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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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产后和偏执学霸在一起了
文/旧唐
独家发表于晋江文学城
“看路！不长眼吗？！”
有人在寒冷的大街上喊叫，尾音跟着冰冷的空气一起漂浮起来，像是在冻在半空中。
谢然茫然地睁开眼睫。
他的眸子偏黄，在青白的日光下，像一颗窝在眼窝里的琥珀。
来人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重新愤怒起来，唾沫星子差点从探出车的头直接喷到谢然的脸上。
“他妈的长一双眼不看路吗？人行道不走是因为你不做人了吗？”
这话一出，周围旁观的人都嘻嘻地笑起来，蚂蚁一般慢慢啃噬着耳膜。
谢然这才从安静无声的世界里脱离出来。
他又眨了眨眼，鳞次栉比的高楼映入眼帘，高的矮的，红的黄的，连带着高楼上的屏幕，闪烁的信号灯，一起又重新回到他的视野中。
他站在右拐的车道里了。
直行通道上停着几辆电瓶车和自行车，都在单手握着车把，兴致冲冲地看着走偏了的谢然和司机。
红绿灯还在闪烁。
不远处的交警看到这边有动静，皱了皱眉头，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谢然看了看自己的脚尖。
他下意识张了张嘴，想反驳他，但是嘴唇一动，他又不知道想说什么了。
西城的天总是灰蒙蒙的，像是笼罩着一层又一层的灰尘，白中散发着隐隐的灰。
谢然抬头看了一眼司机，又看到了笼罩在高架之外的天空，细长的睫毛微动，眼睛又轻轻地又眨了一下。
他长得好，又年轻，五官跟泼了墨的山水画一样，脸色越白，眉眼愈发显得浓墨重彩，睁大眼睛的时候，眼睫浓密的像是画了一条深色的眼线，一股单纯无知的味道，谢然看了几眼就低下头来，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原本浅色的唇翻出了一点红润，让整张脸上微微有了一些血色。
像一头迷途的小狼。
司机耷拉着眉看了他半天，一方面觉得这孩子脑子有病，一方面又怕这孩子想不开，半响没说出别的话来。
直到穿着草绿色警服的警察一伸手拽住谢然的胳膊，重新把他拉回人行横道上。
“走吧”，警察道，“别跟小孩儿计较。”
红绿灯从红变绿，路上的行人也一窝蜂地走了，司机嘟囔了两句，最后摇上车窗，开着车走了。
警察这才转过来头，皱眉道，“怎么回事？你爸妈呢？”
谢然捏了捏口袋里的票据，手机还在指尖不停颤动。
在他离开家的前半个小时，屋子里的几个亲人还在围在桌子边对峙。
二叔道：“我要做生意的呀，娘，你也知道，我天天天不亮就得起来去进货，晚上大半夜才回来，我这住的离小然学校又远，怎么搞得定嘛？”
三叔脸色有些发青，他伸头看看了一言不发的老太太，嗫嚅道，“我跟慧慧还在小学那边上班，就是太远了，也许能照顾点，但家里还有个小的，怕照顾不过来。”
坐在正中间的老太太低着头，她脸上的皱纹很深了，眼眶上的皮肤似乎都能从上面掉到鼻尖上来，她睁着浑浊的一双眼，颤巍巍地看了眼谢然，但很快就把头低下来了。
后面的话谢然没有再听，他有一瞬间的心口发疼，疼的他都咬紧牙来，牙关直打颤，他整个人似乎都被阴云笼罩着，心里也沉甸甸的。
那屋子里很黑。
黑的让人窒息，莫名让谢然回忆到几天前去火葬场的时候。
谢然无法在那种环境继续呆下去，他拢紧了衣衫，头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现在。
警察见他许久不说话，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他一只手拽着这小孩的胳膊，另外一只手拿起手机开始打电话。
“来清河路路口”，警察操着一口方言，“有个小孩寻死觅活的，也不说话。”
最近的西城这边的高中跳了好几个高中生，全市都在关于高中生的心理关怀教育，连大字报都贴出来了，这还没多久，就遇见一个。
警察感叹道。
最近的小孩心理太脆弱了，人能有多大的坎呢。
谢然一直没什么动作，直到警察挂了电话，谢然这才抬起头来。
他睁着一双琉璃似的眸子，寒风吹得他的羽绒服上的软毛都开始左摇右晃，谢然盯着警察手上的传呼机，眼底还挂着熬夜熬出来的一层淡淡的黑意。
“我走神了”，谢然半响才道。
“嗯？”警察惊讶地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条路是清河路”，谢然道，“隔着两条街是西城一中。我在那里上学。”
“我放学过来吃饭”，警察听着这小孩慢条斯理地低头继续说，“走神走到岔道上了。”
“我要去吃饭了”，谢然最后总结道。
正值中午，附近的小学也有人慢慢走路出来，几个小朋友拿着滑板，看着他俩站在路口，都跟好奇的小鸡一样探头看他俩。
打头的一个小男孩从他俩身边路过，不经意地瞅见谢然的脸色又重新退了回来，笑嘻嘻地仰头问警察，“叔叔，这个哥哥犯法了吗？”
有几个女孩怯怯地跟在小男孩后面，见谢然苍白着脸，尖尖的下巴埋在衣领里，似乎眉眼都被寒风冻住了。
其中一个小孩甚至抓住了谢然的衣袖，认真道，“叔叔，我们帮你抓着他。”
警察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一群小屁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谢然的视线从对面几个年幼的小孩脸上划过，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有点想吐。
嗓子眼跟堵着东西一样。
刚才那张纸在他手心慢慢汗湿了，谢然能明显感觉到水渍湿润的痕迹。
那不是什么别的中心，只是开出来的一张收据。
殡仪中心开的。
手机对面的人也已经放弃给他打电话，开始给他发消息，手机不断震动，谢然握着手机坚硬的外壳，一直没有掏出来。
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车到了学校旁边，在中途又走了下来。
在学校的时候总觉得时间不够用，课余时间永远不够自己消耗。
但等他站在四面透风的路口的时候，又觉得四周是如此的空旷，是自己一辈子剩下的时候还那么漫长。
太漫长了，漫长的让人空虚又心慌。
天气冷，风越吹越大，谢然收了收衣领，把纸张放在口袋底部。
在他口袋里的夹层里还有他妈的照片，照相馆的人让找当遗照的照片，谢然拿了一堆，最后选了最好看的一张。
谢然忽然想起了他爸爸，自从车祸过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
谢然呼出来一口气，把拉链直拉到顶，他原本就白，这会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更显气色不佳。
有个小孩一边扯着他的衣袖，一边睁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他，沉默了半响之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块糖果，握住了谢然冰凉的手指。
“哥哥”，小女孩道，“别哭了。”
谢然愣了一下。
周围的几个人听闻也愣了一下，抬头才看见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脸颊白生生的，透明的水珠从眼角流了下来，直接洇入白色的羽绒服里，偏生本人还毫无所觉，只是怔怔地看着小女孩拉着他的手。
小男孩眼珠子转了半响，最后才犹豫道，“叔叔，你是不是抓挫人了啊。”
“...”，警察这才松开抓着他的手。
他无奈地看了谢然一会，这才低头跟这一群小屁孩嘴角抽搐道，“你们哥哥没犯事，就是饿的，饿哭了。”
领头的小男孩：“....。”
抓着谢然手的小女孩毫无自觉，她听完这句话只是眼前一亮，大声嚷嚷了一句，“我家有吃的。”
随后就有小孩应和，“对，周梦梦家开饭店的。”
“吃饭吃饭！”
这边就是十字路口，不远处就能看到路上的地标，蓝色的牌子上写着“清河路”几个字。
靠街口的几家餐馆人都很多，越往里走才越显幽静。
谢然记得这条街再往里走一两公里，就是一条长长的大河，谢然坐校车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桥下滚滚的流水。
谢然的脑子很杂乱，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任由这群小孩拖着他走。
他只觉得自己心口闷的厉害，像是塞着一团浸水的湿棉花，看着这群天真无邪的小孩的后脑勺，这股子闷很快就转化为无边的刺痛，谢然抽痛地闭了一下眼睛，用手掩饰了一下，这才撤了下来。
“我不饿了”，谢然勉强扯了一下唇，回过神来，想把自己的衣摆从这群孩子的手里扯回来。
“我没事，你们回家吧”，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重复性地又念了一遍。
但几个小孩这个松手了，那个又抓上来，跟一群小八爪鱼一样。
另外一个小女孩又把手心里的糖递过来，她个子才到谢然的腰间，伸手就想扯谢然衣服上的带子，把谢然扯的低下头来。
“吃糖吗？”小女孩脆生生道，“哥哥你是不是低血糖啊？”
她手心里的糖黄橙橙的。
橙黄的包装，印着一个水果的图案。
橙子味的。
那股子芬芳的甜味从包装袋里透露出来，勾起了谢然的味觉，他原本就饿了几天，这会更是感觉到一股火烧火燎的饿意来，但喉咙口又像是被什么堵着，让他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唇瓣上的那抹红意不久就消失了。
谢然口袋里还有二十块钱。
最后的仅有的财产。
直到谢然被其中一个小女孩拉进一个小餐馆，谢然都没有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小孩一进屋就跟乳鸟投林一样进了后厨。
谢然坐在椅子上，下意识看了一下四周。
屋里装潢很简单，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坐着，还没看到菜单和价目表，门口收银的男生就冲了过来，他戴着一顶头盔，看样子要打算外出。
谢然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呲着一口小白牙笑道，“帅哥，吃什么？”
谢然压根不知道点些什么，刚想开口问，旁边的食客就喊了起来，“老板，再来一笼包子。”
被别人一打岔，头盔转头看别人去了，等他回过头来，谢然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愣了一下，随意指了指旁边人的桌子，说道，“跟他一样的吧.”
头盔欢快地应了一声，中气十足地往厨房喊了一声，“方哥，好了没有，我要去送了。”
头盔很快就回去了，不一会从厨房又出来一个男生。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因为开了暖气，袖子被拉到胳膊上，露出结实的小臂，他也没抬头看店里的人，从前台扯了一条单子出来，一只胳膊撑着桌子，肩膀就自然而然地略微沉了一些，男生低着头用黑水笔在单据上快速写了几个字，他脖子上的铂金项链就顺着重力从锁骨处落了下来。
“喊什么？”男生维持着一个很舒展的动作，俯身的时候像一头黑色的豹子，他不耐烦道，“急着去投胎吗？”
头盔嘻嘻笑了两声，接过餐就走了。
谢然看了他几眼就收回了视线，一切发展的太快了，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上面还浮动着几条短信。
“你妈妈走了，你爸还在看守所呆着，你整天能不能别那么任性？”
“你觉得你还是个小孩吗？你在跟谁耍脾气？”
“现在还有谁能惯着你？”
直到一笼包子端上他的桌子，黑衣服的男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边，他眼皮微垂，眼角的一颗小痣就露了出来，眼睛里一副漠然的冷意。
小女孩扯着他的衣摆跟在男生身后，等男生把东西放下了，她又吭哧吭哧爬上了谢然对面的椅子，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谢然眉尖一跳，看见男生的脸又愣住了。
等男生要走他才猛然回过神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摆，男生慢吞吞地抬起头，又看了谢然一眼，眸子里黑的像一片黏稠的墨汁。
谢然下意识把手收了回去。
他看着男生的脸，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方冬野”，这是谢然今天叫出来的第一个名字。
他跟方冬野对视，莫名其妙地咽了一口口水，茫然道，“你在这里打工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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