶边听其他人聊天，易小八忙碌着把花费的银钱统计出来，有人赔，干吗还自己出。

　　“你说莫老庄主把莫非杀了是不是真的啊？”

　　“那肯定是真的啊，莫非的儿子都回来报仇了，就是连累了周围百姓家也被烧了。”

　　“是呀，都怪莫方年，贪财图色，害了我们县中人。”

　　“你这话就不对了，莫老庄主就算做错了事，也没有涉及县里人，这些年还修路铺桥做好事，而暗影阁的莫立瑾呢，随意伤害无辜，本来报仇就可以了，偏偏要放火。”

　　“就是，一把火把所有东西都烧了，只林大夫救下了两个小孩，以前发生了什么还不是莫立瑾说了算，我可不信莫方年为了钱财害义弟性命，凭他的才能去哪里都能闯下一番家业。”

　　“哼，那怎么解释地下密室里的二十五具白骨，以及小岛上程霁雪母女的坟茔。不为财，也为色，杀了莫非，强占程霁雪，后来为了灭口，又杀了服侍程霁雪的二十五个下人，这才是真相。”

　　“都别吵了，我这里可是有最新消息，暗影阁已经公告江湖，就是莫方年杀义弟夺弟媳还要害莫非儿女，莫立瑾彼时已有察觉，才装傻充愣当草包，最终逃出生天。”一个瘦猴样的男子得意的说着新得的消息，靠着第一手消息还换了好几壶酒。

　　“莫立瑾逃出遥寄山庄后，又在翠微湖中躲了半年，这才没被人发现，等莫方年搜查力度变小后，才逃往南州，只有南州非常排外，隔绝江湖，不通信息。”

　　“到了南州，莫立瑾发现还是有人在找他，只能继续南逃，进入南羌人范围，受了许多苦，最后被暗影阁所救，最后潜心练武三十载，有了把握才回来报仇的。”

　　“莫立瑾一心报仇，还没有了解如今的江湖规则，便直奔遥寄山庄，一到才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过世，气愤下才灭了门，有那不听话的手下还去放了一把火，这才牵连无辜。”

　　瘦猴男子一说完，在场的人有不少佩服莫立瑾的毅力机智孝顺，已经有不少人帮着莫立瑾推脱。

　　“这样看来，倒是情有可原了，不知者不罪，莫立瑾也是担心母亲，一时气愤才牵连无辜百姓。”

　　“而且也付出了代价，暗影阁革除了莫立瑾堂主之位，并且愿意出五十万两白银赔偿百姓，也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林满听着这些脸色变换，刚想出言反驳，就被易小八拉住了，朝她摇着头，做着口型，“看我的。”

　　“唉，暗影阁这样做没错，莫立瑾也没错，那县中被烧伤烧死的百姓又该去找谁呢？”

　　“是啊，大家应该都看过救助所的惨状，那里夜夜痛哭，声声哀嚎，最近半个月更是家家白幡，哀音不绝，这些人又何其可怜，何其无辜？”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若人人都像莫立瑾一样，一时气愤，便放火泄恨，不顾他人，你们现在可怜他，以后你们或者你们都亲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别人一句事出有因，谁又去可怜你们呢？”

　　“这样说来，也确实，报仇归报仇，伤及无辜，而且造成如此大的火灾，完全就不应该，就出五十万，革除堂主之位，对莫立瑾来说完全没有损失，若人人如此，如何才能保证我们自己的安全？”

　　“也不一定吧，毕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莫立瑾这样的深仇大恨啊！”

　　“哼，你怕是忘了以前了，随便一个借口就可以杀人，一言不合就动刀动剑的，口子一旦放开，谁还需要借口。”

　　“就是，暗影阁完全就是轻飘飘用钱买人命，至于莫立瑾后面再找个借口不就又可以重新当回什么破堂主了。”

　　“是啊是啊，大家不要忘了，五十年前暗影阁滥杀无辜，只要给钱就杀人，这样的门派有什么信誉可言。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莫立瑾回来报仇是应该的，那他也应该为无辜惨死的百姓赔命才行。”

　　茶馆里的人又激烈的讨论起来，易小八得意的朝林满挑眉，“怎么样？我厉害吧！”

　　林满目瞪口呆的举起了大拇指，小声夸道，“厉害了，小八，你还会口技啊！我还以为是别人再说呢，你居然能发出好几种不同的声音！”

　　“那可不，我们易堂可是什么都教的，到时候你去我那玩，我让他们教你。小心点咱们跟上那个人。”易小八快速收好东西，拉着林满悄摸摸出了门，追着之前透消息的瘦猴男子出了茶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