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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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书光芒已经很黯淡了，有的地方甚至漏出墙壁原本的颜色，但当星海展开时，仍然让人身临其境。
浩瀚的夜空里点缀着无数繁星，它们每一个都微若烛火，但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了灿烂的银河，那些已知的、未知的星系里，仿佛蕴含着无穷无尽的魔力，吸引人去探索其中的奥秘。
布列塔尼聚精会神地盯着它们，脸上露出了痴迷的神情。
“你知道我们在哪里吗？”他将手指向其中一颗星星，“这里，橙红色的那颗就是冈瓦纳恒星。”
沙夏努力分辨：“我看不出来，它们长得都差不多。”
“仔细看，不一样的。”布列塔尼把那片区域拉近，“你看旁边那颗，要黄一点，光芒的边缘更淡，那是劳亚恒星，距离泛冈瓦纳星系最近的恒星。”
听到那个名字，沙夏的脸上露出嘲讽：“劳亚，入侵者。”
在过去的好几个世纪里，劳亚星系与泛冈瓦纳星系一直争端不断。
“打仗的时候卡罗琳跑边境走私物资，赚了不少钱。不过去年签订停战协议后，生意就不好做了。”星盗们不光只干抢劫，更多是通过走私很倒卖货物来赚钱。
接着布列塔尼又如数家珍地给沙夏介绍了更多星星，看他对星海了如指掌的样子，沙夏终于明白为什么投影书的磨损会如此严重了。
小野人从小生活在星盗船上，也没有人陪他一起玩，投影书是他仅有的娱乐，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一定就像这样，一遍又一遍地，展开投影书，想象自己置身于浩瀚的星海……
“你很喜欢吗？”沙夏忍不住问。
布列塔尼转头看他，星光倒映在圆圆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喜欢。”
沙夏看着他眼睛里的星星，然后像被烫伤了一样移开视线：“喜欢星星就喜欢星星，干嘛看着我说……”
布列塔尼眨眨眼睛，当然是因为他在问啊。
“莎莎，你有没有好奇过……”
“什么？”
“星星。”布列塔尼说，“那么多、那么亮……它们有一天会熄灭吗？”
“当然会。熄灭之后，它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黑洞。”
“那整个宇宙呢？它的尽头长什么样？星海会在到达某个边界时戛然而止吗？当一颗星星消失的同时，是不是会有另一颗亮起？”
“我不知道。”沙夏诚实地说，“星海太大了，或许在人类的有生之年都无法触及它的全貌。”
“有时候我觉得，对星海的渴望就在我的血液里。总有一天，我会拥有自己的船，去向星海的尽头。”布列塔尼憧憬地说，“要那种带人造大气层的，这样就可以看星星了。不过那肯定很贵。卡罗琳不允许我下船，所以我从来没有参与过一次抢劫。我现在的钱，都是帮船上打扫卫生挣到的，做一次大扫除10星币。”
作为贵族，沙夏对金钱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概念，不过……这真不是在剥削童工吗？
“你不需要买整条船，也可以看星星。”沙夏说，“有一种客轮，只要花钱买票就能乘坐，票价很便宜。”
“真的吗？你坐过吗？”
“我坐过。”
“真好啊，我从来没坐过别的船……所以你也看见真实的星海了？怎么样怎么样？”
沙夏从未觉得那些星星有什么特别，但受到小野人的感染，也不禁有些感慨：“夜空很黑，星星悬挂在那里，夜复一夜，像神明一样冷酷地俯视众生。我叫不出它们的名字，不过看着它们的时候，会有一种令人感到宁静的力量，仿佛时间的一切困扰都变得如此渺小，不再重要了。有时候，你需要的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小憩。”
他描述中的画面是如此美好，布列塔尼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沙夏提醒他：“你的终端亮着。”
布列塔尼这才发现自己有一条通讯请求，接通后，二副不耐烦的声音传出来：“你在做什么，这么久才接？”
“我在跟莎莎看星海。”
“啊……又来了，真搞不懂你对星星的执着。”
“因为它们就是很吸引人啊！”
“我没感觉。就算有一天宇宙被这些发光的东西填满、人类被压成纸片，我也不在乎。何况你看见的不过是四维投影而已，又不是真正的星海。行了，说正事。船长召集，马上到会议室集合。”
“哦。”
布列塔尼挂了通讯，心情有些低落，沙夏想了想，安慰道：“别在意，每个人想法不同很正常。难能可贵的是找到自己真心喜爱的东西。”
然后，就看见小野人的脸忽然凑近，除了星海之外，沙夏还在他亮晶晶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脸：“莎莎，你真好！”
布列塔尼现在完全理解其他人为什么都那么宝贝抢来的东西，拥有一件完全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真的是很幸福的事情。
布列塔尼出现在会议室的时候，周围立刻响起一片窃窃私语。
“安静，你们这帮混蛋，说正事呢！”卡罗琳敲了敲桌子，“由于这次没有按照计划买到足够的补给，我们无法直接返港，好在抢到的物资还能撑几天，然后必须就近寻找一颗合适的星球着陆。”
她呼唤出玫瑰泰坦号的智能助手，在光屏上投影出星域图，当她的手指指向其中一颗行星时，布列塔尼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达马拉星！
“我想将达马拉星作为此行目的地星。按照现在的速度，我们在第三天早晨便能到达，有人持不同意见吗？”
达玛拉星位置特殊，由于远离恒星，生存条件极差，加上没什么重要资源，几大星系都不屑争抢，形成了特殊的‘三不管’地带。星球上补给充足，而且那儿拥有全星海最安全的黑市，他们可以在那里的黑市处理掉这回的战利品。
“好，既然没人反对，那么行程就这么定下来了。布列塔尼留一下，其他人散会。”
等船员们离开后，卡罗琳走到布列塔尼面前，有些感慨地看着他：“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哦，你不记得，因为你当时太小了。我得特别小心地抱着那个奶娃娃，力气稍微大一点，你现在可能就只有一条胳膊了。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你已经长到……”她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接着觉得不合适，又降低了些，最后想到一个委婉的说法，“比以前高了。”
突如其来的慈母形态让布列塔尼出来一身鸡皮疙瘩：“你是找我来叙旧的吗？”
卡罗琳叹了口气：“达马拉黑市什么都能卖。”
“所以呢？”布列塔尼不太明白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那里接受人口交易。”卡罗琳看向他，“所以，你得在那里转手掉你的战利品。”
布列塔尼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卖掉莎莎？”
他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但卡罗琳重复了一遍：“是的，我要你在达玛拉星卖掉他。”
“可他是我的——”
“麻烦。”卡罗琳说，“看看那张漂亮脸蛋吧，我都能想见它将引来怎样的腥风血雨了。”
“他可以跟我一起待在船上，不见外人。”
“不，不行的。”卡罗琳叹了口气，“知道为什么你能在玫瑰泰坦号上平安成长吗？就是因为我足够谨慎，不会留任何可能的麻烦源在船上。”
布列塔尼问：“如果我不卖呢？”
“那我就只好把你们一起扔下了。别怪我，孩子，我得为船上几十号人的安危负责。好好珍惜这最后的相处吧。”
布列塔尼可没法接受，一离开就立刻去找巴巴里咨询：“卡罗琳叫我卖掉莎莎，但我不想离开他，有什么办法吗？”
“我劝你听船长的话，一意孤行的代价也许会非常惨烈……”巴巴里摸摸自己的义肢，“不过我教你一招，不会太吃亏。”
布列塔尼聚精会神地听着，就见巴巴里神秘兮兮地说：“物尽其用嘛。你可以趁这几天多跟他睡几觉，然后等有钱了去定制一个等比例的仿生伴侣。”
说着，还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记得要量重点部位的尺寸哦。”
布列塔尼：“……”
“卡罗琳让你卖掉小美人？”阿尔乔内陶醉地喝了一口酒壶里的液体，“在那之前先卖给我爽爽呗，我不贪心，一晚上就行。”
布列塔尼竖起中指：“滚。”
走的时候，阿尔乔内还在他背后喊：“我的交易提议依然有效哦。小美人一晚上的使用权，换那么大的一块火腿，还有一大桶酒！都放在保鲜柜里呐！”
回房间的途中，布列塔尼闻到一股很香的味道。
不同于清洁干粉和香薰，而是更加天然的、能吊起生物最原始欲望的香味，闻得他舌根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分泌口水。
顺着味道摸去厨房，沙夏正背对着在炉灶前忙碌，察觉到有人接近，头也不回地说：“自己在那坐着等一下，马上就好了。”整个船上，只有布列塔尼个子最矮，步频比其他人都快上一截，普通人很难分辨，但对于Alpha有着精神力加持的敏锐感官来说，是很明显的特征。
布列塔尼清理掉餐桌旁的杂物，坐了下来：“莎莎，你还会做饭啊？好厉害。自从老厨师退休之后，船上已经很久没有会做饭的人了。”
“偶尔会做一点。心烦意乱的时候，烹饪能够让我尽快找回平静。”
“你为什么会心烦意乱？”
拿着厨具的手顿了顿：“……我要专注烹饪，你别这么多话。”
布列塔尼连连点头，安静地看着炉灶前忙碌的背影。为了方便活动，那头金色的长发在脑后束成了马尾，灿烂得像黄金织成的一样，布列塔尼看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很眼熟：“我见过你。”
“嗯？”
刚开口，布列塔尼就意识到自己又多话了，好在莎莎没说什么。
他把后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憋了半天，等到食物出锅，终于忍不住了：“我见过你的背影照，在宪兵的相册里。”
“宪兵？”
“他是个奇怪的人，说我像他的妹妹，还要我亲他，说是能带来祝福，可是我没有那么做。”布列塔尼有些歉疚，“不知道他想做的那件很重要的事情成功没有。”
“那只是个恋童的变态而已，不用理会。”沙夏“啪”地把碗拍在他面前，“吃。”
布列塔尼低头看了一眼，奶白色的浓汤香气扑鼻，让人食指大动。他不太熟练地把头靠近碗边嘬了一口，立刻两眼放光：“好吃！”
“鼻子上沾到了，擦擦。”沙夏嫌弃地说着，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布列塔尼看着他的微笑，忽然感觉脸颊发烫，掩饰似的把头埋进碗里。
沙夏坐到布列塔尼对面，拿起餐具开始享用自己那份，用餐的姿势十分优雅，相比布列塔尼的狼吞虎咽，速度也要慢上许多。
一通吭哧吭哧之后，布列塔尼舔着碗边边说：“太好吃了，你是天才吗，竟然能变出这么好吃的东西？比甜橙味的营养剂还要香！”
尽管没有沾到一点食物残渣，但沙夏还是礼节性地擦了擦嘴才接话：“那是自然，天然食物的香味哪里是营养剂比得上的。锅里还有，你可以自己去盛。”
莎莎太厉害了，不光看到过真正的星空，居然还会做好吃的，布列塔尼更加舍不得分别了。
如果能让莎莎一直留在船上就好了。得想个办法，说服卡罗琳……
布列塔尼心里想着事情，没有注意到沙夏的声音还在继续：“不过你们的保鲜柜里怎么都是酒啊，食材没多少。幸好我找到一块火腿，可以拿来做汤……”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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