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银杏》刘尔珊

77、第七十七章：儿臣遵父皇口谕

　　朱棣御驾亲征西北鞑靼人整整半年后，于七月二十九日率领五万大军凯旋归来，平安抵达北平。
　　朱棣在城外大营大摆流水席犒赏大军。宴席从午时开始，一直持续到凌晨丑时。五万大军足足吃掉了两百石大米，一百五十头牛，一百五十头猪，两百头羊和上万坛好酒。酒足饭饱后有人提议赛歌，将士们纷纷唱起家乡小调，一时间南腔北调夹杂着哭腔响彻军营。
　　朱棣今日也喝了很多酒，这会儿已经有了醉意，跌跌撞撞地走近朱高燧，一把抓住他的手，朗声吩咐，“三皇子，随朕来！”朱棣一身酒气，朱高燧知道他醉了乖乖地任由朱棣拉着自己回了营中的主帅大帐。
　　朱棣拉着朱高燧一个劲儿地叨叨着，“你小子有福！要不是你媳妇儿的缘故，老子肯定一脚就把你踹到战场上去了！”朱棣有些站立不稳，身旁的马去赶紧扶着他坐到龙椅里。朱棣迷迷糊糊地又念叨了会儿还不解气，挺直身子狠狠地扇了下朱高燧的后脑勺，恨铁不成钢地大声斥责他，“别人娶个媳妇都容易得很，怎么到了你这儿就这么费劲！连带着夏小西都替你们费心费力的！”
　　朱高燧见朱棣真的恼了，赶紧轻声附和，“父皇和小西姑姑对儿臣的好儿臣都记在心里了！儿臣感激不尽！”
　　朱棣听朱高燧这样说满意地点点头，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小声告诉朱高燧，“小西说，你们俩不容易，一定要好好帮你们！”
　　朱高燧感动得双膝跪行恭敬行礼，“儿臣谢小西姑姑！儿臣大婚时一定备一份大礼答谢小西姑姑！”
　　“好！”朱棣笑着点点头，轻声夸赞朱高燧，“这才是朕最疼爱的三儿子！”
　　朱高燧站起身和身旁的马去轻声耳语，等朱高燧说完话，马去朝着朱高燧恭敬行礼。朱高燧转身快步离开大帐。
　　马去走到朱棣身边，双手奉上一杯热茶，轻声说，“皇上，您喝口热茶润润嗓子吧！”
　　朱棣确实也口渴了，接过茶一饮而尽，把空茶杯扔进马去怀里，疲惫地闭上双眼靠在龙椅上小憩，马去小心地帮朱棣盖上披风。
　　朱高燧和朱瞻基裹挟着一阵风快步走进大帐，凉风吹在朱棣的脸上，朱棣一激灵，闭着眼问，“谁来了？”
　　朱高燧和朱瞻基走到朱棣近前，恭敬行礼，“父皇，天色晚了，儿臣和太孙一起护送您回城里吧！”
　　“好！”朱棣睁开眼，朝着马去伸出左手。马去赶紧双手接住朱棣的手，扶着他站起来。朱棣的酒已经醒了大半，昂首阔步地走出大帐，瞧着停在外面的马车沉思片刻，快步走过去坐进了马车里，马去紧随着朱棣钻进马车。
　　朱高燧和朱瞻基骑上自己的马，二十名护卫骑着马护住马车，一队人飞奔回城。

　　将近寅时朱高燧才回到银杏别苑，一脸疲惫地走进西暖阁。屋子里灯火通明，巧玉趴在书案上睡着了。朱高燧脚步很轻地走过去，轻轻地横抱起巧玉，把她放回到床上，盖好被子。巧玉挪了挪身子，舒服地躺好。朱高燧悄悄地坐到床边，心满意足地瞧着熟睡的巧玉。片刻后，朱高燧不舍地收回目光，倒退着走下步踏。
　　巧玉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平卧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说了句，“不要去应天府！”朱高燧轻轻地叹口气，缓缓起身，小心地熄了火烛，快步走回自己的东暖阁。
　　朱高燧睡得很不踏实一直在做梦，一会儿是在西北战场上和敌军厮杀，一会儿又变成伤心地目送巧玉坐着马车离开。折腾了很久后终于有个好梦了，朱高燧在洞房里和巧玉喝着交杯酒。朱高燧正高兴的时候忽然被荣井吵醒，生气地瞪着荣井一言不发。荣井不明所以，怯怯地解释，“王爷，皇上传您立刻去王府觐见。”
　　朱高燧虽然生气但也不便发火，只好闷闷地应了声，“知道了！”

　　两刻钟不到朱高燧就赶到了燕王府。朱棣领着朱高燧一起去后园散步，朱高燧猜到朱棣有机密的事情要说，一直安静地跟随。甬道的尽头是一大片开阔的池塘，池塘里遍植荷花。这个时节荷花开得正盛，粉色、淡红色、白色的荷花点缀在硕大的荷叶之间，密密匝匝地覆盖了整个水面。
　　朱棣站在池塘边，看向满眼的繁盛景象，轻声说，“此次出征西北，宁远侯屡次对朕的旨意置若罔闻，致使皇太孙遭遇险境。朕已经派人把何福秘密押解回应天府，等朕回去了就安排左都御史陈瑛以‘贪赃枉法’之名弹劾他。等何福的事情了结后，朕会废除徐王妃，允许她在家中养老，将来也可再嫁。”朱高燧安静地站在朱棣身后始终一言不发，朱棣转身很有深意地轻声质问朱高燧，“怎么还不谢恩？”
　　朱高燧恭敬地轻声提醒，“父皇，您还没说西北遗孤的事情，”
　　朱棣绷着脸，重重地踢了朱高燧一脚，佯装生气地说，“瞧你小子就这点儿出息！”
　　朱高燧强忍着左小腿的疼痛，嬉皮笑脸地说，“父皇，儿臣想亲自护送她去应天府。”
　　朱棣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和缓地回答，“准啦！”朱高燧高兴地恭敬行礼，朱棣伸手阻拦，轻声说，“朕还没说完呢！”朱棣伸手示意朱高燧凑近些，朱高燧笑着走到朱棣身前，轻声问，“父皇，您还有什么吩咐？”
　　朱棣压低声音告诉朱高燧，“明日辰时朕就率领大军出发回应天府，你继续留在北平。五日后会有一批东西运到北平，你要亲自监督登记造册，清点完毕后暂时存放在你的府库里。你回京的时候把账册交给太子保管。”
　　“这个，”朱高燧猜不出朱棣此举地目的，皱着眉头默默沉思。
　　“此事太孙知晓！”朱棣的话很轻但很有分量。
　　朱高燧想了想试探着问，“巧玉擅长清点的事情，能让她帮儿臣吗？”朱棣瞧着朱高燧思忖片刻，微微点头。“如果一切顺利，中秋节前后朕会下旨命你护着她回京认亲，做实她是西北战事遗孤的身份。等认亲后她要留在京中，跟随太子妃学习宫中礼仪，为明年五月赐婚做准备。”
　　朱高燧不情愿地轻声埋怨，“半年前父皇才说过‘谁的媳妇儿谁自己看着’，怎么这么快就又要留她单独在京里了？”
　　朱棣瞪了朱高燧一眼，压低声音解释，“那时候只有太子在京中，万一有人对她不利呢？”
　　朱高燧想了想，压低声音恭敬回答，“儿臣谨遵父皇口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