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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贰陆 亲族氏族 ...

  •   “羽簇,抱歉。”冉继岁在通讯那头一脸歉疚。
      “啊?”羽簇正对着莫荆容颐指气使,让他给自己的躺椅脚踏打磨珠子,冉继岁莫名的道歉叫她一脸困惑。
      “我对怀瑾统领部族处理不当,给你、给阿郦带来麻烦了。”冉继岁将道歉的话说得更详细了一点。
      “五聚河祭祀师姐全权负责,有问题算她头上的,冉师叔你跟我说这事儿干嘛。”羽簇不认,晃了晃脑袋。
      “倒是莫、师、兄、你!”羽簇转过头,表情嚣张起来,“可算让我逮着了吧哈哈哈哈!一点不注意收尾,居然被人挂身上一路追到黎川——”
      冉继岁看着故作险恶的羽簇、看着满脸憋屈的莫荆容,还是缓缓露出一点笑意来。

      五聚河祭祀结束后,莫荆容蹭上了圣王给孔位郦的指导课,就多留了几日。
      所以羽簇抓着那个怀瑾的鳞血去刑狱的时候,正好撞上正跟着熊榆练体的莫荆容。
      本来嘛,大家都知道两人不合,刚刚做完早课的熊榆也准备劝莫师兄先继续练着,自己把羽簇带到师傅那边,就能顺利将人分开。
      但架不住莫荆容自己往上凑啊。
      刚显出身形就被认出身份,倒是叫那个鳞血找到借口,死活认定是为了找莫荆容才来到黎川。
      原本只打算让孔四时帮忙,别把人遣返、先行收押。这个理由牵扯出来两州外交问题,倒是能顺理成章将人拘留,只是再挖不出别的证据。
      羽簇在那儿站了多久,就被莫荆容没话找话烦了多久。两人在审讯室里有来有回的吵架,闹得整个刑狱都不得安生,被孔四时一并送回五金店。
      羽簇缺席了审讯,又被莫荆容烦得上了火,三言两语激他给自己做劳工——不止脚踏,还被指指点点着做了两把矮凳。

      通常来说,孽巢的展开既为掩饰,也为警告。
      今日樊氏五金店的后院有客人,还是怀瑾的贵客。食痕的场就随意套了两层,屏蔽窥视之外,也隔绝了感知。
      结束了和冉继岁的通讯,羽簇就瘫在藤椅上,琢磨还叫莫荆容做点啥。
      莫荆容将脚踏安好,就黑着脸走向羽簇。
      “给你。”
      一个竹筒递到羽簇脸前。
      羽簇抬眼看他。
      “食痕都缠我身上了还装啥装,拿去自己看。”莫荆容用竹筒推了推羽簇的脸颊,很不客气,“我确实对许多事不够机敏,但也不至于烂到让你这么费心。”
      羽簇轻哼一声,接过那个竹筒,听着莫荆容恶狠狠地话语:
      “你又在想什么鬼东西不用解释,我才不想到时候跟你争道论。”

      两年前,简衣旧、莫荆容、羽簇三人在黎川集会时期先后拜师。
      那时羽簇桀骜不驯,为人品性天赋被孔四时看重,却仗着食痕的异常性只说与从妃、刑狱做交易,见过樊正纲犯蠢后才松口拜师;简衣旧受胎种污染情况危急,孔四时为保留其性命、代邢樊道君将人收入门下,才有理由做保叫羽簇医治。
      莫荆容却是不同。
      他是以怀瑾、黎川相互交流的名义,被冉继岁带着一同来到黎川。
      怀瑾司州扣下南林部族部分后代后察觉异样,对其中莫荆容的情况心怀忧虑,原本准备叫师姐帮忙查验,却被羽簇看破异常本质——他为凶险古法饲养的胎种。
      后续安置是冉继岁这个怀瑾司州完善,没叫羽簇插手,但只是点破胎种身份就足够两人初见结仇。

      莫荆容曾为部族幼子、生祭,在怀瑾向南方扩张时期、自南林对外界的抗拒和对力量的迫切需求中诞生。他在部族中被古法养育,又被灌输残破的行者六艺理论,对各种常识的认知错漏百出。
      困于莫城寨的前十七年迷茫,让他只是重新认识这个世界就耗费冉继岁不少精力。
      光是矫正对常识的认知,就耗费半年有余。
      待他状况有所好转,羽簇也移交冉继岁教养。那时两人一同在冉继岁手中受净师洗礼,关系有所缓和,便一同启蒙、培育最基础的行者技艺。
      两人从生存手段争到各类行者技艺入门,甚至发生过几次互殴事件。
      冉继岁对自己的弟子宽厚,并不勉强他学业,优先照顾的是他的人生健全。只是莫荆容生性好强,他选择的参考又是羽簇这个怪家伙——
      羽簇虽然曾为氏族在白宜圈养的“饵食”,但也粗糙学过一点武艺、誊抄过经文,知晓圣灵、圣王伟大。被检测出天赋后,也受过善堂教习的些许恩惠,提前窥视过行者的手段。
      她好学机敏、再有胎种做辅,课业一向是完成得极好。
      而莫荆容虽然修习时间比羽簇早,但不似羽簇那般与胎种融合恰当、大多时候需要缓解他的精灵异常,又对六艺的研学悟性稍差。
      一人已将六艺研学至持证水平,一人才不过刚刚完成基础课业。
      两人有着同为鳞血、胎种、生祭的情谊,但已经缓和的关系在其中一方的刻意挑衅之下重新激化。

      但莫荆容只是不服输,却不会真对羽簇生恨。
      他认可了刑墨派对内的维护、对道途的追求,才会愿意拜师冉继岁,又怎会违背师门戒训、背叛刑墨派的理想。

      所以他将怀瑾巫觋安身立命的蛊虫递给了羽簇。

      “我没见过那个人,但看起来是用蛊的,虽然没找着她身上的蛊都跑哪儿去了。”
      莫荆容小声说着,他学东西慢、易怒,吵急眼了也被羽簇讽刺过智力和谋划,但他不至于蠢。在刑狱时他为争取审讯权数次打断鳞血的回答,也隐蔽地探查过那个“蛊巫”的状态。
      莫荆容的情绪引动了胎种,那些孽被食痕压制着也微微浮起、笼罩在他和羽簇身侧。
      “能认得出我,应该与莫城寨有关联,但我当初不怎么见人,确实不认识她。
      “这几年南林安分不少,但许多部族只是表面归顺,将寨中巫觋都藏了起来,冉师不一定能查到。”
      羽簇转了转手中竹筒,反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什么都不做,我更好操作一点。”
      莫荆容好容易缓和的脸色又险恶起来,咬牙切齿:“你一天不讨我嫌会死是吧。”
      羽簇将那个装了蛊虫的竹筒还了回去,血雾再次铺开,其中一缕卷出那日挖出来的蛊虫、递到莫荆容的面前。
      从孽中释放的蛊虫感受到熟悉的孽,立即活跃起来,在血雾的桎梏之间扭动。
      莫荆容看到这形貌怪异的蛊虫,微微色变。
      “心脏里掏出来的,应该是追踪灵孽的蛊虫?”羽簇笑着,歪头,“它包裹的那一只,我认不出来,但能看出是找上你的。”
      周围的孽一顿,莫荆容忽然惨白了脸:“不是我。”
      他语气中藏不住惶恐——
      “是妈妈、我的亲族。”
      “这个蛊是针对鳞血、胎种的,噬灵蛊。”

      羽簇停顿一会儿,等莫荆容被胎种安抚好情绪,才发问:“这种蛊很少见吗?还是能驱使的部族很少?”
      “不,不是什么特别稀缺的蛊。”莫荆容还有些惊慌,但说话还算条理清晰,“是南林巫觋都会做的入门功课,我在莫城寨时也饲养过一段时间的噬灵蛊。”
      羽簇难言地看着他:“你他*的当初脱离莫城寨的时候有记得销毁吗?”
      莫荆容垂下头,明明是有五尺高的成年人了,脸上却心虚又委屈,转移话题:“这个的全名应该叫重寄生噬灵蛊,双重寄生才是这个蛊特别的地方。先用追灵饲养噬灵、保证噬灵能够捕捉气息,在寻找到目标后追灵会脱离第一宿体,主动潜伏到真正的目标身上。”
      “但噬灵的目标是你身上的胎种。”羽簇看着他。
      莫荆容沉默了一会儿:“……莫城寨早就销毁了一切和她有关的事物。”
      “母子胎!”羽簇克制地捏了捏手,食痕积极地拍了莫荆容后脑勺一下,“你和容娘是母子胎啊!傻*!当初给你看诊的时候就说过了吧!入门课《胎种培育禁项》里面也有讲!你身上的灵和容娘的孽之间能互相转换有多大差别!”
      “我当时连参加使团都不是自愿的呢!怎么会处理辛苦饲养的蛊虫!”莫荆容咬牙,“不是你这家伙谁能看出来我身上有胎种!拜冉师之后就和莫城寨撕破脸了我哪儿有空回去!等我有空去处理的时候莫城寨都被冉师撕了一半了找得到才有鬼!”
      两人对峙了一会儿,羽簇先泄了气:“最近容姨如何?”
      “来之前小姨一切正常,还叫我多带了两罐鲜花酱和一些花种给游师伯。”莫荆容还气着,胡乱回忆了一下,“她还说孔师姐鲜花饼做得很好,要学什么酱料都可以再找她。”
      “鲜花酱和花种绝对没问题!”莫荆容强调,“我、冉师、孔师姐都检查过的!游师伯身体不好,小姨减了调味料,特别叮嘱师姐早点用完不然容易坏,我还做了净化,一点孽没粘上。蛊也是有孽的!”
      羽簇敷衍安慰两句,指尖又掐在伤痕上,露出思索神色。
      莫荆容看着羽簇思考,声音就低了下去,扭捏:“你……能不能……”
      “不能。”羽簇随口回了,转身往楼上走。
      “你就不能听完我的问题吗!”莫荆容生气。
      “不要。”羽簇挥手,“我懒。”
      等走到了楼梯口,羽簇又回头叫住莫荆容:“容姨现在不在,你上来,我查一下你身上的问题。
      “容姨虽然也断了和南林那群鬼东西的联系,但终究不像你闹得那么僵,你身上有冉师叔的庇护,追灵的根源不一定是你。”
      羽簇又招呼云枞上楼帮忙,免了他十篇大字。
      “容姨作为容娘的姐妹,当初非要改名叫荆容,指不定也是为了这事儿。”

      如今刑墨派的弟子莫荆容,为南林莫城寨曾经蛊巫之子,其母莫荆容,有妹莫堇容。
      身负胎种“艳鬼”,孽融合度四成,契合度一成,精灵覆盖率八成,反噬概率七成。
      认证:极危。

      莫荆容进入二楼就开始不适,羽簇叫他和云枞在门口等着,自己先收拾了一下为五聚河祭祀准备的封印阵。
      改换灵阵后那种不适便减轻了,莫荆容顺从地主动躺到那张床上。
      “现在躺得这么自觉?”羽簇将一地的药草收捡好,交给云枞去销毁,走到床边拍了莫荆容一巴掌。
      “难受。”莫荆容白着脸,被过量的孽激化的鳞血让他浑身惨白,先前被情绪引动、激化的胎种缠绕在他身上,起伏之间开始消解他的皮肉。
      羽簇转去看他身上盘旋的孽,脸上似笑非笑:“容娘,差不多就得了,我现在不动你只是没必要。”
      那些孽就缓缓地压入莫荆容的物躯,只在手掌按压的位置被食痕存留些许痕迹。
      莫荆容瞪了羽簇一样,依然掐着自己的喉咙,气息喘喘。
      他是后天鳞血,母子胎古法饲养的胎种稳定性又极差,被激化后需要数倍支付代价,除去生气的衰微,对物躯、精神的损耗同样严重。此时莫荆容只是气喘,已是灵阵压制的成果。
      羽簇身上垂下被洗成白雾的孽,蔓延到灵阵的每一个角落,打着旋儿妖娆地在灵液勾画的阵图之间构筑通道。
      净师剥开了莫荆容掐脖子的手,干净到尖锐的灵力顺着指尖轻轻刺下。
      “放松,抽完孽我再顺手给你洗一遍就行了,忍忍,别叫唤。”
      莫荆容闭上眼,任由施为。

      “完事。”羽簇拍手,将莫荆容叫醒:“自己念清心经,觉得差不多了就睡会儿,起来的时候记得把我屋给拆了。”
      羽簇打哈欠,手里还抓着食痕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的各种零碎物件,正一个个递给云枞,运到楼下。
      “怎么又要拆,冉师都担心我是不是情志症了,一见到你就发癫……”莫荆容本来好容易昏过去了,又被羽簇叫醒,只是人昏沉沉的,浑身疼得没力气跟她吵架,“你这几年到底在防着谁啊,天天跟我演也不嫌烦。”
      “发癫是你和容娘的事,别往我身上扯。而且我平等地讨厌这世上的一切东西。”羽簇也累,一副困迷糊了的模样胡言乱语,“只要广义上是能活动的玩意我都防着呢,特别是圣王,这年头还玩巫觋那一套的能是什么好人。”
      “你歧视我和冉师——还歧视师姐——我要去——告状——呼泥呜呜……”莫荆容又睡过去了。
      羽簇那双蓝眼睛眨巴两下,挤掉含着的眼泪,确认莫荆容的精灵没有异状后,也不再守着他,下楼去补瞌睡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贰陆 亲族氏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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