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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女子与小郎君(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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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子口。
我还是站在了这个地方,三年多年的生存,我原以为我会变得如同一块铁石一样——看够了人间冷暖不为所动。可不知为何,我认为的那仅存的“善心”促使着我过来瞧瞧、也仅仅只是瞧瞧。
哭声由小变大,我这才发觉原来那声音的主人是多么的伤心,竟哭的如此撕心裂肺。往前走吗?若真是那小女子,我可真逃不掉了。这样想着,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那人面前。好——那模样,决是那小女子没错。她没有发觉有人到来,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嚎啕大哭。我觉得迟早会被我的善心害死,因为我递给她一副手帕。
小女子抬起哭到红肿的脸颊、这不同于她先前害羞的模样,现在的她衬得伤疤更丑了。她望见我,愣了一下,随机扑到我身边大哭。
“您是来帮我的吗?”
不是,甚至我一会还要离开去继续游历世间。虽是这么想着,但我还是抬手抚抚她的发顶。
“他说要与我分道扬镳了,狐仙啊,您给我指点迷津吧……”
我不能,我只是怜悯你,我不会救你。
她依旧哭着哭着,我保持着让她倚靠的姿势,很别扭。过了很久很久,阳光爬到正顶上,我嫌着热了,便动了动肩,她才觉不好意思起来用手帕拭去泪水。
这会她的脸颊又变成那种红晕了,她怎么这么容易脸红。我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却无话可说 。这种诡异的静默让人不舒服,她却在这时怯怯开口。
“我的小郎君……有婚约了。”她一字一字蹦出来,要咬碎后槽牙一般的吃力。我对此并无太大反应——婚约、大都是家人促使,就算非两厢情愿,也能在生活中磨平棱角。
我不知道这小女子是如何得知、但若她真心爱着他,便是什么消息都会灵通的。她一直在哭泣,像受惊的鸟儿一样乱飞,她没有归宿了。
我不是什么仙人,我没办法帮她。可她不知道这点,她拉着我,允诺着各种誓言,都是为了让他能继续与她在一起。
活了那么久,哪怕是在狐狸时期,也见过不少爱情故事,可大家都是两厢情愿,从无像她这样,爱的撕心裂肺。什么是爱呢?我望着刺眼的阳光,问了自己无数遍。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但小女子这般,一定是爱吧。
就算再铁石心肠,听着一位女子哭诉也会于心不忍的吧。何况我非那么无情无义,不过我能想到最好的方法就是安慰她。情啊爱啊,这些于我像天书一样难以理解的东西,也许我这辈子都不会懂的吧。
小女子止住了抽噎,她好像下了什么决心。她扯着我的衣袖——像初见时那样,我微微挣脱无能,小女子扯着我走出小巷。
怎么?她是要去抢婚吗?我有些好笑,这种人啊,总是会意气用事,哪怕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为什么扯上我?也对,我可是她内心中的九尾狐仙,与她而言总该是会帮她的。
我们走了弯弯绕绕的路途,来到了一个宅邸面前。恢弘大气,典雅……还有什么来着,我无法形容这个宅子,它有种让我觉得一眼望不到头的深邃感。住在里面的人,会不会也是被桎梏住的人呢?
她鼓起勇气,我以为她要推开这扇门。她却在另一个小门那伸手敲了两声,一个看起来比她还怯生生的脑袋探出来——是个男人。她小声地说了什么,男人摇头又点头,他躲在门后,我瞧不见他的神情。只知道不多会,那小门大开,小女子拽着我跑进去,怕被什么人窥见了一般。
嗬,进来了才知道这房子原来敞亮的很——原以为那种装潢就连带着内里也让人压抑。我这会才得空仔细看看那男子。
他长得很懦弱——这是我唯一的感觉。小女子却悄悄地喊了他一声小郎君,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小女子怕不是带我来解决问题来了。也罢,我抱着瞧戏的态度倚在窗边看他俩小声交谈。
先是小女子和我介绍那男子“狐仙啊,他是小郎君。您、您可以叫他京伟。”男子似乎不怎么喜欢小郎君这种称呼,他连连摆手,看向我的眼神也带着不屑和厌恶。这个宏伟的名字配着他这种唯唯诺诺的男人,真是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厌恶至极地冲着小女子说“阿良,我与你的缘分也许真就到这了,你又为何去寻这些弯弯绕绕来试图挽回?”小女子——不,阿良,她眼神里一开始的热情虽被浇灭了,她努力地解释“这真是狐仙,小郎君……你且信我一回,我保证,我与你一定会在一起的……你说,你说过你也、心悦我……啊。”
阿良从一开始的激动,到说心悦时越来越不自信的语气,我心下了然,他们之间也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种爱情从来都无好结局,我嗤笑一声,这却引来那男子的不满,他大袖一挥,指着我不分青红皂白辱骂“你们这些神神叨叨的江湖骗子,我早该知道阿良会被你们骗去,我劝你们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否则我会报官,你给我……。!!”
狐狸不是有耐心的生物,就算有,也不是对他。我摇身现出一半真身,獠牙尾巴和尖锐的指甲,把这男人吓的够呛,他晕过去之际被我眼疾手快掐人中愣是唤醒。他哆哆嗦嗦的求饶“神仙、天仙,狐仙……您是我祖宗、我、我无意冒犯、您大发慈悲、您……”他跪倒在地毫无形象,我厌恶至极,转眼瞥见阿良——那傻姑娘正蹲下来给他顺气“小郎君,别这样……这是狐仙,来帮我们来了。”她语气极其温柔,好像在面对什么珍贵珠宝一般。
我不想说什么,外头不知怎的又开始下淅淅沥沥的小雨,这该死的天气。我抬手抚平翘起来的发丝,那一刹那很心疼这个姑娘。
她看不出来他眼中毫无爱意。
我曾经也有过心动之人,爱意绝不是那些能装出来。更何况他不想装,竟只需一句话语,便可以让阿良为他上天入地。他值得吗?这人世间究竟有几何可以相信的情意。
不论如何,我决计是要离开的。今日这一切,权当我狐眼昏花,做的一场大梦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