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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不包括自己 ...

  •   孙楚北越说越带劲,像是在表演报菜名。

      门外的嘈杂声,听得颜又夏脑仁直疼,“闭嘴!”

      “呦,脾气还挺大。”

      孙楚北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打开门,好声好气道:“都说了,不易动怒,不易动怒。”

      真是嫌活得久。

      颜又夏:“让顾溪亭来见我。”

      孙楚北:“……”

      如果能见早就来了。

      --

      昏暗的牢房里,一阵脚步声有节奏地响起。

      “主子,贺信招了。”

      顾溪亭:“带进来。”

      话音落下,只见两个衙役打扮的人拖着贺信,将人带到顾溪亭面前。

      贺信此时奄奄一息,认出顾溪亭后,怒目而视,“竖子尔敢!”

      顾溪亭镇定自若无视贺信的愤怒,向贺信那边走近,“贺大人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是他们没招待好你。”

      贺信不屑冷哼,“成王败寇,你顾家苟延残喘至今,来日怎么去面对顾征。”

      顾溪亭寒眸一闪,伸手抓住贺信的衣领,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提我祖父?”

      “顾溪亭,你以为仅凭我一人就能陷害顾征?陷害你们顾家?”贺信反问道。

      “世子爷真是太看得起我了。”

      顾溪亭心里很清楚,贺信只不过是别人手里的刀,虽然他与当年的事和他有关系,但他不是主谋。

      “我看不看得起你不重要。”顾溪亭在贺信耳边俯身而下,不疾不徐地提醒道:“陈康倒是挺看重你的,想来他这几日在上京应是坐不住,已经向陛下请旨南下亲自护送郡主回京,现今上奏的折子应当已经摆在陛下的书案上了。”

      顾溪亭的话在贺信耳朵里就像催命符一样,陈康收到他被俘的消息后,第一时间竟是请旨南下,还找了个护送郡主回京的说辞,看来自己如今已经成为陈康的弃子。

      贺信不服,他不信与陈康十几年的交情就这样没了。

      “你空口白牙就想让我信你?顾溪亭你打的算盘顾征都能听到。”

      顾溪亭最厌恶他人直呼祖父的名讳,更何况那人还是与他顾家有仇的贺信。

      “贺大人,你一直拿我祖父激我,真当我不敢将你怎样么?谁给你的胆子?”

      牢房里莫名而起一阵阴风,贺信直觉后背发凉,如同被成千上万根银针抵着,只需瞬间就能穿透自己的身体。

      贺信惊恐地看着面前神情淡漠的男子,内心的恐惧只增不减。

      他握紧拳头,然后惊慌失措地大喊道:“顾征被人陷害和我没有关系,真的和我没有关系!是陈康觊觎顾家的军功,他勾结敌国,故意构陷顾家有谋逆之心,都是他威胁我的,都是他!”

      贺信语无伦次几近疯魔,顾溪亭不为所动,事情的真相他会一点一点查清楚,至于贺信的话,他不会信。

      “贺大人还是好好想想见到陈康的那一天怎么脱身吧。”

      顾溪亭丢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他还要去看看颜又夏安不安生。

      陈康一路上必然快马加鞭,离回京的日子越来越近,顾溪亭竟然想时间过得慢些,等到了上京城,他和颜又夏不会像在江南这么自在。

      几日未见颜又夏,两人总觉得有哪里变了,却又说不上来。

      “六安呢?”颜又夏出声质问道,语气谈不上友好。

      顾溪亭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面对她心里还是会有一丝丝难受。

      “放心,他没事。”

      颜又夏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六安在江南可以帮她做很多事,现在六安失踪后,很多事情都没办法进行,若是失去这次机会,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地再来江南。

      顾溪亭不是不知道颜又夏的目的,只是不想她与虎谋皮,贺信生性狡诈,诡计多端,万一有纰漏,届时他和颜又夏一切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安亲王罹难却与贺信有直接关系,是陈康怕安亲王发现他与北夷勾结,便阻止贺信及时救援,当时江显同安亲王在一处,他们已经逃到安全的地方,本是能幸免的,可是听到孩童的哭声,安亲王舍身取义,最后没能回来。”

      陈康事后极力掩藏真相,诏狱的卷宗查不到任何可疑的地方,要不是贺信招认,恐怕真相难以重见天日。

      陈康老谋深算,为他日东窗事发做足了准备,哪怕被人旧案重提,最后指向镇国公府,再加上当时顾长风也在江南,他便借此设计顾家,即便没有实证,多年之后的顾家也无从查起。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贺信会落在顾溪亭手里,一个无权无势的病弱世子,陈康从来没有放在眼里。

      颜又夏得知真相后,并没有感到多畅快,多年积压在心底秘密被人揭开,她陷入空洞之中。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昭告天下,说自己父王没有谋逆之心?

      没有证据,也没有人会信。

      顾溪亭很理解她现在的心情,有仇报不了,还眼睁睁看着敌人混得风生水起,如同吞了苍蝇般难受。

      “放心,有我在,陈康逃不了。”顾溪亭安慰道。

      虽然起不到什么作用,他还是把陈康快到江南的消息告诉了颜又夏。

      很快就要见到仇人了,颜又夏心中暗暗升起疯狂的意图,顾溪亭察觉到她的反常,将她紧紧地抱进怀里,“让他死在江南不是个好办法,他不配。”

      颜又夏也不想陈康再搅扰父王安息,可是她但凡有其他办法,就不会铤而走险。

      “你想怎么做?”

      顾溪亭面不改色,口中吐出一个“等”字。

      等陈康露出马脚,等贺信撑不住,等多年前的旧案沉冤得雪。

      陈康此人虽然狠辣,但性子急躁,得知贺信在顾溪亭手上必然安耐不住。

      颜又夏突然觉得这样的顾溪亭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她以为顾溪亭只是闲散的公子哥,坐拥金山银山,没想到却是个老谋深算的。

      “等陈康绳之於法后,我们的婚约便作废吧。”

      颜又夏思考良久,这纸婚约并非顾溪亭本意,而她也只是顺水推舟,在这之后,这婚约自然是没有价值了。

      顾溪亭不动声色攥紧手指,手臂背后,颜又夏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郡主真不愧是郡主,随你。”

      言外之意:即便是陛下赐婚,颜又夏也能轻易悔婚,真真称得上陛下最宠爱的郡主。

      颜又夏自然听到他口中的嘲讽,只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目的一直都是查明真相,其他的是是非非在她眼里都是过眼云烟,顾溪亭也不例外。

      顾溪亭冷着脸离开,空山也不敢跟着,只是回头望了望小院的方向,心里暗叹,这都是什么事儿啊,主子也不说明白,真是死鸭子嘴硬。

      --

      陈康到达江南第一件事就是找贺信的下落,让他意外的是,贺信居然在顾溪亭手中,还真是老了,居然开始怀念起旧人。

      贺信留不得。

      思及此,陈康顿然觉得好笑,当年沙场一起拼命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就只剩下他了。

      陈康在江南一直都有自己的人,之前顾虑太多,将人隐藏起来,现如今是该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

      静谧的夜晚,空中半挂着圆月,顾溪亭端坐在书案,手里临摹着祖父罚他抄写的家训,院内传来刀剑激烈地撞击声。

      “来了。”

      颜又夏趴在顾溪亭对面,等得有些不耐烦,院内的声音越来越激烈,颜又夏忍不住想要冲出去时,被顾溪亭一把抓住手腕。

      “做好。”

      颜又夏无奈叹口气道:“我等不了。”

      “陈康还没到。”顾溪亭提醒道。

      “真是个老狐狸。”颜又夏气愤不已。

      她已经等这一天很久了,希望这次陈康不要让他们失望才好。

      不出所料,陈康只是派人来探路,自己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不过这也正好给了顾溪亭放水的机会。

      陈康探查出贺信的下落,便匆匆赶去。

      此时,顾溪亭和颜又夏已经先一步到达牢房,等着自投罗网的人。

      在此之前,颜又夏准备找些事打发时间,“贺伯伯,你说陈康会来救你吗?”

      这对贺信来讲简直是凌迟般的拷问,陈康若是来,他只怕死的更快。

      颜又夏将他的表情变幻尽收眼底,存了捉弄的心思,“陈康若是真的来救你,那我就放你自由,你说好不好?”

      贺信已经没有力气思考她话中的真假,但凭借以往的经验判断,这话百分百是假的。

      “郡主莫不是把贺某当三岁稚童。”

      颜又夏似是认真思考片刻,“既然不信,那便罢了。”

      还真是气死人不偿命,虽然这话十成是假的,但是贺信的五脏六腑都忍不住控诉颜又夏的反复无常。

      顾溪亭在旁也不阻止,发泄一下也好。

      他的人,自然是要护着。

      贺信终于看清顾溪亭和颜又夏,这俩人一个比一个能装,自己栽在他们手里也不算冤。

      “郡主还是不要高兴太早。”贺信冷声道。

      语气谈不上好,颜又夏不甚在意。

      “不劳贺大人提醒,现如今结局已定,不是吗?”

      此时,外面传来匆匆的脚步声,来人报“陈康来了。”

      顾溪亭沉声吩咐:“带进来。”

      那人领命,不消片刻,人已经到面前来。

      “陈将军真不愧是我朝的大将军,脚程就是快。”顾溪亭不咸不淡道。

      陈康面无表情,看了颜又夏一下,抬手作揖行了一礼,“末将,参见郡主。”

      “陈将军不必多礼。”

      颜又夏认为表面的客气还是要有的,还没有到撕破面皮的那一刻。

      “想必陈将军是为了水匪之事而来吧,路指挥使已经处理妥当,按理讲即日便可启程回京。可邻县有山匪横行,路指挥使已经亲自前去,怕是还要耽搁些时日。”

      陈康:“郡主安心,末将奉命护送您回京,定会保郡主性命无虞。”

      “本郡主自是信得过陈将军的,只是不知将军来这牢房作甚。”颜又夏有一搭没一搭自问自答道:“难不成将军是为了贺信?”

      “早间听闻,贺信同将军相交已久,将军大义啊,只可惜贺信不值得。”

      陈康平静地看着颜又夏,佯装不解道:“郡主此话怎讲?”

      “陈将军你竟不知,贺信可是犯了诛九族的死罪,说来也怪不得将军,虽然你与贺信私交甚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将军难免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要怪只怪贺信奸诈狡猾,竟连你也瞒了去,只是不知还有谁与贺信同流合污。”颜又夏感叹道。

      陈康思索着颜又夏的话,看来贺信暂时还没有出卖他,只是来日到圣上面前就不知道怎样了。

      见贺信不言语,颜又夏道:“陈将军你可是我大周的将领,如果知道背后窃国之人,一定不能放过他。”

      贺信:……

      我怎么不放过自己。

      不过这话显然是不能说的,这郡主果然还是太年轻,贺信一再保证定会牢记使命,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危害东周的人。

      当然,这个不包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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