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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黄粱一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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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又夏虽然不明白路岳为什么帮她,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她唯一担心的是路岳会不会阻挠她查贺信。
安亲王的死与贺信脱不了关系。
“指挥使近日可有什么事?”
颜又夏看着路岳眼下的乌青,想必是没睡好,于是关切道。
“郡主多虑了,事务有些繁忙罢了,不妨事。”
路岳没有提贺信,显然并不想透露半点消息。
颜又夏继续劝道:“再忙也要注意休息,你要是累垮了,我大周可怎么办?”
这话有些调侃意味,路岳可不敢随便接话,万一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郡主莫言取笑我了,都是在为陛下办事罢了。”
话虽是这样说,可是路岳并没有慌张的神色。
也是,陛下眼前的红人怎会因为三言两语被唬住。
“指挥使多虑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颜又夏解释道。
想到今日约路岳见面的目的,颜又夏问道:
“路大人,我父王的事可有进展。”
路岳最近一直在忙贺信那边的事,安亲王的旧案确实有些耽搁了。
“郡主放心,我已遣人去查探,算算时日也快回来了。”
之前审案的卷宗路岳和颜又夏都看过了,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希望回来的人能带来好消息。
“劳烦路大人了。”
颜又夏道完谢,便准备离开,夜里寒凉,更何况她穿的有些单薄。
路岳看着她的背影,叫住了她。
“郡主。”
颜又夏回过头,不明所以的看向路岳。
“路大人可还有什么事?”
“夜里风大,郡主如不嫌弃便拿着吧。”
颜又夏的视线转移到路岳的手上,是一件黑色披风。
……
颜又夏不禁深思,这厮不会是对她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目的吧。
我都订婚了!
不行,绝对不行!
“路大人,我已经有婚约了。”
不合适。
颜又夏没有接,路岳的手还伸在半空,愣了一下,才明白她误会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郡主,不用想太多。”路岳连忙解释道,大脑飞速寻找合适的理由。
“微臣受皇命保护郡主,自是要护郡主周全。”
还没等颜又夏说话,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路大人事务繁忙,保护未来世子妃就不牢大人费心了。”
这酸不拉几的语气,真的是让人有些受不了。
颜又夏见到顾溪亭有些惊讶,“世子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来看看今夜的月亮圆不圆。”
说罢,顾溪亭抬头望天,什么都没看见。
顾二这人怎么办事的,赏月?哪有月亮!
此时正在夜间奔走的顾二只觉背后阴凉,默默地打了一个喷嚏。
颜又夏、路岳:我眼瞎?
“还挺冷的,我们快回去吧~”颜又夏催促着,这半夜三更的,三个人面面相对确实有些奇怪。
“不再赏会儿夜景?”
顾溪亭好心询问道。
颜又夏:我真的谢谢你。这么冷的天,我是有多大的毛病。
要不是有事找路岳,她能这时候出来才怪。
“哥哥,我的手都是冷的。”颜又夏可怜兮兮的伸出微红的小手,“不信你摸摸。”
顾溪亭面色不动,朝她的手瞥了一眼,冷哼一声,“还不走?”
颜又夏眉眼微动,这是生气了?自己也没干什么事啊,气性还挺大。
世子爷的心啊,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颜又夏紧紧跟着顾溪亭,临走前还回头望向路岳,示意自己先走了。
男人身形挺拔,女子活泼俏皮,路岳看着两人的背影,眸色深了深,或许这样也不错。
“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颜又夏坐在马车里,歪着头看向顾溪亭。
“也不算是。”顾溪亭淡淡道。
话落,顾溪亭看向女子那边,她的鼻尖红红的,看来真的被冻着了。
他心里疑惑,江南的天气比上京暖和很多,如今气温已经慢慢上升,她怎么还会这么冷?
想到这里,顾溪亭突然想起,她的丫鬟青蓝说过:“郡主很是畏寒。”
前些日子颜又夏的反应可没有今日强烈。
“你可有感觉不舒服?”
颜又夏一愣,心里疑惑顾溪亭为何这样问,“没有啊,就是有些累,想睡觉。”
睡一觉就好了。
“什么时候出现这样的状况的?”顾溪亭继续问道。
这下颜又夏被问住了,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而且她也不记得了。
“不知道。”颜又夏无所谓道:“放心,我睡一觉就好了。”
顾溪亭之前诊过她的脉象,她应该是中毒了,只是他也不清楚颜又夏中的是什么毒。
与其说出来,让她忧心,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才好。
颜又夏不是没有找过自己嗜睡畏寒的原因,只是结果都不尽人意,况且她在上京时,那么多眼睛都盯着她,行动难免受限。
看顾溪亭没有刨根问底,颜又夏心里暗暗舒了口气。
只是这次不知道要睡多久。
顾溪亭看着渐渐陷入沉睡的女子,心里总觉得闷闷的,他想问的问题还没问呢,这人倒是睡着了。
看在她中毒的份上,顾溪亭狠不下心不管她,他将颜又夏抱进怀里,又盖了件披风,颜又夏的脸色这才好些。
她怎么这般大意,怎么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颜又夏是被顾溪亭抱进寝室的,青蓝得知郡主又昏睡过去,连忙去拿火盆。
“空山。”
随着顾溪亭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很快闪现。
“主子。”空山恭敬向顾溪亭行礼。
“孙楚北可在江南?”
空山关切道:“主子你受伤了?”
“属下这就去寻孙神医。”空山立刻飞身出了小院。
孙楚北这人生性散漫爱自由,原本是宫中太医,因不喜拘束,便辞官四处游历,救下的人命数不胜数,世人称:孙神医。
空山寻来孙楚北时,天色已亮。
“听闻你受伤了?”孙楚北不嫌事大的拱火:“详细说说呗~”
顾溪亭见到他就头疼,他就没见过这么八卦的老头,要不是不放心颜又夏,他才不会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没受伤。”
孙老头:“啧啧啧~这是伤了什么不可言说的地方?”
这小子都让人把我找来,孙老头不由得心中一紧,可别是得了什么绝症。
顾溪亭强压这心底的怒火,咬牙切齿道:“不是我,安乐郡主中毒了。”
要不是还指望孙老头给颜又夏看病,顾溪亭恨不得赶紧把他丢出,鬼知道这老头是怎么当上神医的,这么不靠谱,真是见鬼了。
孙楚北:安乐郡主?
“可是安亲王的女儿?”孙楚北沉思了一会儿,开口道。
“嗯。”
孙楚北也不再纠结顾溪亭是不是得了绝症,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正色。
“她确实中毒了。”
顾溪亭:“什么毒。”
孙楚北叹了口气道:“此毒名曰:黄粱一梦。”
“中此毒者,轻者食欲不振,性情急躁,重者极度畏寒,喜怒无常。”孙楚北又补充了一点:“还极其嗜睡,确切来讲也不算嗜睡,而是在做梦,但是醒来便会忘记梦里所发生的的一切。最后的结果便是沉溺于梦境。”
顾溪亭的脸色白了又白,孙楚北安慰道:“放心,现在还死不了。”
顾溪亭拧了拧眉:“可是我看她情绪挺稳定的。”
“哦?”孙楚北有些惊讶,后又想了想,得出结论:“那是对你情绪稳定吧。”
“听闻安乐郡主恃宠而骄,仗着陛下的恩宠,很是恣意,那些贵女可都怕她怕的很,在上京城无人不知。”
话说到这儿,孙楚北索性把心中疑惑道出:“你为何与安乐郡主定亲呐,就算没人愿意嫁与你,你也不可草草了之啊。”
“孙老头,你人在江南消息倒是挺灵通的。”
孙楚北摆摆手,对他目无尊长的行为并没有放在心上。
“也不是很灵通啊,所以是为什么?”
顾溪亭懒得继续应付他,该办的事已经办了,他自是不会继续给自己找不痛快。
“是陛下赐婚。”
孙楚北一脸不信,陛下赐婚是没错,别人知不知道不重要,孙楚北可明白的很,这小子不想做的事,谁能逼得了他。
“死鸭子嘴硬,别怪老头我没提醒你,这丫头中毒这么久还能活着,可没那么简单。”
孙楚北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心里疑惑,怎么会有人能抵抗得住美梦的侵蚀,凡是中此毒者活不过半年,而颜又夏身上的毒素已经与她的经脉融合一体,真的是怪异。
孙楚北说了一大堆,就是没说解毒之法,顾溪亭忍不住问道:“此毒怎么解?”
“无解。”
“什么?”顾溪亭皱着眉头,有些不相信。
“我说,无解。”孙楚北拍了拍顾溪亭的肩膀,“我只能帮她抑制缓解痛苦,她的毒已遍布经脉,若她心无所求,或许能寿终正寝。”
“你不是神医吗?怎么会解不了黄粱一梦。”顾溪亭追问。
“我是人,又不是神。”
孙楚北不是没看到顾溪亭脸上的担忧,“你不会真的上心了吧?”
顾家人最是重情,孙楚北第一次觉得头疼,还真是一个棘手的病患。
“下毒之人心思歹毒,既不想安乐郡主死,也不想她活着,只要她沉溺自己编织的梦境中,这便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