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线》择柒

3、雪中缘

　　漫天飞雪飘逸，白雪皑皑的长亭之下，付辰紧了紧脖颈的围巾，在手上呼了一口气。

　　他望向长亭外，轻笑，却掩不住悲伤，今日，忘了带伞……

　　十年前某一大雪天，付辰撑着伞行于雪中，点点雪花盘旋指尖，他遇见了那个雪中昏迷的少年。

　　他救了他……

　　少年醒来，却是一言不发。

　　数日的悉心照料，少年终于开了口，只是无尽的哽咽，语不成句泪先流。

　　原来少年的父母因征兵之时护子心切而身陨士兵剑下，得以逃脱的少年想为父母报仇，却是心有意而力不足，几经磨难终于倒下了。

　　若非付辰相救，他应是命陨黄泉。

　　少年感谢付辰救了他，却又痛心于自己的无能。

　　对于付辰的帮助，他怕是无以回报。

　　付辰轻言道：“在下救你，本身不求回报。但你若想报恩，便好好活着。”

　　少年眼泪又一次落下，付辰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说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小……你的名字是？”

　　“若惜雪。”

　　付辰微微颔首，轻笑，“惜雪，是个好名字。或许是托了这名字的福，才在这大雪之日得以相逢。”

　　若惜雪看着付辰，微微愣神。

　　自付辰救了若惜雪那天起，若惜雪便一直跟在付辰身边，赶也赶不走。

　　一开始若惜雪只是默默地跟着付辰。后来倒也正常交流，只是若惜雪还是寡言少语。

　　相处过程中，若惜雪跟付辰学了不少东西，甚至是武艺。

　　或许是天赋凛然，或许是勤奋好学，若惜雪的武功竟逐渐超过付辰。

　　付辰只好摇摇头苦笑道：“老了老了，比不上年轻人了。”

　　若惜雪面无表情地说道：“您只长我三岁。”

　　付辰被逗笑了，说道：“你应该叫惜字才对，说话如此简洁，当真是惜字如金。”

　　若惜雪还是面无表情：“您喜欢就好。”

　　付辰叹了口气，说道：“你怎么就长歪了呢？明明小时候那么可爱，还会哭呢，怎么现在变成了一张面瘫脸了呢？”

　　若惜雪表情微微一僵，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倒是您，一直都如此俊美。”

　　付辰脸微红，小声嘟喃道：“你也长得很俊朗啊，越来越有男子气概了……”

　　“什么？”

　　“没……没什么。”付辰红着脸快步走出了屋子。

　　只是习武之人，耳朵自然灵敏。若惜雪嘴角轻轻一勾，半晌，恢复神态跟了上去。

　　若惜雪一直不知晓付辰的身份，只知几年来，付辰一直独来独往，也不曾为金钱担忧。

　　偶尔帮助一下有难之人，不求回报。只是每每此时，若惜雪总会暗地里生气。

　　付辰自然觉察，心中不明原由。

　　只是有些事，总是有水露石出的一天。

　　那天夜里，付辰的屋里难得灯火彻夜。

　　若惜雪自然知晓，只是倚靠在窗口，透过纱窗看着他执信彻夜不语。

　　天微亮时，付辰在桌子上睡着了，若惜雪默默进屋抱他去床上，轻轻地为他披上被子，掖了掖腋下。

　　烛火照耀之下，若惜雪的表情如此的温柔，他动作轻柔地抚摸着付辰的脸，身体往前一倾，轻似飞羽的一吻落在付辰的嘴上。

　　起身离开时，若惜雪拂去了烛火，火熄去那瞬间，若惜雪明明看清了信上的内容，却仿佛什么都未发生一般，悄声离去。

　　门关上那瞬间，付辰睁开了双眼，手轻轻触碰着嘴唇，眉间却藏不住那份悲伤。

　　天亮了，两人都同往常无异。

　　只是那天，付辰故意将信放在了若惜雪的桌子上，待若惜雪若无其事地拆开信封读了之后，他走了进来，佯装意外地说道：“你……知道了？”

　　“嗯。”

　　“你走吧。”

　　“……好。”若惜雪放下了手中的信，从付辰的身边经过的时候，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您的演技很拙劣。”

　　若惜雪的脚步声消失在付辰的耳畔，付辰仿佛失去所有重量一般的摊在地上，捂着嘴巴无声泪落。

　　雪似乎已经停了，付辰走出亭外，伸出手却感受到了雪落在手上的重量，“原来雪还没停。”

　　语毕泪流。

　　付辰想退回亭里，却不小心被衣角绊倒了，只是意料中的疼痛没出现，却多了一丝温暖。

　　付辰抬头看见一把伞，回身，只是泪湿的眼眶早已看不清来人，但他却毅然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来人。

　　半晌，来人开口道：“我不在您身边，您就要哭，那您叫我怎么放心离开呢？”

　　还是熟悉的声音，还是熟悉的腔调。

　　付辰原本收回去的泪水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亭下紧靠而坐，付辰带着哭腔说道：“你……你不走了吗？”

　　若惜雪望向远方的白雪，说道：“不走了。”

　　付辰低着头，紧张地说道：“可我是你最痛恨的那人的儿子。”

　　若惜雪收回目光，望向低着头那人的头，说：“您已经和他脱离关系了，还是说您想回去？”

　　知道若惜雪是在说那封信，付辰猛地抬头，“不，我不……”话未尽，却亲到了低头看他的人的嘴唇，柔嫩的触感，让付辰的脸瞬间红透，他连忙跳开，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不，您就是故意的，所以，我要讨回来。”

　　若惜雪铿锵有力道，把人又拉了回来，再次亲了上去。

　　深入的缠绵过后，付辰软摊在若惜雪的身上，喘着气。

　　若惜雪靠近付辰的耳朵，低沉地说道：“曾经您救了我一命，而如今您欠我父母两条命，抵消过后，您欠我一条命。所以现在，您是我的了。”

　　早已离家出走的任性小王子，又怎会参与那次决定呢？那不过是若惜雪用来向付辰耍赖的借口罢了。

　　一切皆在不言之中，只不过是你情我愿罢了。

　　白雪掩去了身影，却掩不住那份情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