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联姻之名》寻归鹿

34、借调

　　“你们在干什么，不用工作的么？”

　　韩霜的一声呵斥，将会议室外围观的众人吓了一跳，连忙四散开来。

　　韩霜试着转了转门把手，发现门上了锁，便问：“谁在里面？”

　　赵秋答道：“好像是鹿翎。”

　　韩霜脸色一沉，抬手敲门：“鹿翎，你在干什么？出来！”
　　里面没有回应，只听得见窸窸窣窣和偶尔拉扯胶带的声音。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拿钥匙！”

　　韩霜喝道，赵秋这才反应过来，小跑着去拿钥匙了。

　　围观的人虽走开了，但无一不是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他们好奇鹿翎在干什么，更好奇接下来鹿翎会怎么接招。
　　她胆子也太大了！

　　赵秋将钥匙拿过来，正要插进钥匙孔里，却见门忽然自己开了。

　　鹿翎站在门内，手扶门把手，将门大敞开，侧开身子给韩霜让开了一条路。

　　韩霜拧着眉，朝会议室内看进去，不由为之震惊。那些吃瓜群众这时候也顾不得许多，相继过来围观。

　　此刻会议室的投影屏幕上是一个自动播放的PPT，而会议室四周的玻璃幕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A4纸。

　　众人疑惑不解，试图从这两者之间找到答案。

　　鹿翎这时候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各位，这个PPT是我根据墙上这些资料做的，数据对不对，符不符合逻辑，相信大家一眼明了。公道自在人心，到底是我能力不行，还是有人别有用心，我相信大家自有判断。”

　　议论声堪比菜市场里的讨价还价，此起彼伏，此消彼长。有人拿出手机拍照，有人仔细比对数据，有人抱手旁观。
　　宋丝婷见韩霜脸色极差，便假装好心地去拉鹿翎，低声劝道：“鹿翎，别胡闹，快点把资料撕下来。”

　　鹿翎不予理会。

　　赵秋的脸色比碳还黑，她大步上前去将投影仪关掉，而后指着鹿翎的鼻子骂道：“鹿翎，你到底想干什么？你是疯了不成！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更不是给你胡闹的地方！”

　　鹿翎不怒反笑，反问道：“你也知道这是公司，不是你家啊？那你为什么要为所欲为呢？好好的办公环境，你非要搞小动作，排挤新人，你觉得这么做就能凸显你的地位了？在我看来，这只暴露了你对自己能力的不自信。我就不明白，当初你这种人是怎么通过面试进来的，人事部可应该好好反省一下了！”

　　韩霜怒道：“真是大言不惭，公司管理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鹿翎嘴角轻轻一扬，道：“公司怎么管理我也没兴趣。韩经理，我的报告在这里了，如果需要重做的话，还请你亲自指点一二。”

　　韩霜气得没说话，目光阴冷地看了一眼赵秋。

　　见韩霜不说话，鹿翎又道：“不需要重做么？那我先去忙了。”

　　鹿翎说罢，转身走出会议室，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气定神闲地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赵秋气得胡乱在墙上抓，撕下了一部分资料，但还有大部分资料被贴在墙上，像是在昭示她与新人作战的失败。

　　沈筱筱和姜梦一前一后走到鹿翎面前，前者不无担忧地说：“鹿鹿，你也太飒了！不过得罪她们，之后怎么办啊？”

　　鹿翎一脸无所谓地说：“大不了被开除，没事。”

　　姜梦道：“她们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不要吃眼前亏，该示弱就示弱吧。”

　　鹿翎却道：“就是因为太多人抱有这种想法，才会被欺负得抬不起头来。你们不用担心，在盛语，她们还欺负不到我头上。”

　　那一刻，姜梦和沈筱筱忽然觉得鹿翎身上有一种陌生的气息，明明是她，却又不像她。

　　姜梦见劝说不过，便说：“那行，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要太过火。”

　　沈筱筱忽而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翻出一条微博，递给鹿翎，说：“鹿鹿，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看一看，不知道又是谁在网上造谣，还偷拍了你。”

　　鹿翎一看那照片，就知道是何人所发。那天郑柔柔曾告诉过她，她在帮覃雪妈妈换胎的时候，覃雪曾拍了一张照片。

　　那时候鹿翎还不明白覃雪拍照做什么，但现在她明白了。
　　用来造谣，低劣得不能再低劣的行为。

　　在鹿翎看来，覃雪真的幼稚得不行。用贫富差距这种缺陷来制造矛盾，引起话端，简直是小孩所为。

　　更可笑的是，那个所谓占了弱势的家庭，分明就是造谣者的原生家庭，说是滑天下之大稽也不为过。

　　覃雪嘲笑的，分明是她自己家，她到底是有多不自信，心理究竟有多扭曲？

　　鹿翎一笑了之，将手机还给沈筱筱，说：“跳梁小丑而已，不用理会。好啦，你们快去工作，不然一会儿该被骂了。”

　　*

　　韩霜怒气冲冲地将赵秋叫回了办公室，封闭的办公间内，韩霜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就扔在了赵秋身上。

　　“让你办点事，漏洞百出，现在还被别人抓着把柄反杀，干什么吃的？”韩霜压低声音骂道。

　　赵秋也没想过鹿翎会这么不听话，以前那些新人，即便知道这是个坑，也会乖乖跳进去，哪敢说一个不字。同样的手法用在鹿翎身上，非但不管用了，还惹得自己一身骚。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肃清职场的新一代年轻人？

　　“霜姐，对不起，是我办事不力。”

　　韩霜还待发火，但又似乎觉得现在再来发火已经没什么必要了，便一改态度，说：“算了，也不能全怪你。”

　　“霜姐，鹿翎这样子，我们完全有理由开除她的，顶撞上司，就不该留。”

　　韩霜却摇了摇头，说：“开除太便宜她了，我还有更好的安排。这样，你去联系一下水娇娇的经纪人。”

　　赵秋眼前一亮，忽然就明白了韩霜的意思。

　　找水娇娇，那这件事就开始变得有趣了。

　　*

　　鹿翎似乎一下子成了公司的名人，入职第一天脚踢运营副总儿子，第二天手撕直属上司，不火也难。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鹿翎就感觉到很多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在打量一种很新奇的物种。

　　鹿翎大大方方地任他们打量，端着盘子昂首挺胸地找位子。她刚一坐下，叶煦也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小翎，你今天太冲动了。怪我那会儿不在，没能拦住你。”叶煦说话时一脸严肃，但与其说他在责备鹿翎，倒不如说是关心。

　　可是叶煦为什么要关心她呢？鹿翎不明白。

　　“小翎，我知道你好胜心强，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为了你的前途，你能不能忍一忍？”

　　“不能。”鹿翎回答得干脆，“你这么闲的么，竟然有空管我的事？你女朋友在等你，快过去吧。”

　　鹿翎偏了偏头，指了指斜对面桌子边的宋丝婷，便不再多说，埋头吃饭。

　　叶煦也没有办法，只好端着饭菜离开，却是没有坐在宋丝婷旁边，而是兀自找了个空位坐下。

　　他刚走，沈筱筱八卦的心就控制不住了，“鹿鹿，最近叶煦对你好像很热情啊，反倒对宋丝婷冷淡了，怎么回事啊？”

　　鹿翎嗤笑道：“吃饱了撑的呗。”

　　沈筱筱扒拉了一口饭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他想追你呢！那我可第一个不同意，你将来是要嫁入豪门的，我还等着将来抱你大腿呐！”

　　鹿翎无奈地摇了摇头，将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她，说：“多吃点啊，长不了脑子长点肉也好。”

　　*

　　下午刚上班，韩霜就来到鹿翎工位前，出乎鹿翎的预料，韩霜没有冷眼相向，反倒笑盈盈地给她安排起了工作。

　　“鹿翎，我这边有个事情需要你接手一下。水娇娇的助理最近离职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为解燃眉之急，她的经纪人希望从内部找个人去顶几天。你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就把你报上去了。机会难得，你收拾一下，现在就去吧。”

　　韩霜说着，将一张卡片放在鹿翎桌子上，接着说：“这是上十六楼的门禁卡，你直接在电梯口刷就行。”

　　“好的。”鹿翎拿起门禁卡，应道。

　　等韩霜走后，她也起身往十六楼而去。

　　十五楼以上，都是明星的工作训练区，以及公司高层的办公区，一般人去不了。

　　鹿翎刚走，办公室里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彼时宋丝婷正在打印机前拿刚打印好的资料，见状便问身边一个男子：“哥，为什么大家反应这么大啊？”

　　那人回答说：“水娇娇的娇纵跋扈在整个圈内都是出了名的，出道三年，她已经气走了十几个助理，你说鹿翎去给她当助理，不是羊入虎口是什么？而且，水娇娇的爸爸还是盛语股东之一呢！”

　　宋丝婷叹了口气，说：“哎，鹿翎也真是的，就不能忍一忍自己的脾气么？霜姐教训她也是为了她好啊！”

　　“她这是没有经过社会毒打，才会这么傲慢。等着吧，跟水娇娇待上一天，保管她哭着回来求霜姐。”

　　“希望她能一切安好。”

　　宋丝婷话虽这么说，嘴角却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