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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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齐衡和司南都当这是一句玩笑话一笑而过，桑城虽面上不显，却是当真放在了心里。
虽然司南曾跟自己郑重其事说过他对钟离无意，可是他确实不知钟离对司南作何感想。
想到以往书院女眷看司南的样子，以及钟离上时务策时双眼放光的模样，桑城只觉心下一沉。
只是，齐衡和司南还来不及探究，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地顿了顿脚步。
只见眼前一片开阔地上，放着拼成一体的两张大长桌，桌子上摆着各色吃食，碗碟大小不一，吃食的摆放没有什么规则章法，可一眼看去，很是壮观。
此时，其余下教的同生已围坐在桌子周围，见他们来了，赶忙挥手叫他们过来。
虎子已完成任务，拉着钟离走到了桌边，村长正笑容可掬地跟她说着什么，见桑成几人也来了，忙向他们走来。
三人举步迎了上去。
村长似是松了一口气，笑道：“你们可来了，方才我去你们屋中找你们，却发现没人，其他人也不知你们去了哪里，我还担心你们迷了路。”
司南赶忙回应：“老先生多虑了，让您担心是我们的不是，下次我们会打好招呼的。”
村长笑着摇头：“不妨事不妨事，咱们村啊风气好，若真迷路了，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能将你们送回来。”说罢，他赶忙将几人向桌子旁引：“瞧我，光顾着说话了，贵人赶快落座。”
走到桌边，再看桌上的菜，各种各样，以乡村的家常菜为主，虽不精致，可分量很大，看着也很有食欲。
见几人落座，村长解释道：“这是咱们村为几位准备的百家宴，咱们每一户都献了一道自家拿手的菜色，虽都是些乡野吃食，搬不上台面，却都是咱们村的人真真切切的心意，往各位贵人不要嫌弃啊。”
众人闻言纷纷摆手，司南赶忙站起对着村长行了一礼：“老先生这是哪的话，承蒙您这样招待，实在受之有愧。”
村长见他们果真没有嫌弃之色，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那我老头子就放心了，大家别愣着，赶快吃吧。”
除了村长同他们一起吃外，村中几个有分量的人和贡献最多的人也跟着落座一起吃了起来。
一众同生虽都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吃这样的席面还是人生中头一次。
这席面中没有暴雨燕窝山珍海味，多是腊肉鱼肉土豆白菜这样常见的乡野菜色，可有些味道竟意外的好吃。
一桌人说说笑笑，一顿饭吃得无比热闹。
席间，司南带着同生们与村长商议了明日开学堂之事，村长给司南详细交代了准备好的学堂位置、大小，以及学生有多少，年龄段各是什么。
待吃完饭，所有下教的同生们对村子孩童的情况已有了详尽的了解。
因是开宴，时间就吃得久了些，待宴席结束，已经是日头西斜。
尽管众人放开了吃，席面上的吃食还剩下不少，司南担心浪费，村长让他放心，说这些剩下的各自家里会拿回去物尽其用，司南这才安心下来。
一行人酒足饭饱，村长提议众人舟车劳顿，应尽早回去休息，司南觉受之有愧，于是提议去搭建好的教书堂看一看，众人皆应声附和，一来是为了感谢村民的热情款待，自己也当尽力些；二来实在是吃得太撑，现在走走还能消消食。
于是在村长和几名村民的陪同下，众人来到了村子后面位于农田旁的一块开阔地。
此处新搭建了一处草棚。
草棚虽简陋，屋顶的位置却是被遮得严严实实。
已然四月，白日温度适宜，只要能遮住有些刺眼的日头，四面通风反而更为舒适。
再看桌椅，除了夫子授课的位置是实实在在的桌椅外，其他孩童的桌椅形态各异，有自己用木板搭成的桌子，还有干脆用大石块搬来当做桌子。椅子更为稀缺，有的是自己制作的小板凳，有的干脆放了一个草垫，还有什么都不放的，看得人心中百感交集。
“这……让孩子们这样读书，太辛苦了……”有同生看不下去，忍不住道。
村长闻言却笑了：“贵人说笑了，咱们这的孩子本就与读书无缘，若非贵人们愿意屈尊来这贫瘠之地，这些孩子怕是到我这个岁数大字也不识几个。能得各位贵人教导，有什么辛苦可言，孩子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同生们听了，各自交换了个眼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要知道，他们平日里养尊处优，从未想过，在西京的地界上，能有这样连桌椅都摆不起的穷苦之地。
很多人心中不由生出了一种责任感——无论如何，也要将这些孩子们教好。
此刻稻田中还有村民在田间耕种，见他们一行人，热情地打了打招呼。同生们以前从未接触过耕种，于是便兴奋在田间走起来，听村民讲有关播种之事。
待众人离开田垄返回各自房间时，已是夜明星稀。
不得不重新面对日常起居问题时，同生们有了新的烦恼。
按村民们的习惯，洗澡本就是件很奢侈的事，用热水洗澡似乎从未有过。可对于同生们来说，每日沐浴更衣是件太过稀松平常的事，尤其夜宿山林一宿，好不容易有床睡了，若是还带着浑身泥泞，想想便知这觉也睡不好。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整个村子所有的村民，竟没有一家是有浴桶的。
这便有了问题。
据村长讲，村里的汉子们若身子太脏，就会去附近的河里随便洗洗。而村里的姑娘婆子们受不了寒凉的时候，至多是用热水擦擦身体。
于是，同生们不得不面对一个悲惨的现实，就是想要洗澡，就要下河。
离村子最近的小河约莫有二里路，虽不算太远了，然此时太阳已然下山，四月初的天气，想来河里定是十分寒凉，同生们想想便打了个寒颤，有些人默默打了退堂鼓。
想到要在此处待上半月，日日都要如此艰辛，便觉一阵悲怆。
司南喜净，平日里无论何时都是一身雪白，即便前日大家都是一起睡在野外，司南也是最干净整洁的那个。如今听闻附近有小河，便不假思索带上一身干净衣服，准备前往河边。
桑城不畏寒，虽手臂上有伤，但还是决定擦洗一二。
齐衡本不打算去，但看两人都去，便也决定跟去看看情况，毕竟来日方长，日后免不了要进河，就当做提早了解情况。
临行前，桑城走到隔壁，去看看钟离的情况。
正站在门口组织语言时，忽听远处有脚步声疾行而来，桑城回头，看到虎子一手抱着一个大盆，背上还背着柴火，向着他们的方向跑来。
见到桑城，虎子下意识有些害怕，方才的欢快模样也没了，低着头向钟离的房门走去。
桑城心里寻思自己当真这么可怕吗？怎么这小孩看自己就像看鬼一样。
想着，桑城便叫住了虎子。
虎子想到这是自己未来的夫子，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认命地向着桑城走去。
“贵人哥哥好……”思索了半晌，虎子吐出一句。
看到虎子的样子，桑城没来由地心软了软，不禁就想到无论何时都对自己温柔以待的兄长。
他嘴角勾起轻叹了一声，声音也跟着放软了些。
“我是不是很可怕，你怎么这么怕我？”
看着一直绷着脸的桑城忽然柔和了下来，甚至还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虎子呆住。
这个哥哥笑起来的时候，比神仙哥哥还要好看。
“哥哥，你以后多笑笑，你笑起来的时候，特别好看！而且笑起来之后，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听虎子这样说，轮到桑城怔了怔。
他蓦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是很爱笑很爱闹的少年，可自兄长被冤远走他乡、他与父亲争吵过后，他便很少笑了。
拉回思绪，他轻轻拍了拍虎子的头，将嘴角的弧度拉的更长了些，轻声道：“哥哥知道了。”
虎子见桑城更好相处了，立刻扬起大大的笑意。
“哥哥要是多笑，就跟姐姐更相配了！”
又是一怔，半晌，桑城才笑着吐出一个字：“好。”
屋中钟离听到门外有说话声，出来查看，见是虎子和桑城，不禁有些讶异。
“你们在干嘛呢？”钟离好奇地走上前来。
虎子见钟离出来，兴冲冲拎着大木桶跑上前去。
木桶几乎将他整个身子都遮住了，他献宝似的举到钟离面前道：“姐姐，这是我娘让我拿给你的，是我们家最好的桶，娘亲说夜里天气冷，姐姐烧些热水洗一洗才不会坏了身子。”
说着，还把自己身后的柴火取下来放在一旁。
“柴已经批好了，姐姐还有什么需要的，随时告诉我们就行！”
看着虎子张着大眼睛笑颜如花，钟离顿觉一阵感动和温暖。
一旁的桑城眼神也更加有温度了些。
此处虽穷，人却最是淳朴善良。
作者有话说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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