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银杏》刘尔珊

80、第八十章：太子妃真是大方

　　冬月初一上午，巧玉备了份礼物，带着福春，赶在朱高炽下朝前去太子府拜见太子妃。拜帖递进去没多久，太子妃就派了身边的掌事姑姑来迎接巧玉。巧玉被一直迎进了后宅的偏厅，太子妃已经坐在上首等候了，见巧玉走进来，笑着起身快步迎过来。
　　巧玉走过去恭敬行礼，“臣女见过太子妃！”
　　太子妃双手扶起巧玉，笑着轻声提醒，“才一个多月不见，妹妹怎么就和本宫生疏了！”
　　巧玉笑笑，轻声回答，“义姐教训的是！”
　　“坐吧！”
　　“谢义姐！”
　　落座后，巧玉和太子妃寒暄了会儿才把话题引到此行的目的。“应天府的夫人、贵女们对婷儿疼爱有加，婷儿惶恐不已。还请义姐帮婷儿拿个主意。”巧玉起身从福春手里接过账册，双手托着恭敬地呈给太子妃。
　　太子妃坐着没动，瞧了眼巧玉手里的账册，笑着回答，“既然是送给妹妹的，那妹妹就自己收着吧！”
　　巧玉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太子妃，“可是……”
　　太子妃笑着打断巧玉，“妹妹就当是贵眷们帮着准备的嫁妆。”太子妃转头吩咐站在身后的掌事姑姑，“派人去赵王的别苑知会一声，请他们备车去茅屋把本宫义妹的嫁妆都拉回去。”
　　巧玉看向太子妃，惶恐地问，“这样不妥吧？”
　　太子妃笑着朗声说，“这样最为妥当！你想想，是不是？”
　　巧玉低头看着手里的账册，沉思片刻后脸上也有了笑容。把账册交还给福春，转身朝着太子妃恭敬行礼，“婷儿谢太子和太子妃的厚爱！”
　　太子妃起身走下来，笑着拉住巧玉的右手亲热地说，“这才对嘛！”
　　回程的路上福春凑近巧玉一脸兴奋地问，“小姐，太子妃真是大方！那么多的宝贝就这么送给您了！”
　　巧玉被逗笑，模仿着福春夸张的语气低声说，“可不是！那么多的宝贝就这么送给王爷了！”
　　巧玉和福春瞧着对方，不约而同地撇着嘴巴重重地点点头。
　　刚过申时，朱高燧别苑的管家就带着一辆大车和十名王府亲兵来了茅屋。瑞生打开库房，督促着四名小太监把里面的十六只大箱子依次抬到前厅。巧玉坐在前厅里，按照账册上罗列的条目逐一查验，然后由福春给箱子贴上封条交给朱高燧的管家装车运回朱高燧的别苑。整个清点过程耗费了两个多时辰，分了三批才全都运走了。瑞生站在茅屋门口目送最后一趟马车离开后长舒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转身走回门里。
　　晚饭前，巧玉吩咐福春给了瑞生十两现银答谢他和其他人。瑞生千恩万谢后才收了银子，平均分给了四名小太监。巧玉得知后让福春找来梅娘，赛给她一瓶陈酿，笑着解释，“管家今日辛苦了！请他喝点儿酒解解乏！”梅娘捧着酒壶，高兴地行礼致谢。
　　片刻后，瑞生带着梅娘求见巧玉。巧玉快步走出来，笑着问瑞生，“管家是不是嫌这酒不好？”
　　瑞生把酒壶轻轻地放在巧玉面前的桌子上，面露难色地说，“小姐，您赏的酒是顶顶好的！只是这酒是皇家御用的，奴才不敢喝！”瑞生说完话，不舍地看了眼酒壶。
　　巧玉想了想，轻声吩咐瑞生，“麻烦管家备几个酒菜送到东厢房去。”
　　“是，小姐！奴才这就去准备！”瑞生说完话，行了礼，拉着梅娘走了。
　　巧玉转身吩咐福春，“你跟着去，一会儿把他俩都带到东厢房去。”
　　“好的，小姐！”福春蹦蹦跳跳地也出去了。
　　不一会儿，福春就跑回来了，高兴地告诉巧玉，“小姐，酒菜都准备好了！管家和梅娘都在东厢房里等着了。”
　　巧玉双手捧着酒壶，带着福春去了东厢房。
　　巧玉率先开口，“今日酒桌无大小！”福春高兴地拍手。梅娘默默默地看着瑞生，瑞生为难地看着巧玉。巧玉被逗笑，轻声解释，“难得喝到这么好的酒！就应该畅快地喝酒才对！”
　　福春笑着帮腔，“管家，我家小姐说可以就可以的！我跟着我家小姐快十年啦！你信我吧！”
　　瑞生想了想，试探地问，“那奴才今天就没规矩啦？”
　　巧玉把酒杯塞给瑞生，皱着眉认真地说，“管家最是讲规矩的！”
　　“好！”瑞生痛快地答应着，转头笑着告诉梅娘，“咱们今天陪着小姐好好喝酒！”梅娘点点头，眉眼里都是笑意。
　　瑞生打开酒瓶，给每个人都斟满酒。瑞生端着酒杯朝着巧玉恭敬地说，“小姐，奴才敬您一杯！”
　　巧玉站起身，笑着说，“应该我敬管家！管家这些日子跟着担惊受怕的，很是辛苦！”
　　瑞生难为情地点点头，“这些日子确实一直都很担心。”
　　福春站起身好奇地问，“太子不是派了还多亲兵来茅屋保护我们吗？管家，您怎么还害怕呀？”
　　瑞生放下酒杯，害怕地小声解释，“我从未见过那么多的金银财宝！多得把库房都装满了！万一有人起了贼心，那可不得了！”瑞生说到这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欣慰地说，“幸亏今日都拉走了。今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啦！”
　　巧玉和福春被瑞生夸张的表情逗笑，巧玉举着酒杯说，“那就更应该敬管家一杯！给管家压压惊！”
　　瑞生举起酒杯没再推辞，一仰脖喝干了酒，连连夸赞，“真是好酒啊！”
　　福春帮大家重新斟了酒，举着酒杯问巧玉，“小姐，这第二杯酒敬谁？”
　　巧玉笑着回答，“这第二杯酒应该敬来送礼的那些贵眷们！感谢她们送了我这么多嫁妆！”等巧玉说完话，四个人同时举杯一饮而尽。
　　巧玉举着斟满的酒杯对瑞生和梅娘说，“这第三杯酒要敬管家和梅娘，谢谢你们把我和福春照顾得这样好！”
　　福春也举起酒杯感激地说，“奴婢也感谢你们！”
　　瑞生和梅娘一起端起酒杯，瑞生笑着说，“这些都是我们的本分！”
　　四个人高兴地喝了酒。
　　三杯酒下肚，瑞生的话开始多起来。“小姐，人们都说富贵人家的小姐、少爷才会有爱情故事。”瑞生牵起梅娘的手，眼里满是柔情地看着她，“其实像我们这样的普通百姓，也是可以有情的。”
　　巧玉看着梅娘笑着问道，“梅娘，是不是管家要给我们讲一个动人的故事了？”梅娘羞红了脸点点头。福春高兴得连连拍手。
　　瑞生接着说，“我父母都是太子的家奴，所以我打一出生就也是太子的家奴。十几年前，太子还是燕王世子。我十六岁那年跟随世子出征蜀地。半路上，我和大队人马走散了，误打误撞地进了峨眉山，正碰上了出来猎食的野猪，差点儿丢了性命。是梅娘和她的父亲救了我。他们是山上的猎户。梅娘那年二十岁。因为她天生哑巴，她父亲心疼怕她在婆家受气，所以一直没有嫁人。我在她家里住了十多天，才有了世子人马的消息。我虽然很喜欢她，可想着这一去生死未卜，所以就没给她任何承诺。”瑞生说到这冲梅娘笑笑，梅娘娇羞得像个新嫁娘。
　　“那后来呢？”福春捧着酒杯着急地问瑞生。
　　“后来我们打了胜仗。准备回去的路上，梅娘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找人替写的卖身契。世子很是感动，就命我娶了她，还带上了她的父亲。靖难后，我们夫妻俩和老丈人一起跟随世子来了应天府。世子派我们一家来茅屋当差，五年前我的老丈人没了，太子还命人帮着料理了后事。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已经十多年了。”
　　巧玉笑着对梅娘说，“都说英雄救美人，没想到你们俩却是美人救英雄。来，让我敬美人一杯！”巧玉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瑞生和梅娘也笑着干了杯中的酒，福春陪着也喝了一杯。
　　四个人边喝边聊，一直聊到亥时过了才散。福春陪着巧玉回了西暖阁。
　　茅屋的冬夜又冷又潮，屋子里的炭火盆只是杯水车薪。巧玉和福春蜷缩在各自的被窝里唉声叹气。
　　巧玉颇有感触地说，“喜欢一个人同时又被这个人喜欢着，真的很幸福！”福春听不大懂巧玉说的话，但看巧玉的表情福春猜测巧玉说的肯定是件高兴的事情，福春笑着使劲点头回应。
　　巧玉诧异地问福春，“你这个小丫头也懂这个啦？”在巧玉心里，福春一直都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福春难为情地回答，“奴婢听不懂小姐的话，可奴婢看小姐的表情就猜到，您说的肯定是件好事。”
　　巧玉被逗笑，心里念着，‘王爷说我‘文墨不通’，那是因为他没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文墨不通’！’
　　福春见巧玉一会儿沉思一会儿笑的，卷着被子凑过来，好奇地问巧玉，“小姐，您在想什么呢？”
　　巧玉收回思绪，笑着解释，“管家和梅娘真的很幸福！”
　　福春赞同地点点头，一脸羡慕地说，“小姐，您和王爷也很幸福！”
　　巧玉笑笑，凑过来轻声问福春，“那你呢？”巧玉就是话赶话地这么一问，但福春却当真了，红着脸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巧玉察觉到福春的异样有点儿吃惊，心里想着，‘她应该不知道参将的事情啊！’巧玉盯着福春又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了？”
　　福春羞涩地点点头，“是福冬！”
　　巧玉默默地回想了一遍过往，确实有些迹象，但巧玉一直没往这上面想，毕竟福冬是个公公。
　　福春见巧玉一直不说话，着急地问，“小姐，您生气了？”
　　巧玉笑着摇摇头，“你有了喜欢的人，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气呢！”巧玉停顿了一下，轻声提醒福春，“福冬确实很好，只是……”
　　福春明白巧玉欲言又止的原因，绷着圆乎乎的小脸认真地说，“小姐，我不在乎！福冬对我特别好！这世上再难找到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福春的事情来的太突然，巧玉一时还决定不了。巧玉沉思片刻，故意岔开话题，一脸感慨地告诉福春，“我现在忽然特别想念银杏别苑的暖炕！”
　　福春深有体会，赞同地连连点头，“暖炕烧得热热的，躺在上面，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是暖和的！哪像这里呀！被窝里凉飕飕，湿哒哒的！我的脚丫到现在还是冰凉的。每日早晨醒来的时候，我的被窝都还是冷的！我这盖着被子的身上还不如露在外面的脸热乎！”
　　巧玉一脸委屈地点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这么盼着冬天快过去！”
　　福春也委屈地点点头。两个人对视片刻后，不约而同地想伸出双臂和对方抱头痛哭。可手才刚伸出被窝就被冻得赶紧又都收了回去，从里面仔仔细细地重新掖好被子，生怕露进去一丝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