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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水浒世界(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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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走后。
众跟班纷纷抢着脱下外头的罩袍,去院内水井处洗净污物。
一人道,“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一人恨恨的搓洗手上的污渍,说道,“无冤无仇,这寺里头的和尚不可能干出这等事来。”
“前几日,衙内带着咱们去赌钱,输了便砸了那场子,不知你们还记不记得?”
“那场子可是左将军家二公子私设的!”
其他人像是被这句话打通了任督二脉,纷纷说道,“记得,后来听说二公子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还有还有!”另有一人小声说道,“上个月,衙内领着咱们抢了工部尚书三公子的宝贝斗鸡,还将三公子的蛐蛐儿也骗走了。”
“还有左侍郎家的……”
盘算了一圈儿下来,众跟班觉得看谁都像嫌疑人。
谁让他们家衙内太能惹事了?
这次,自己的宝贝儿子被泼了一身大粪,还不知道太尉要发多大的脾气,弄出多大的事来。
到时候,他们也少不了跟着吃瓜落。
唉,苦,真苦。
不知是谁,小声说道,“林娘子也挺惨的。”
“刚被咱们衙内调戏,又借光被泼了一身粪水。”
“要是我,我娘子被泼了一身大粪,我下半辈子都不想再碰她了。”
众人静默一瞬,随即加快了清洗速度。
各扫门前雪,这回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头,林娘子顶着一头一身的东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她简直就要哭出来了。
可林冲却像得了鼻炎似的,愣是拉起媳妇的手,径直领着顺着后门向鲁智深所在的菜园子走去。
“老爷……我……”
出了寺庙,林娘子想起今日的遭遇,悲从心中来,忍不住红了眼眶。
林冲少不了言语安慰一番。
到了菜园子,林冲本打算先行进去说明情况,求一间偏房稍稍整理一下。
开门的是季节。
“教头这是?”季节一脸疑惑,见后头还跟着人,慌忙道,“可是嫂夫人?快先进来!”
林娘子早就寻了块布盖在头上,实在是难以见人。
“兄弟,实在对不住。我娘子身上沾了秽物,想借点水清洗一下,麻烦兄弟借我只桶,我自去打水清洗。”
“教头哥哥莫要客气!”季节说道,“打水倒不必,还请教头领着嫂夫人和我来!”
穿过瓜地,几人来到季节的住所处。
进了院子,季节指着院内一处木棚说道,“教头哥哥,这是澡棚子,内有流水可以清洗,更干净省事些。”
林冲道谢过后,便留着婢女伺候,自己外边等候。
林冲坐了下来,一放松下来,只觉得满心疲惫。
这都叫什么事啊!
“哎,怎么不见智深兄弟?”
林冲问道。
“教头走后,哥哥又喝了些酒,有些醉了,便睡下了。”季节说道。
林冲点点头。
季节见林冲心神不定,便拿出茶壶,沏了两杯茶,又掏出五子棋来。
“教头,俗事扰心烦,试试这棋吧。”
说着,便讲了玩法,二人执黑白子下了起来。
林冲本来心不在焉,让季节赢了三五盘。
随后,越下,越像是领悟了这棋的妙处一般,渐渐占了上风。
待林娘子收拾妥当出来寻夫,只见自己家老爷正同一白面书生在棋盘上打得火热。
望着自己丈夫专注的神情,听着赢了棋后爽朗的笑声,林娘子忐忑的内心,逐渐归于平静。
相识相知十余年,携手共度,丈夫的脾气秉性她是最了解不过的,断不会因为今日事便嫌弃她。
林娘子未带换洗衣衫,季节便拿出自己新做的干净衣袍来。
待林冲回头望,只见自己的结发妻子一身青衫,高束着发,脚踏藏青帮面的靴子,英气十足。
林冲不由得看呆了。
直到林娘子上前来,林冲才恍然说道,“没想到娘子穿男装,如此英气飒爽。”
看他这副呆样子,林娘子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陈年的狗粮,季节是吃的饱饱的。
临走,季节看出了林娘子的心思,又送了一块自制的香胰子。
巴掌大的透明的皂体,季节用带颜色的皂液勾勒出山川日月的模样,底部又用花瓣点缀,十分精美。
林娘子爱不释手,得知这是季节亲手做的,又得知季节是个手工大佬,看向季节的目光变得慈爱起来。
林冲夫妻二人走的时候,林娘子还依依不舍,叮嘱季节得空了去府里多走走。
前脚两口子刚走,后脚鲁智深便翻墙进来了。
“怎么样?”
季节问道。
鲁智深一脸得意,说道,“洒家将那撮鸟一顿锤,这会儿出气儿多进气儿少,扔在二十几里外的桃花山去了!”
“兄弟放心,那信我也找了个泼皮送去太尉府,送完便跑,谁也没看到。”
季节拍掌:“干得漂亮!”
老六嗑着瓜子吐槽道,“老大,你真阴险。”
当天晚上,东京城内便闹得沸沸扬扬。
“听说了吗?高太尉家的小衙内,被山匪绑了要赎金呢!”
“那可了得?小衙内可是太尉大人的眼珠子,就是要星星也得摘下来!”
“我邻居家的表弟的大舅哥在太尉府当差,听他说,太尉气得把府里头好东西摔了好些!连夜进宫去求了陛下剿匪!”
“我说怎么这么多兵!敢情是去剿匪的?”
“那山匪是什么来头?连小衙内都敢招惹?”
“好像是一个姓李,唤打虎将李忠,另一个姓周,都叫他小霸王周通。”
“那可是惨了!绑了小衙内,这两个山匪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那也不一定。”有人小声说道,“我可是听说,这小衙内被绑,是背后有人指使,山匪可没那么大胆子。”
“也有可能。小衙内仗着太尉,平日把东京城内一半的官宦子弟都得罪了个遍。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轰轰动动到了第二天傍晚,小衙内才被抬回来。
季节同鲁智深戴着头巾,混在人群里看热闹。
直播间。
【好惨一男的。】
【罪有应得了属于是。】
浩浩荡荡的人群拥簇着轿子,穿过大街七拐八拐进了太尉府。
“听说,那贼首跑了!”
“嗬!我说嘛,肯定没那么简单!”
人群中各种声音议论纷纷。
季节拽了拽身旁人的衣袖,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渐渐向后退,直至隐入人群中。
经此一事,鲁智深算是对他这个兄弟佩服得不行。
“好兄弟,声东击西,祸水东引!哥哥佩服!”
“那李忠和周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夕阳西斜,小院内,鲁智深端着酒碗大口痛饮。
“哥哥,经此一事,那高衙内既可熄了对教头夫人的心思,又不至于怪罪于林教头。”
“况且,哥哥还给他灌了那东西……”季节促狭的笑了笑,道,“哥哥可知那是什么?”
“嗨!你让洒家灌,洒家就灌那厮,管是什么,反正是不让那厮痛快的东西!”
“哥哥猜的不错。”
季节笑呵呵的说道,“这高衙内不是最好美色美人么?再往后,他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鲁智深哈哈大笑,笑过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这会不会牵扯到林教头那边……”
“不会。”
季节确定的说道,“待药发,还要十天半月后,那时候,可就与咱们都无关了。”
这药,是他同村里养猪的刘二哥要的,刘二哥说,这药下到牲畜身上,准的很!
鲁智深哈哈大笑,十分解气,又喝了一碗酒。
季节只是象征性的抿了一小口。
他还是习惯脑子清醒的感觉。
那李周二人,落得如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强抢民女,以耻为荣,恃强凌弱,盘踞山头只做些打家劫舍,劫持无辜商旅,欺负弱小,毫无道德可言。
呵。
这样的人,还能入英雄榜?
分明就是草莽强盗。
“老六。”
季节轻轻呼唤道。
“老大,你说。”
季节沉默了一瞬,在心里问道,“天道,是什么?是活体?还是一个规则?”
老六沉默了许久,才小心问道,“老大,你是要干啥?”
老大,轻点作,它还没活够啊!
高太尉因着高衙内的事,在东京城内闹腾了好一阵子。
朝堂上,高太尉像是吃了枪药一般,见谁都觉得像是害了他儿的背后祸首。
而那高衙内,却是有段日子不出现在青楼酒肆赌坊之中了。
对外说是惊惧过度,在家将养着。
待高衙内再出现时,过往玩得好的公子哥儿们也是渐渐察觉出不对头。
擦脂抹粉,喜穿艳丽衣衫,身上戴的各种配饰一走路叮当响。
还有人撞见在青楼,小衙内穿着头牌姑娘的衣裳,怀里还搂着个白白净净的汉子。
这不完了么!
高太尉为此又是发了好大一顿火气。
又渐渐过了月余,林教头休沐日同夫人乘着马车拜访季节,还带了好些礼物。
至此开始,季节同林家渐渐来往起来。
看来,林教头这一劫算是化了。
季节也渐渐放松警惕,又没心没肺起来。
他渐渐养成了每天睡觉前都要打开系统看看余额的习惯。
前段时间那一场闹剧,为季节增添了三万多营养液的收入。
加上这段日子以来林林总总的收益,勉强还不到四万。
离下次升级系统还遥遥无期。
这日,季节正准备睡下,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还没等季节出门,老六便“咦”了一声,道,“怎么是林娘子?”
季节穿着里衣就冲了出去。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一打开门,只见林娘子面如死灰。
季节慌忙将主仆二人连同赶车的小厮扯进院子,确定没有尾巴跟着,这才放心关门。
林娘子进了屋内,见到明晃晃的烛火,这才像找回魂儿似的,瘫倒在地,眼泪珠子哗哗往下掉。
“季兄弟……你林大哥他,被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