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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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看书。”
看着布列塔尼手上拿着的那本《麦克雷历险记》，沙夏的脸上露出些许抗拒：“已经很晚了，先睡觉吧。”
“为什么要睡觉？”
“因为冈瓦纳恒星都已经……”沙夏的声音戛然而止，忽然意识到星盗船里是看不见恒星的。
布列塔尼还是不懂：“睡觉跟恒星有什么关系？”
沙夏叹了口气：“你知道在行星上有白天跟夜晚的区别吧？”
“我知道！书上说过，那是因为行星在自转，面朝恒星的部分就是白天，背过去的部分就是夜晚。”
“没错。所以，在行星上生活的人们也根据昼夜交替制定了作息规律，在白天活动、在夜晚休息，以此保证规律的新陈代谢。这叫做‘生物钟’。”
星盗门向来不拘小节，船上的大家从来都是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卡罗琳倒是常年保持规律的作息，不过也从来没有向他解释过原因，因此对于其他人来说是常识的东西，布列塔尼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啦。”他逞强地说，“我本来就打算要睡觉的，刚才只是在考验你而已。”
沙夏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你快上床睡觉吧。”
布列塔尼爬到床上，很没形象地把四肢一摊。他没有邀请沙夏同床共枕，这让后者暗暗松了一口气。公爵殿下从来没有委屈自己在这种环境就寝过，更不要说这么憋屈的单人床还得跟人分享，他宁可选择不睡觉。
他在床边坐下，脊背挺得笔直：“阿瓦隆。”
“在，我的主人。”
“连接星网。”
“是，主人。虽然星盗船上安装了信号屏蔽装置，但是这种粗制滥造的低级货又怎么能拦住像我这么英明神武的智能产物呢？”
布列塔尼闭上眼睛躺了一会儿，觉得很无聊，他的身体并不习惯在这种时间入睡：“莎莎。”
“干什么？”沙夏问。
“我睡不着。”
“那就数羊。”沙夏敷衍地回答，“阿瓦隆，联系克洛诺斯将军，用加密通道……”
“莎莎。”
“又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叫他的名字而已。
沙夏捏了捏拳头：“你好好睡觉，明天我陪你看一整套的麦克雷历险记，好不好？”
“好。”布列塔尼答应道，结果没一会儿就翻了个身，一条腿高高抬起，“啪”地打在沙夏的肩膀上。
沙夏拿开那条腿，额头青筋直跳：“阿瓦隆，告诉克洛诺斯，后天早晨在达马拉星接我。”
接他离开这群野蛮人！
布列塔尼并没有睡很久。他醒来的时候，看见莎莎坐在床边，头靠着墙，以一个看上去很别扭的姿势打着盹。
布列塔尼轻轻地把他搬到床上，过程中沙夏的头动了动，但是没有醒来，这一天对他来说过于漫长了。
他看上去不是很舒服，布列塔尼想了想，学者小时候卡罗琳安慰自己的模样，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动作很轻柔。
沙夏的双唇动了动，但是布列塔尼没有听清楚他在呢喃什么。
睡过一觉精力充沛，布列塔尼走出房间，开始做大扫除，把那些昨天刚刚打扫过的地方也清洁了一遍。反正他是按次数拿钱的，卡罗琳又没有说只能在脏的时候打扫。
为了让莎莎留在船上，布列塔尼想到了一个完美的办法，但他不确定自己需要的那件东西究竟售价多少、自己手上的钱够不够，所以在到达马拉星之前，必须很努力劳动才行。
他看见一些船员，手上都拿着酒瓶，要么陶醉地独酌，要么低头交谈并露出猥琐的表情。一开始他没太在意，直到发现这些人都是从浴室的方向来的。
这太奇怪了，这些家伙什么时候有了集体沐浴的习惯？
布列塔尼满腹狐疑，来到浴室门口，发现巴巴里守着门口，几个船员正排着队挨个跟巴巴里的终端交易接着又一个接一个地进入浴室。
他好奇地走过去，问巴巴里：“你们在做什么？”
见到来的人是布列塔尼，巴巴里似乎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啊，没什么，我们只是在玩。”
“玩什么？我看见你们在交易。”
“是一种很新奇的玩法，等你长大了就知道。”
“我现在就要知道。”
两个人掰扯之际，一名船员满脸荡漾地走出了浴室，手里还晃荡着他的酒瓶，布列塔尼上前一把抢过，打开瓶塞闻了闻，没有酒味。
“是水……等等，这是洗澡用的水？”布列塔尼顺着敞开的浴室门看进去，剩下的船员正拿自己的容器从浴缸里取水，“你在卖莎莎的洗澡水？”
“该死，你咋这么聪明。”巴巴里双手抱胸，“我刷的洗澡水，我有权处置，你有意见吗？”
“但莎莎是我的战利品，所以他的洗澡水也应该是我的。就像火腿浓汤，火腿才是主角，没了火腿什么都不是。”
“……你这歪理邪说我居然没法反驳。好吧，小家伙，你想怎么样？为你家莎莎出头吗？”
大副倒是无所谓，大不了把生意停了，他也不缺这点外快。没成想，布列塔尼扭扭捏捏地问他：“你卖多少钱一份啊？”
“……200星币一次，自带容器。”
20次大扫除的钱！布列塔尼张大嘴巴：“奸商！你应该给我分成。”
巴巴里也张大嘴巴：“我倒是没有预见这种展开……好吧，给你一成。”
“不行，我要一半。”
“三成。你什么都没做，三成不错了。”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不让莎莎出门，你把纯水卖给他们吧。”
“成吧，小奸商。”巴巴里拿终端跟他碰了一下，“但是收钱的活得由你来干，我的老腰站不了这么久。”
布列塔尼看着入账的金额，非常满意，连忙点头应下。有了这些钱，他留莎莎在船上的计划就离成功近了一大步。
巴巴里看着他满脸雀跃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哥给你个建议，卖洗澡水这事，千万不能让你家莎莎知道。”
“啊？为什么？”
“因为他会不高兴的。”
布列塔尼想了想：“莎莎也想分钱吗？”
“……倒不是这种原因。你别多问了，总之不能让他知道。”
“哦……”
当天晚上，沙夏刚刚做完晚饭，布列塔尼就搓着手，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莎莎，辛苦了辛苦了，肯定出了很多汗吧？现在去洗个澡呀！”
紧接着，他看见沙夏警惕地后退半步：“你为什么笑得这么油腻？”
布列塔尼挠挠头：“啊，不好吗？我觉得我学巴巴里挺像的呀。”
“……你学他干嘛？”
“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很猥琐。”
“那我应该学谁？”
“……谁也别学，你这样就挺好。”
忽然被夸，布列塔尼有点不好意思：“我给你放了浴缸水，你赶快去洗吧。”
沙夏的脸上仍有怀疑，不过没说什么。他这一天不是做饭就是在健身房运动，弄得一身大汗，确实也需要好好清洁。
等他离开后，布列塔尼双手捧住滚烫的脸。
巴巴里特意嘱咐过，不能让莎莎知道卖洗澡水的事，否则他会生气的。所以布列塔尼偷偷躲在走廊里观察，等沙夏离开浴室后，立刻在终端上群发消息通知“客户”们来取水。
也不知道这些人买洗澡水干啥，不过看着个人账户上面的数字节节攀升，布列塔尼觉得什么都能接受。
回房间之后，布列塔尼拿出那本《麦克雷历险记：守护皇室公主》，满脸期待：“你说过会陪我看的。”
再有几个小时，他们就会降落在达马拉星，到时候，克洛诺斯将军会接沙夏离开。一想到从此跟小野人不会再相见，公爵殿下不由得有些心软：“好吧，就看这一本，我有点困了。”
布列塔尼美滋滋地打开投影书。房间里被投射成了机甲的驾驶室，一个留着络腮胡的英俊男人正把脚翘在操作面板上，用夸张的强调念台词：“欢迎，我的朋友们。”
麦克雷。书中显然对这位星盗王的形象进行了极大的美化，使得他看上去不太像个强盗，反而带着某种贵族式的优雅。
“你们都知道，在我的冒险生涯里，发生过无数惊心动魄的大事件，不过，对我本人来说，没有哪件能够比得上在翡翠星的那次经历，因为正是在那此冒险中，我邂逅了此生挚爱——塞拉……”
随着麦克雷的独白，画面切换，出现一位穿着浅粉色宫廷长裙的女性。
塞拉公主的建模很符合世人对翡翠星皇室的刻板印象：金发绿眼、出众的面容。
布列塔尼来回看看，最后忍不住，凑到沙夏耳边说：“莎莎，我忽然发现你们长得好像哦。”
“我是大众脸。”沙夏面无表情地回应。
他的反应过于冷淡，让布列塔尼把接下来那句“但我觉得你更好看”咽了回去。
作为一部青少年读物，《麦克雷历险记》讲了一个并不复杂的故事，围绕着一个亦正亦邪的男主角与总是陷入危机需要他人拯救的公主展开。但是观看的两个人，一个是麦克雷狂热粉丝，一个从小接受精英教育极少接触娱乐活动所以对此没什么见识，倒是都看得津津有味。
故事的结尾，男二号选择自我牺牲来换取麦克雷和塞拉公主的逃生机会，一台机甲带着炫酷的尾焰冲天而起，呼啸着掠过观众头顶，那画面过于真实，沙夏条件反射地偏了偏头。
机甲在空中绕了个圈，仿佛某种告别似的，接着便毫无留恋地冲向蓝天。看着自己的朋友摆脱束缚、飞向自由，男二号露出欣慰的笑容，在充满悲情的背景音乐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镜头切换到机甲驾驶舱，故事还在继续，但布列塔尼没心情看下去了。明明已经看过很多遍，但男二号的牺牲还是令他忍不住鼻子一酸：“呜呜，他为什么不能一起逃走呢……”
如此真情实感的样子，看得沙夏有些好笑：“你不是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吗？”
“可是，不管看多少遍，他都死了呀。”
“那你就把书往前翻两页，停在大家都活着的时候。”
“可是我还是知道他会死呀。”
“……没事，故事都是假的，是写书的人编出来的。”
沙夏的本意是安慰一下他，没想到小野人反而不乐意了，抗议道：“麦克雷才不假呢，他是星盗们的传奇。”
“但这只是故事而已，并不是真实的历史。他甚至不是麦克雷本人，而是一个符号，是创作者心中完美形象的化身。”
“才不是呢！所有这些事情都是真实的，是由麦克雷口述，在星盗间流传下来的。”
“或许某些故事是真实存在的，但书里肯定经过艺术加工，骗小孩的。至少据我所知，翡翠星家族不可能教养出如此天真纯洁的小公主。而且他们在逃亡时居然偷了一台机甲，那更荒谬了，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人连机甲的接入口都进不去。”
“麦克雷是真的，塞拉公主也是真的。他们的后代现在还生活在拉腊米迪亚呢！”
布列塔尼是认真的，但瞪着小鹿眼的样子着实没什么说服力。沙夏只当他在吹牛，并没有放在心上，也不想继续争辩下去：“好好好，你还看吗？这本书还有几册？”
布列塔尼不知道自己是在第几册的时候睡过去的。等他醒来，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天的清晨，莎莎没在房里。
他感觉到星盗船正在降速，说明距离达马拉星已经很近了。
布列塔尼连忙跑到船长舱，卡罗琳正通过智能助手查看星盗船的轨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知道来的人是他：“马上就到达马拉星了，跟你的小美人做好道别没有？”
“我不会跟莎莎道别的，我要把他留在船上。”布列塔尼告诉她。
“那不可能。”
“我有办法。”布列塔尼自信地说，“你说过，不肯让莎莎留在船上，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了，对吧？那么只要让他没现在这么好看，是不是就可以了？”
卡罗琳终于抬眼看他了：“哈？”
布列塔尼双手叉腰，重复了一遍：“我要让莎莎变丑，这样，你就不用担心他会带来麻烦了。”
“……那倒是很有意思。”卡罗琳饶有兴味地说，“行吧，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得到卡罗琳的承诺后，布列塔尼开开心心地离开船长舱。见有船员在浴室徘徊，他想也没想就伸出手腕收费：“200星币一次，你的容器呢？”
那名船员看着他，欲言又止。
布列塔尼忽然感觉背后发凉，在他背后，浴室的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沙夏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什么东西200星币？”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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