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时心动》Heyye

4、Chapter4

　　高三老师判卷的速度总能一次次出乎大家的意料。
　　返校第二天一大早的数学课前，老罗进教室的时候抱了一摞卷子。

　　刚进门，教室里就传出此起彼伏的哀嚎。
　　老罗朝课代表招了招手，让他把卷子发下去。

　　沈月棉正和同桌曾帆聊得起劲，曾帆瞥见老罗手里的试卷，连忙撞了撞沈月棉的手肘。
　　“诶诶，数学卷子改完了。”

　　沈月棉看过去，不忍直视的痛苦瞬间浮现在脸上：“完蛋了，我最后两题都是瞎写的，估计考的不怎么样。”
　　“这次真的好难，我也不会哈哈哈。”曾帆看她的表情难得狰狞，反而乐了。

　　说话间，课代表已经发到她们面前了。
　　课代表端详半天，分辨出试卷上的名字和分数，惊讶道：“沈月棉，你这次考的真不错啊！”
　　他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引得周围投来一小片目光。

　　沈月棉愣了，不可置信地接过试卷一看：132分。
　　原本以为会写错的两题，竟然只有最后一题的最后一问错了。

　　沈月棉脸上的笑意都止不住了，一旁的曾帆一把夺过试卷，啧了两声：“好啊沈月棉，又骗我。”

　　她从来不把沈月棉口中的“没考好”放在心上，因为知道沈月棉这类学霸，和自己对于成绩的标准不同，平时她这么说，大概就是从135到128的差距。
　　但没想到这次沈月棉比她平时考得还好一些。

　　曾帆仔细看了眼大题：“不愧是我们棉棉女神，这都会写，快教教我。”

　　沈月棉嘿嘿一笑，有些掩饰不住的小得意，却并不令人反感，小声道：“写的时候我也不确定对不对来着，看算出来的结果这么奇怪，还以为错了呢。”

　　上课铃突兀地响起，老罗咳了两声，收回了两人的注意力，沈月棉赶紧端坐好。

　　今天是沈月棉值日，老罗一喊下课，她赶紧上讲台去擦黑板。

　　老罗整理着东西，余光瞥见沈月棉，转而叫住她夸了几句，意思是这次考得不错，下次再接再励。
　　沈月棉乖巧应下，老罗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擦完黑板，沈月棉拍拍手上的灰回座位，被第一排的李舒桐拉住了衣角。
　　她回头一看，李舒桐好像已经盯了她很久，此时两只眼睛亮亮的，闪着期待。

　　李舒桐冲她笑：“棉棉，倒数第二大题教教我吧，老罗还没讲到这儿。”
　　沈月棉从来不会拒绝给同学讲题，更何况这次能写对这题，她确实对此有些沾沾自喜。
　　她爽快答应。

　　李舒桐的同桌是一个有些腼腆的男孩儿，这会儿也犹犹豫豫地凑了上来。

　　宋源从后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沈月棉认真讲题的背影。
　　少女低头在草稿纸上演算了一会儿，抬手把稿纸转了一个圈，推到对面的男生面前。

　　男生凑近了看纸上的计算步骤，沈月棉也微探出身子，从宋源的视角看去，两人额头快要贴在一起。

　　交谈之间，沈月棉乌黑顺直的马尾弹跳着一晃一晃，足见主人心情不错。
　　不知道说到什么，男生猛地抬起头，一脸恍悟的喜悦，两人相视而笑。

　　正愣神，宋源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下意识扭头，发现沈月棉的好朋友萧佳正拎着空水杯看着自己。

　　意识到自己挡住了门，宋源退开一步让出道来。
　　“你来找棉棉？”萧佳问他。
　　还没等宋源反应，萧佳已经喊出声：“棉棉，宋源找！”

　　少女条件反射地回头，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灿烂笑容。
　　她和李舒桐打了个招呼，正要径直过去，突然想到什么，顿了一下绕向自己的座位。

　　沈月棉拿上搭在椅子靠背上的衣服，开心地朝宋源奔去。
　　沈月棉快到门口的时候，宋源往后退了两步，两人站在走廊说话。

　　沈月棉笑意盈盈地把手里的卫衣递给宋源。
　　宋源接过，低头看了眼。
　　正是周末停电那天，送沈月棉回家时给她围上的那件。
　　昨天沈月棉忘了带到教室，让宋源今天来找她拿。

　　沈月棉迫不及待地开口，语气难掩兴奋劲儿：“我跟你说，我这次数学考得超好，嘿嘿！”

　　宋源看她嘴角都快要挂到耳朵上了：“不用我教你了？挺好。我看你都能教别人了。”

　　“我那是助人为乐。”沈月棉笑得没心没肺，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宋源的肩：“要是你不会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哦，宋源同学~”

　　宋源轻哂：“不用麻烦了，你还是优先帮助有困难的同学吧。”

　　沈月棉没再接话，毫不留恋地挥手离开。
　　宋源看她的身影进了教室，吐了口气，遂往回走。

　　每天下午的例行跑操结束，解散后的人群往食堂蜂拥而去。

　　沈月棉在操场边上朝萧佳摆了摆手。
　　萧佳无奈：“又不吃饭？”
　　沈月棉站定深呼吸了一下：“不吃了，快夏天了，再胖下去露不了肉了。”

　　萧佳翻个白眼，伸手就去捏沈月棉的腰，被沈月棉灵活地闪开，只掐到一层皮肉。
　　“你哪儿胖？再瘦要没了。”
　　沈月棉不应。

　　萧佳走了两步，不放心地问她：“要我给你带玉米不？”
　　沈月棉摇头：“算了，都不吃。”

　　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正好是宋源和陈子茂。

　　陈子茂搭着宋源的肩自顾自说得唾沫横飞，见宋源并没有在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诶，棉棉和萧佳在前面，上去打招呼吗？”

　　宋源放慢了脚步：“不用，没事。”
　　眼看着沈月棉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每天下午放学和晚自习的间隙，沈月棉都会在教学楼和实验楼之间的长廊尽头背书。
　　这个时间的教学楼人丁稀落，是难得清静的光景。

　　六点多的时候，天将暗未暗，走廊的白圆灯亮了，沈月棉把脸贴近圆灯才能透过昏白灯光看清书上的文字。

　　人陆陆续续地回教室了。
　　从长廊尽头望教学楼走廊是背光的，只能看见人影憧憧，各色衣着，辨不清脸。

　　8班在四楼的最左侧，7班紧挨着旁边。
　　沈月棉一边背书一边注意着教学楼的“风景”。
　　一个笔挺的身形从8班后门晃了出来。
　　像极了宋源，沈月棉一滞。

　　这个身影弯下腰理了理鞋带，起身靠上侧面的栏杆朝操场远眺。
　　没一会儿，他转过来，朝向对面，看了几眼沈月棉的方向，视线不再移动。

　　从这个角度能看见沈月棉，沈月棉也能看见他。
　　只是他逆着光，整张脸隐没在暗蓝色天幕里，看不清，但沈月棉想，她可以确定是他。
　　不知道他能不能看清自己呢。

　　沈月棉不避讳地回望，其实只看得见黑漆漆的一个身影，昏暗的夜幕，清爽微凉的风一阵阵吹过她的身体。

　　沈月棉和他“对视”了几十秒，内心很平静。
　　可能是夜色太开旷，这一刻，只有空气坦荡地流动着。

　　没多久，身影闪回了教室，沈月棉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面前的书页上。

　　天色有些太暗了，教学楼也逐渐吵闹了起来。
　　沈月棉合上书准备往回走。
　　一转身，看到宋源从暮色中向她走来。

　　靠得越近，宋源敞开的校服里白衬衫的皱褶就愈加清晰。
　　沈月棉有些意外，朝他绽开一个笑容：“你来干嘛呀？”

　　宋源没有说话，抬手到她面前。
　　沈月棉这才注意到他手里的三明治。

　　“这是？”
　　“早上买的早餐，忘吃了。”宋源微别开脸，依旧是毫无波澜的语气。

　　沈月棉没有戳穿，舒怀地笑了。
　　“谢谢你，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吃掉好了。”
　　“嗯，回教室吧。”

　　沈月棉却不动，微微抬头盯他：“下周就要选考了，你都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言语间还带了些撒娇的情态。

　　她额前的刘海被微风吹得轻轻拂动，鬓角的碎发若有似无地遮着唇角。

　　宋源似有些为难，迟疑片刻开口：“加油，我知道你能拿满分。”

　　“你那么相信我，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待的！”沈月棉恢复了平常的俏皮，还特地加重了“相信”二字的咬字。

　　说完，宋源融于暮色中的双颊颜色似是加深了。

　　他不停顿地转身朝教室走，沈月棉一蹦一跳地跟上，边告诉他自己的历史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声音吞没在了突然响起的铃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