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女才

12、金枝玉叶的贵人

　　“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之馥在不远处立定，手指了指一旁的石凳。

　　白衣和尚瞥一眼来人，选择忽略，自顾自走到凤尾竹前的草地上，开始一天的晨坐。

　　这时候，屋门槛处，跨出一只穿灰布鞋的小脚，紧随其后是另一只穿灰布鞋的脚，全貌是个老和尚，他穿着鹅黄色道袍，小眼睛，心宽体胖，雪白的长胡子随风舞动。人称坨纱。

　　坨纱目光慧智，面容慈祥，他缓缓说道:“女施主，请屋檐下坐。”

　　之馥点点头，路过青石板台阶时，目光不由望向右侧茂盛凤尾竹地那个年轻和尚，心想:“好高冷的和尚。”

　　坨纱倒来热茶水。

　　之馥不知道的是，眼前这个老家伙是松鹿寺的第十八代传人，此人可谓圣人也，高寿115岁。极少人见过他。

　　整个松鹿寺一到日落西山，所有白天出现过的和尚都得下山，山脚下有他们的住所，愿道中的一老一少和尚则除外。

　　“谢谢。”之馥端茶杯在手心。

　　坨纱语重心长说:“女施主，凡事自有定数，也在人为，你所担忧的事，很快会有转机。”

　　之馥愣住，立马联想到之凡的事。

　　坨纱转身出去，很快，年轻和尚走了进来，玉石之音空前绝后:“施主，请随我来。”

　　之馥照做。

　　二十分钟后。

　　他们抵达一处松树林。

　　一条落满枯松针的小路萦绕青烟，仿佛梦境;头顶上的枝蔓，偶尔滚落清凉露珠。

　　和尚心无旁骛往前走。

　　“咔!”

　　无意间踩到枯树枝，幽静顷刻泛起涟漪，胜似波澜壮阔。

　　眼前，八角亭只身孤影等人来。

　　他们落脚那里。

　　之馥左看右看，问:“小和尚，我们是要在这里等人吗？”

　　和尚手捏着一串黑珠子回答:“我叫清一。我师傅说，让你在这里等一个贵人。”

　　“贵人？”之馥凝眸:“能等到?”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尚说毕，闭眼，开始碎碎念经文。

　　十分钟过去。

　　清一依旧坐如钟，嘴里依旧碎碎念，手上长长一串佛珠转了一圈又一圈……

　　一个小时过去，林间依旧有雾，之馥托腮，眼睛打量着周围幽静风光。

　　终于，雾中，若隐若现一个身影朝这边走来，之馥顿时吸一口凉气，对一旁的人说:“是他吗？来了。”

　　“就是他。”清一缓缓睁开眼睛，站起身，站的笔直，说:“我就先告辞了。”

　　一滴露滴答在纱斗笠上，捏着帽沿的修长手指赫然一紧——薄纱里，一双星眸闪过一丝皎洁月光。

　　戴纱斗笠的男人名渊雪，身材纤细、高大，穿的白衬衫衬的他肤如凝脂，黑西裤随着他每行动一步而在膝盖处留下浅浅折痕。

　　渊雪踏入八角亭。

　　之馥扬起脸，硬着头皮说:“他们说，你是我的贵人。”

　　“他们是谁?”男人嗓音浑厚纯净，星眸略带打量。

　　“和尚。”

　　呼啦一阵风，吹起纱斗笠的薄帘，露出男人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面容，他说:“恐怕有什么误会，我并不认识他们。”

　　说毕，男人欲走。

　　没走几步，他转身补充说:“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哪怕他是神。”

　　之馥眸光黯淡了几分，一声不吭。

　　天，骤然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男人折回凉亭。

　　雨势不可挡——

　　之馥只觉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摇晃晃，快要栽倒瞬间，一双大手快速将她扶了住。

　　二人目光相交。

　　渊雪扶之馥坐到石凳上，说:“你是低血糖导致眩晕。”

　　“你怎么知道?”之馥脸色不太好的问。

　　“我是医生。”

　　“嗯，刚刚谢谢你。”

　　“不用谢。这个，吃了会好很多。”

　　“你不是说，不要太容易相信别人吗？”

　　“呵，那就跟随你自己的直觉来吧。”

　　之馥垂眸看男人手上的玻璃小瓶子，里面装的是一粒粉红色软糖。

　　渊雪人称神医，出于对松山的喜爱，便与好友午夜辰分开，独自踏上这绿油油松树林，才有了这场邂逅。

　　在此之前，渊雪路过愿道，见过坨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