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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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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正卿坐在凳子上咬牙忍痛任季风行处理着伤口,上药的时候疼的直痛呼。
季风行被弄的不知道怎么上手了,轻声说了句:“忍着点。”
闻正卿瘪着嘴,眼泪汪汪的望着媳妇,小声嗫嚅道:“好痛!”
季风行手上一顿,轻叹:“马上就好了。”
“嗯!”闻正卿又可怜巴巴的应了声。
季风行被这撒娇般的鼻音惹的呼吸都乱了,暗叹这小家伙太会顺杆爬了,见她语气脸色刚缓和了一点,那爱黏人撒娇的本性就又露出来了。
因为怕手上的力道重了,她下手可谓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无比。
处理好伤口后,季风行站在闻正卿面前,脸上又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清明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小家伙的眼睛。
“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春草。”
“接生的人呢?”
“死了。”
季风行瞳孔骤然一缩。
闻正卿马上解释道:“她叫芸娘,在两年前病死的。是我娘的陪嫁丫鬟,也是我爹的小妻。”
“你是闻家唯一的也是最重视的嫡子,不说你这体型和相貌已经让人怀疑了,只要有大夫把一次脉,事情就会败露。你们是如何瞒住闻家这么多人的眼睛,十几年不被人发现的?”
“我从未被大夫把过脉,生病了也是吃芸娘开的药。芸娘是一名很厉害药师,之前我一直在吃她开的药。”
“娘把你装扮成男孩时,可有想过等你长大了需要成家娶妻的时候,怎么继续瞒下去?”
闻正卿垂眸低语道:“娘以为我吃芸娘开的方子,就会慢慢变成男子…”
“什么?”季风行再次震惊了。
世上竟然还有能让女子变男子的药?
闻正卿委屈的抽泣道:“芸娘骗了我娘,直到五年前,当我们发现那药根本没什么用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季风行疑惑的问:“为什么五年前才发现的?”
闻正卿咬唇,小声说了句:“五年前……我来月事了。”
季风行:“……”
“那段时间,娘因为这件事和芸娘闹的很僵,我也受了牵连,娘每日心惊胆战,每晚夜不能寐。我刚出生的时候,娘就是听了她的话,相信她有办法真能让我变成男子,才敢冒险撒了这个弥天大谎,要不然她是绝对不敢这么做的。”
季风行脱口道:“荒唐!”
闻正卿:“如果是别人说的我娘肯定不会信,但是芸娘不同,她确实有几分本事。而且,她还救了我娘的命,如果不是她,我娘生我的时候就一尸两命了。”
季风行忽然想起,五年前她刚巧救了闻正卿这件事,“五年前,你偷跑出去可与这件事有关?”
闻正卿颤声道:“我心疼娘受罪,整日承受着悔恨的折磨,觉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天生是个男子就什么事都没了。那天……我见娘又在责备芸娘,伤心之下就偷偷跑出去了。”
季风行:“娘的心痛之疾呢?为何反复发作难以治好?芸娘可有给她看过?”
闻正卿忽的抽泣起来:“……娘的心痛之疾是吃药造成的。”
“什么意思?”
“娘第一次发心疼之疾是真的,后面……是芸娘想出来的办法,用来掩盖我每月那几天的不适,好让我藏在娘房间里,不被丫鬟下人发现异样。”
季风行怜悯的看了她一眼:“你身为一名女子,纵使有千般委屈扮成男子,却不是你陷所有人于危险当中的理由。你带着离经叛道的思想时,可有想过我是不是能接受你女子的身份?你枉顾闻家和季家几百口人命和前途一意孤行,不听你娘的劝阻死遁,错过了让所有人都避过这一劫的机会。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你的自私天真和娘的纵容,你们可有想过一旦事发,那些受牵连的人怎么办?他们何其无辜?”
闻正卿被说的心里委屈的不行,低着头默默的流眼泪,“正卿早就该死了,该在娘的肚子里和娘一起死去。那样我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再取一门正室,夫人也可以嫁给一名真的男子,不用和离经叛道怪物一样的我在这里说这些话,承受这样的担忧和恐惧。”
季风行心生不忍,小声解释道:“我没有说你是怪物。”
闻正卿痴痴的笑了,满脸忧伤的起身站到窗边,看着脚下雪白的剑刃,低声道:“为什么要死遁?反正都是消失,与其痛苦的活着,不如痛快的死去。现在事情还没败露,一切还来的及阻止。夫人只需要闭上眼睛背过身去,这一切就都解决了。”
“你想干什么?”
闻正卿刚弯腰就被季风行怒的一把按住。
“正卿不过一蝼蚁,一剑的事,这样大家就都解脱了。夫人又为何要阻拦?”
季风行气的不轻,却没有开口说话。
“夫人战场杀敌无数,胆识过人,肯定不会犯正卿这样愚蠢的错误,一定会顾全大局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对吗?”
季风行怒的开口道:“顾全大局也不用你真的死。”
闻正卿咯咯的笑了:“夫人是想把正卿弄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苟且的过完这一生吗?”
这一声声“夫人”听的季风行开始有些别扭了,之前听着只觉得小家伙可爱,现在再听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
这是什么鬼?
她被一个女人叫夫人,居然不觉得厌恶,反而还带着一丝异样的心热。
季风行闭上眼睛,想将那股异样的感觉逼退。
闻正卿抬起手试探着摸上了她的脸,微凉的手刚贴上去,季风行立刻别扭的避过。
“夫人对正卿也是有感觉的对吗?”
季风行被问的脸一热,语气不悦道:“我对女子没兴趣。”
“在看到夫人之前,正卿也不爱女子,正卿爱女子只是因为夫人是女子。”
“别说了!”季风行被说的心跳都乱了,她刚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就被亲了个正着,她立刻将人推开了,用手背擦了下唇,后退数步背过身去。
“夫人觉得恶心了吗?”闻正卿泪眼朦胧的问了句。
季风行沉默片刻才道:“以后别这样了。”
“正卿知道了,夫人就在房间睡吧。”
“你要去哪?”
“趁现在还有时间,想去陪陪我娘。”闻正卿垂着头心灰意冷的继续往外走去。
季风行站在原地看着人出了院子。良久之后才拿出一个哨子对着窗外吹了一下,哨音低而长,没一会一道人影落在了屋顶。
“查闻正卿。”
她话音刚落,人影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天渐渐亮了,季风行独坐一夜,春草进来的时候她才起身洗漱,对于这个唯一知道闻正卿真实性别的小丫头,她不禁多看了两眼。
刚吃完早饭,奶奶就派人过来了,让她和闻正卿一起过去,她马上让春草去把人叫过来。
没一会,闻正卿低着头面容憔悴的回来了。
“娘可好些?”
“好些了。”
“娘知道了吗?”
“…没!”
季风行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不告诉她?”
闻正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句:“夫人想什么时候送正卿离开?”
“得几日。”季风行怕她舍不得她娘,私心的想让她多留几天。
“走之前正卿会留下信件,夫人不必担忧。”
季风行叹息道:“一起去看奶奶吧!”
两人一起来到闻老夫人房间时,屋里已经围坐了一圈人了,其中不但有病中的张胭还有闻正卿的大嫂二嫂和两个表妹小妾范云和付鱼。
“正卿来了,”老太太一见宝贝孙子的脖子,便惊呼道:“你的脖子怎么了?”
闻正卿满不在乎道:“只是受了点小伤,没大碍。”
老太太埋怨的瞟了眼季风行,觉得她家从来没受过伤的宝贝孙子,这次突然受伤肯定是和这喜欢舞刀弄枪的孙媳妇有关系。
“怎么伤的?还伤在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张胭笑道:“正卿顽皮,偷拿婉儿的剑耍着玩,结果把自己割伤了。”
老太太不悦的瞪了眼儿媳妇:“你这个做娘的也是真心大,我的宝贝孙子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还笑的出,也是太没心没肺了。”
张胭知道老太太这是又埋怨上她了,就为了那天自己把她儿子赶了出去。这么多年了,她年轻时一直怀不上孩子,老太太就没怎么给过她好脸色看,哪怕就是生了闻正卿之后也是这样。
一开始还是为了孩子,后面就是为了闻绍对她太好,让老太太受不了了,认定她就是个红颜祸水。
这几年她和闻绍的关系不好了,老太太也还是嫌弃她,反正总有理由不给她好脸色看。
“不怪娘心大,实在是一点小伤而已,过段时日便可康复,奶奶不必忧心。”
“哼!奶奶可不放心,你可是我们闻家唯一的嫡子。孙媳如此不爱惜,恐怕你受伤期间也照顾不好,这几日你就住到偏房,让云儿和鱼儿照顾你吧!”
看着两个羞涩的表妹,闻正卿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正卿才新婚,一时还不想和夫人分开。”
“有什么不想的,都三四日了。你再把云儿和鱼儿继续凉着就不合适了,旁的人知道了还以为是我孙媳霸道小气,不肯让夫君疼惜小妾了呢。”
老太太说完,几位女眷都捂着嘴哄笑出声。
闻正卿满脸不悦的解释道:“是正卿私心的想要和婉儿在一起,奶奶莫要再取笑婉儿了。”
这声“婉儿”又让老太太不满了,“我孙儿别的什么都好,就是这疼爱夫人的性格是全随了他爹。”
大家又是好一阵哄笑。
老太太继续道:“不过这可由不得你,今晚你必须留在偏房,奶奶绝不允许你亏待了两个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