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银杏》刘尔珊

56、第五十六章：这次肯定没问题

　　轻松的日子过得格外快，今日已经是腊月三十了。
　　午歇后，巧玉轻轻地走近东暖阁。朱高燧正坐在窗下和荣井说话，见巧玉进来了，旋即停下来，给了荣井一个眼色。
　　荣井连连点头，笑着说，“王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很好！”
　　“奴才告退！”荣井行了礼，转身离开。经过巧玉的时候，朝她笑了笑。巧玉点头示意。
　　朱高燧起身走过来，柔声问，“什么事？”
　　巧玉轻声回答，“后园银杏树下安了架秋千，王爷还没见过吧？”
　　朱高燧心领神会地点头同意，巧玉笑着恭敬行礼。

　　这会儿不算太冷，巧玉和朱高燧站在太阳地里说话。
　　“夫君是天，妻子是仰仗夫君的鼻息过活的。如果夫君带人回来，妻子是不敢过问的，可妻子心里肯定会不好受的，”
　　朱高燧沉吟片刻，轻声问巧玉，“你真的愿意嫁给你的表弟吗？”巧玉默默地点头，朱高燧追问道，“如果等你归家时他已经娶了侧室，还有了一儿半女呢？”
　　巧玉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轻声解释，“表弟和大掌柜的女儿有情，是我请舅父向大掌柜提亲的。舅父一家对我们母女照顾有加，我也不能太狭隘。”
　　“巧玉！”朱高燧激动地说，“一辈子很长，你不能靠着感激熬日子！难道你不想每日都快快乐乐地度过吗？”朱高燧把巧玉抓进怀里低下头就要吻她。
　　巧玉奋力挣扎着逃出他的怀抱，眼泪不争气地涌出来，赶紧用丝帕擦干，看着朱高燧无奈又委屈地说，“可我是私生女！我没有资格……”巧玉身体里的力气一下子都被抽空，跌坐在秋千上默默地哭起来。
　　朱高燧愣住了，呆立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走过来拉起巧玉默默地抱住她，巧玉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抽泣着劝说，“回去吧！至少今晚。”
　　朱高燧叹口气，不情愿地同意了。

　　今晚的年夜饭格外丰盛，巧玉准备了四道冷菜、六道热菜、两种汤品和四种甜品，菜式都是按照咸宁的口味准备的。咸宁坐在饭桌边看了看，高兴地告诉巧玉，“刚才得知三皇兄回王府了，我还有点儿生他的气！现在看到今晚的席面，我已经原谅他啦！”
　　巧玉不解地看着咸宁。咸宁笑着解释，“难得三皇兄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巧玉一愣，旋即笑着附和，“公主说的对！”
　　咸宁转头和站在身后的墨画和青芷说，“这有巧玉就行。你们下去和福春他们一起吃年夜饭吧！”
　　墨画和青芷恭敬行礼，“谢公主！”两个人高兴地出了饭厅，去后面的厨房了。
　　饭厅里只有咸宁和巧玉两个人了，咸宁起身把巧玉按在自己右手边的凳子上，笑着说，“夫子，今晚学生陪着夫子过年！”转身坐回了自己的凳子。
　　巧玉欠身坐着，高兴地说，“那我就失礼啦！”
　　咸宁举起酒杯给巧玉敬酒，“夫子辛苦啦！请喝了学生的这杯酒！”
　　巧玉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咸宁也跟着喝干了酒，辣得直闭眼，可还要逞强模仿着别人的样子豪迈地说，“好酒！好酒！”
　　巧玉见咸宁这样的表现，对她的酒量有了底。三杯过后，巧玉把酒杯倒扣在桌子上，笑着提醒，“公主，我有些不胜酒力了。”
　　咸宁也学着把酒杯倒扣在桌上，盯着巧玉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着你吧！”
　　“多谢公主！”巧玉笑笑，起身把‘远处’的一盘糖葫芦端到咸宁面前，笑着解释，“公主，这是北方特有的一种甜品，名叫糖葫芦。平时都是穿成一串举着吃的。”巧玉夹了一枚红果放在咸宁的碟子里，“红果有开胃、消食的功效，外面过了脆的糖衣吃起来就没那么酸了。公主尝尝！”
　　咸宁夹起来咬了一口，在嘴里细细地品鉴，等咽了这口，咸宁又吃了一口，放下筷子高兴地夸奖，“外面的糖壳只很脆但是入口即化，里面的红果绵软，和糖壳融为一体甜中微酸，真好吃！”
　　巧玉又夹了一枚给咸宁，轻声说，“晚上不宜吃得过饱。”咸宁乖巧地点头同意。
　　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还不到戌时咸宁就困得不行，吵着要回自己的院子。巧玉去厨房找来墨画、青芷，和她们一起把咸宁送回了自己的院子。
　　福春陪着巧玉走回西暖阁，“小姐，天还这么早，咱们玩点儿什么吧？”
　　巧玉想了想，笑着轻声说，“你把福冬找来，咱们仨打麻将吧？”
　　“好啊！好啊！”
　　“福春，你们从厨房拿点儿酒菜来，我没吃饱。”
　　“好嘞~”福春高兴地去找福冬了。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回来了。福春两只手各提了个五层的食盒，福冬举着一张一尺见方的炕桌跟着她身后，炕桌上还放着一副麻将。巧玉忙挑着门帘把他俩让进来。等福冬把炕桌安放在暖炕上，三个人你一盘我一碗地把食盒里的菜肴都端到了大炕桌上。
　　巧玉看着满桌子的佳肴，试探着问福春，“有酒吗？”
　　福春得意地回答，“当然！”笑着就要拉扯福冬的外袍。福冬躲过福春的手，背身从怀里捧出一个酒壶，高兴地告诉巧玉，“掌事，福春怕酒冷了，让放在怀里暖着。”
　　巧玉笑着接过酒壶，果然还很烫，巧玉笑着感谢福冬，“有心啦！”
　　巧玉和福春坐到暖炕里面，福冬坐在炕沿上，三个人边吃边打麻将。
　　第一圈不到半个时辰就打完了，洗牌的时候福春凑近巧玉说，“小姐，今儿是大年夜，要不咱们来点儿彩头吧？”
　　巧玉点点头，“好啊！”转身从身后的矮柜里取出三吊钱，放在桌上，“咱们每人一吊，自摸、暗杠都是十文，放胡和明杠都是五文，其他的遇到了再说。不论输赢，到最后手里的钱就是自己的啦！”
　　福春拿过一吊钱放到自己近前，高兴地说，“谢谢小姐！”
　　巧玉见福冬坐着没动，伸手推给福冬一吊大方地说，“福冬，这是你的！”福冬犹豫着没接，巧玉笑着说，“福冬，没关系的！今日过年这是我提前给你和福春的压岁钱。你就拿着吧！”
　　福冬站起身朝巧玉行礼，高兴地说，“奴才谢掌事！”
　　“坐吧！”
　　三个人继续高兴地打麻将。
　　将近亥时两刻的时候，第六圈麻将打完了，巧玉的那吊钱也几乎都输没了。福春困得连连打哈欠但依然兴致很高，还要码牌。巧玉伸手制止，轻声哄劝，“福春，天太晚了，我有些困乏了，咱们散了吧！”
　　福春不情愿地答应了。福冬起身收拾好碗碟，转身就要收拾麻将牌。巧玉轻声制止，“福冬，其他的明天再收拾吧！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多谢掌事！”
　　福冬行了礼就要走，巧玉赶紧喊住他，捧起他那份彩头放进他手里，“福冬，你的钱！”
　　福冬恭敬地说，“多谢掌事！”巧玉笑笑，没再说话。福冬高兴地把钱藏进了怀里。
　　等福冬抱着大炕桌走后，巧玉闩好殿门，走回西暖阁。福春合衣躺在暖炕上已经睡着了，巧玉拉过自己的被子帮她盖好。巧玉轻手轻脚地收拾好麻将牌，和食盒一起放在书案上。熄了烛火，只留下一盏灯放在书案上。做完这些，巧玉也躺下来，盖上朱高燧盖过的那床丝绵锦被。被子里有淡淡的雪松的味道，巧玉忽然没了困意。强忍着躺了会儿还是坐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暖炕，穿好外袍又披了披风，摸黑走出正殿，坐在连廊里对着朦胧的残月发呆。
　　巧玉坐了会儿实在太冷，起身准备回去。恰在此时，朱高燧从院门外走进来，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对方，都是一愣，旋即快跑着迎过来紧紧地抱在一起。
　　朱高燧柔声说，“巧玉，本王回来了！”巧玉没说话，朱高燧继续说，“和本王去后园，好吗？”
　　巧玉高兴地回答，“好！”
　　银杏树旁的空地上放着一只一尺见方的箱子，箱子外面纹了五颜六色的花样。巧玉走过去好奇地观察，箱子是纸质的，四周都封死了。巧玉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朱高燧走过来从箱子侧面扣出一条手指粗的引信，足有一尺长。
　　巧玉吃惊地问，“这是烟花？”
　　朱高燧笑笑，拿出火折子，告诉巧玉，“走远些，”
　　巧玉握住朱高燧的手，高兴地问，“我来点，行吗？”
　　朱高燧宠溺地说，“行！”笑着把火折子交给巧玉，转到她身后。
　　巧玉吹燃了火折子，俯下身小心翼翼地举着火折子靠近引信，火折子的火苗刚燎到引信的边儿，巧玉就害怕地收回手转身跑开了。
　　引信纹丝未动，朱高燧站在原地大笑不止，伸手招呼巧玉，“快回来！根本没点着！”
　　巧玉笑着快跑回来，毫不示弱地辩解，“引信太粗不好点燃，这次肯定没问题！”
　　朱高燧宠溺地回答，“知道啦！”
　　巧玉又吹燃了火折子俯身点引信，努力了一小会儿，引信终于被点燃了，火星子顺着引信向上飞起来。朱高燧护着巧玉快跑开，两个人都一脸期待地盯着引信上的火星子。忽然起了阵风，一下子就把火星子吹灭了。巧玉看了会儿，轻声抱怨，“怎么非要在这时候起风呢！”
　　朱高燧拉着巧玉走回来，拿过火折子吹燃了，塞回巧玉手心，柔声说，“我们一起点！”
　　“好！”巧玉高兴地点头。
　　朱高燧站在巧玉身后，握紧她的右手，两个人一起俯身。这次很顺利，火苗才刚燎到引信，引信就被点着了，火星四溅飞快地往上蹿着，眼看就要烧到箱子里去了。朱高燧拦腰抱起巧玉大步跑开。
　　“咚！咚！咚！”三枚烟花弹从箱子里射出来，一路爬升到半空“咔”的一声炸裂开，“哗啦啦~”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照亮了周围的天空。
　　巧玉站在原地仰着头痴痴地看着空中的烟花，站在身后的朱高燧安静地陪着她。
　　“咚！咚！咚！”又有三枚烟花弹升空，巧玉转头高兴地看向朱高燧，兴奋地说，“我是第一次离得这么近地看烟花。”
　　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巧玉的脸，衬得格外美丽。朱高燧呆呆地瞧着，双手轻轻地托起巧玉的下巴，情不自禁地吻住她，巧玉伸手环住朱高燧的腰身，闭上眼睛笨拙地回吻他。绚烂的烟花接连在空中盛放，照亮了两个人甜蜜的轮廓也照亮了两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