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入魂》珍珠不加奶

52、第五十二章

　　程速讲的这些话徐徐当时听了还挺感动，但当她真的遇到困境之时，开始觉得程速简直就是乌鸦嘴。

　　冬去春来，徐徐过了一个好年，期末的现代文学史让班级里的人挂了一大半，徐徐六十分险过，开学后还因此评上了班级里的进步奖，拿了几百块的奖学金，虽然钱不多，但也是徐徐第一次拿到奖学金。
　　尽管知道拿奖学金这种事对程速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但徐徐还是想和他分享一下喜悦，所以就请他到后街的小店来吃一顿。

　　“毕竟奖学金只有几百，程少爷就这里将就将就吧。”徐徐嘴上这么说，面上的表情却很明显，反正我就请得起这里，你爱吃不吃。
　　程速：“放心吧，我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毕竟以后这种机会可能就没有了。”
　　“程速！你不想活就直说。”
　　...
　　就在他们打打闹闹的时候，徐徐接到了她们家徐主任的电话。
　　“妈，怎么啦？”徐徐接通电话。
　　“没什么，你在哪呢？怎么这么吵？”徐修英问道。
　　徐徐看了一眼周围，确实人挺多挺嘈杂，“哦我在学校对面吃饭。”
　　徐修英哦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太吵还是信号不好，电话那头声音断断续续，徐徐一直听不清，她刚想出去打电话，徐徐就又听清楚了声音，“那你吃吧，我也没什么事，就是打个电话关心你一下，看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不开心的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徐徐打趣道，她们家徐主任白天很忙，所以基本不会这个点给她打电话，所以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没想到只是日常闲聊。
　　娘儿俩又扯了两句，徐徐又问了一遍徐主任真的没什么事吗？她还是觉得奇怪，这个点找她闲扯实在不像是徐主任的风格。
　　徐修英：“真没什么大事，你先吃饭吧，等你空了我们再聊。”
　　徐徐：“好~”

　　徐徐挂了电话，紧接着米贝贝的电话就来了，她疑惑地看着程速，今天怎么回事，电话一个接一个。
　　程速朝她挑了挑眉，示意她接呗，他等她打完电话再一起开始吃。
　　徐徐刚接通电话，米贝贝就说道：“徐徐宿舍楼下有人找你，说是你爸爸。”
　　爸爸这个词对徐徐过于陌生，所以她也没有多想脱口而出，“找错人了吧，我没有爸爸。”
　　程速听到这话也抬眼看了眼徐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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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徐不仅对爸爸这个词陌生，甚至这位自称是他爸爸的中年大叔站在她面前她都觉得毫无印象，当大叔殷勤地迎到徐徐面前，徐徐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眼中带着因陌生人对自己过于亲近的戒备，她没办法在这人身上寻找到任何蛛丝马迹能证明他是她父亲，但由于今天徐主任那通支支吾吾不同往常的电话，让她感觉到这人大概真的没有找错人。
　　徐徐给徐主任打了个电话，说有一个自称是自己爸爸的人来找她，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就这沉默的几秒徐徐心下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她猜得没错，徐主任刚才就是想和她讲这件事，只是看她在外面就想晚点再谈，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这个“爸爸”就已经找到她了。
　　最终徐徐还是跟着徐国忠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店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穿着黑色夹克，两鬓有些斑白，如果仔细看倒确实能看出徐徐的五官有一点他的影子，只是徐国忠看起来有一种饱经风霜的沧桑感，她实在不能把眼前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和当年那个在公园因为一个氢气球而气势汹汹地和小贩争吵的男人联系起来。
　　徐徐能感觉出他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殷切，“徐徐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徐徐心想，最近是指近十几年吗？
　　“还行吧。”徐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十几年的跨度太大，总有开心和不开心，总有过得好和不好的时候，这个问题问得就挺尴尬，而且她本身就不太能适应这种寒暄，更何况眼前坐着的人是她十几年不见但有血缘关系的父亲，这种关系也挺尴尬，不过徐徐也不是无知的人，一个人这么久对你不闻不问，突然来找你一定不会只是良心发现来关心你，所以她也不想虚与委蛇，就直接问道，“你就直接说找我什么事吧。”
　　显然徐国忠没想到徐徐会这样开门见山，他愣了愣，像是在犹豫要怎么开口，既然是难以启齿的事情就干脆别来找她，来都来了却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徐徐承认这一刻她是有怨气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能让徐国忠突然出现，但不管什么原因徐徐心中莫名感到烦躁。
　　“我一会儿还有事。”尽管觉得烦躁，徐徐还是给足了耐心，她委婉地提示徐国忠有话快说。
　　徐国忠最后还是开了口，他小心翼翼又满怀希望地看着徐徐，“我是想求你救救你弟弟。”
　　...
　　徐徐出咖啡店的时候，看到程速在门口等她。
　　“你没回去？”徐徐问道，一开始程速想要陪徐徐，但是看到徐徐和她父亲之间本就不尴不尬，心想他在的话可能事情更加没法说，便没有陪着，只是他还是有点担心徐徐，所以干脆也来到了咖啡店，但是没有进去就在门口等她。
　　程速点了点头，“嗯等你。”
　　少年逆着光站在门口，看得徐徐有些眩目，她晃了晃身子，程速一把扶住。
　　“还好你没有走，我现在需要有个人能拉着我回宿舍。”徐徐现在脑子挺乱的，脚步虚浮需要程速牵着才感觉能往前走。
　　天气已经转暖，但是程速发现徐徐的手还是很凉，他将她的手指包裹在自己的手掌中，看起来像是在把玩着对方的手，徐徐却感觉到了暖意，稍稍缓过神来，问程速怎么会来。
　　程速淡淡说道：“担心你。”
　　徐徐：“担心我什么？”
　　程速瞟了一眼徐徐，又走到她另一边，换了她另一只手牵，继续将自己手掌的温度传到她的指尖，“经验所得，那些许久不联系的朋友突然联系你，不是让你帮忙朋友圈点赞就是某软件上砍一刀，总而言之就是要你帮忙，所以我觉得你爸爸突然来找你也应该是有求于你吧，而且特意来学校来宿舍楼下找你，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噗，也是挺有道理。”徐徐听到程速拿点赞、砍一刀这些来类比不禁觉得好笑，“我这个爸爸也是很搞笑，要么不来见我，一来就是要人命的事。”

　　徐徐会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其实在情理之中，毕竟徐国忠再婚她也是知道的，所以她会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也很正常，但是徐徐从来没去想过这个问题，甚至要去面对这个问题却是意料之外的，当然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弟弟得了白血病，她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个弟弟的存在。

　　“程速，我现在脑子嗡嗡的，什么都想不了。”徐徐在宿舍楼下对程速说道。
　　“那就先别想，回宿舍好好休息，等心情平复了再去思考。”程速轻轻地抱了抱徐徐，他的拥抱让徐徐感受到了片刻的平静。
　　回到宿舍后，徐徐给徐主任打了电话，说她已经知道徐国忠找她是什么事情，问徐主任觉得她该不该去做配型，可是徐主任却没有给她明确的回答，只说了这个需要徐徐自己去做决定。
　　徐徐：“可是，我那个所谓的弟弟只比我小了几个月。”

　　小时候徐徐问过徐主任为什么她和爸爸要离婚，徐主任只说性格不合，对徐国忠出轨的事情只字未提，有时候徐徐甚至会心底偷偷埋怨为什么他们不能再磨合磨合，这样说不定性格就合了，这样她也能有一个完整的家，等到她再大一点，渐渐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也开始希望他们两个人都能过得好，父亲有了新的家庭，即使他们断了联系，徐徐也是可以体谅，徐主任忙于工作徐徐也以为是因为她事业心强，却从没想过看似强大的徐主任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不敢再寻找新的感情。
　　“婚内出轨已经很过分，在妻子怀孕期间出轨更加不可原谅。”徐徐想到徐国忠那满脸沧桑的模样，大概是因为自己儿子得了这病愁的吧，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徐修英说完这句话后，电话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徐徐，我是医务人员，所以比其他人深知生命的无常和可贵，我是母亲，所以明白孩子对于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想用我的感情去左右你的选择，当然我不是在劝你去做配型，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需要你自己去决定，毕竟你有你的权利。”
　　“孩子对父母来说，意味着什么，那我对于我父亲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另一个孩子的生存希望和工具是吗？去他妈的，他休想，伤害了你之后再来伤害我。”
　　...
　　“徐徐...”
　　又是一阵沉默。
　　“妈，我还是先挂了吧，我会好好想想的。”徐徐说话都有些抖，她深呼吸调整了下情绪想要冷静下来，她从来没有在徐主任面前说过脏话，这次真的是气极了，她也不希望徐主任担心。
　　“嗯，你早点休息，徐徐其实你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嗯，你今天不上晚班吧？那也早点休息。”
　　两人相互道了晚安，却不知道今晚是否真的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