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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乖一点 ...


  •   砰,砰砰砰……

      胸口胡乱跳动的,是祝怀霜无处安放的心跳,周围的一切骤然远去,他仿佛陷入了曾经那种木僵的状态。

      九月的阳光依旧刺眼,蝉鸣却渐渐衰弱,明亮宽敞的宿舍被照得温暖光明。

      可祝怀霜的的手脚却冰凉一片。他形状姣好柔软的唇褪去血色,甚至忘记了呼吸。

      “霜霜,呼吸……”

      耳边传来遥远的声音,祝怀霜终于从木僵的状态恢复。

      所有的一切霎时远去,现实逐渐存在起来。

      祝怀霜看着眼前的江屿阔,那双深沉凌厉的眼中,映着满满的自己。

      脸色苍白,柔弱无助。

      祝怀霜咬了咬唇,特别看不起自己这种斩不断的藕断丝连。

      少年面色薄红,像极了恼羞,他伸手推拒江屿阔的胸膛,可江屿阔身材高大矫健,在祝怀霜面前,活像一堵铜墙铁壁。

      “你……你放开……”祝怀霜小口地倒着气,用力推搡江屿阔。

      他慌得很,不明白江屿阔怎么会推开他的宿舍的门,不明白自己怎么又被江屿阔抱在怀里,也不明白,江屿阔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当初在医院,祝怀霜就想说了,江屿阔为什么要叫他‘霜霜’?上辈子自己和他认识的十年中,江屿阔甚至没有正眼看过自己,此时却……
      这种莫名其妙的亲密,祝怀霜无法接受。

      “你……”

      “霜霜!你没事吧?”

      两人之间的动静终于引起了阳台两人的注意,栗园园和云鹿跑了过来,一脸担忧。

      人家二哥刚刚拜托了他们帮忙多多关照,转眼就受伤?

      云鹿凑过来,上下看着祝怀霜,像是在衡量他的身体状态,“霜啊,你怎么样?”

      祝怀霜正推拒着江屿阔,江屿阔一直不放手,双目紧紧地盯着怀里的少年。

      被云鹿这么一声掺和,两人齐齐抬头。

      趁着这个机会,祝怀霜用力推了江屿阔一下,从他怀中急着蹦出来。

      结果震到了腰侧,他生怕这三人再大惊小怪,于是硬生生地忍了下来。

      少年美丽,脸色却又苍白,没有血色,立在满是阳光的敞亮房间中,却仿佛一个呼吸就能烟消云散。

      江屿阔怀中空了,心也空了一下。

      祝怀霜忍着痛,“小鹿,园园,我没事的。”

      他温柔地笑笑,又看向江屿阔,语气挺自然的,“谢谢你,同学。”

      江屿阔眸色一暗,同学?他是打算装作不认识自己。

      江屿阔的唇几乎抿成一条直线,放在那张凌厉英俊的脸上,显得有些凶。

      祝怀霜没忍住,悄悄看了一眼,又倏地移开目光。

      他小步子平移到自己的床位,离得江屿阔远远的。

      “唉呀,我要收拾东西了。”他低头,扣着行李箱的拉杆,说。

      栗园园大咧咧的,哈哈笑着去认识新室友了,江屿阔板着一张脸,情绪前所未有的差。

      祝怀霜装看不见,完全将江屿阔当成新室友,陌生人,专注地抠自己的大箱子。

      只有云鹿,大眼睛一眯,察觉到了点奇奇怪怪的气氛。

      …

      祝怀霜收拾了老半天,也没收拾出个一二三四五。

      他的壳子是十八岁的少年人,可内里却实打实的是个饱经摧残的小可怜,当年十八岁就被囚.禁起来,后来又疯了很多年,很多正常人的正常生活和常识,早已逐渐退化。

      祝怀霜看着手里的床单,转了好久也没找到头。

      少年微微蹙着秀丽的眉,有些无措。

      床单是好床单,妈妈给买的,鹅黄的底色,上面点缀着可爱又幼稚的小动物,和刚入学的少年人很相配,床单经过处理,干净整洁,还散发着一股清香。

      祝怀霜又抖了抖,试图找出边角。

      云鹿在一旁看得直乐,“你是哪家的小少爷啊,床单让你整得都快自闭了。”

      祝怀霜微赧,脚尖缩了缩。

      云鹿玩笑过后,正想上前搭把手,身侧有个人更快。

      江屿阔大步跨过云鹿,挡住了祝怀霜半个身子,“我帮你吧。”

      江屿阔只比祝怀霜大一岁,但身材长相优越,已然越过了少年时期,得益于他从小到大的冷静自持,在同龄人面前,尤其显得成熟。

      祝怀霜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前的江屿阔和上辈子有些不太一样了,上辈子,江屿阔每次去祝家找祝晓茗,都不屑于理他。

      而重来一次,江屿阔对他的态度竟然大相径庭?

      这太不一样了……

      祝怀霜睫毛微颤,抬眼对上了江屿阔等待的双眼。

      那双眼睛里……

      祝怀霜眨眨眼,不可能,一定是他看错了,江屿阔对他怎么会露出那种关切怜爱的眼神?

      “不用。”祝怀霜抓着床单,细白柔软的手指攥了攥,看上去有些抗拒。

      见着江屿阔还是没让开,祝怀霜小吸一口气,想要转过身去,却被江屿阔伸手托住小臂。

      江屿阔垂着头,他个子极高,低着头和祝怀霜说话时,强健的背脊也微微弓起,紧实的肌肉在略微宽松的衬衫上鼓起微微轮廓,若隐若现的。

      修长有力的大手微微拢着白皙软乎乎的小臂,蜜色与雪白相撞,骨节分明的五指之间,略微溢出些软肉。

      能看得出来,江屿阔在极力的忍耐,不过,是忍耐想大力揉搓手中的香软还是别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有祝怀霜能感受到那种突然被野兽般锁定的战栗感。

      “真的不需要,我自己可以……”祝怀霜想要拒绝。

      江屿阔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突然伸手拿点了床单,“你还有伤,最好不要爬上爬下。”

      说完,江屿阔抱着床单上去了。

      祝怀霜的手落在冰冷的栏杆上,只有这样才能微微缓解小臂处的灼.热。

      祝怀霜对江屿阔有些不满,但是他更不满意的是自己。

      上辈子,因为那些事,他的身体和精神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生命中最后几年,一直饱受病痛折磨和精神折磨。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不仅损坏了他的身体,还让他的记忆受损,一直浑浑噩噩。

      那些经历的人或事或痛苦,就像是一团杂草一样被硬生生的塞进他的脑海中,唯一尖锐刺骨的疼痛、唯一清晰的拉扯着他的,是江屿阔最后发来的那条痛斥短信。

      以至于即便是重来一次,即便曾经的那些痛苦祝怀霜都决定抛弃忘记,可上辈子江屿阔带给他的冲击却永远磨灭不掉。

      面对眼前这个人,祝怀霜的爱意不减,但是怨恨和痛苦的更加深刻。

      ‘我并没有想要踏入你和祝晓茗之间的感情,我对你所有的妄想,也只是深埋心中。祝晓茗戳破了这层幻影,你便觉得我想要插足你们的婚姻,想要做那个破坏者。’

      祝怀霜又开始难过了,恨自己无法停止爱他,也恨自己为什么爱上了一个这么冷漠的、对自己不屑一顾的男人。

      祝怀霜开始怀疑是不是那几年的折磨让他的脑部产生了病变,即便是重来一世,即便是来到了这个年轻自己的身躯里,可灵魂仍然是前世那个28岁破碎的祝怀霜。

      甚至是命运都不放过他,即便已经决定了要重新开始,踏入大学生活的第一天,曾经缠绕他的噩梦竟然成了他的室友。

      荒诞又好笑。

      可更好笑的是,曾经的噩梦、如今的室友,竟然屈尊降贵的帮他铺床单。

      曾经中京市的商业巨鳄、江家的掌权人江屿阔,怕是都没有帮祝晓茗铺过床单吧。

      祝怀霜并不明白江屿阔想要做什么,他也不打算深究。

      对于江屿阔和祝晓茗,甚至是祝家那些人,他根本就不想触碰,也不想了解。

      生命多可贵呀,为什么要将精力浪费在那些不值得的人身上?

      祝怀霜静静地想了很多,慢慢地从焦虑状态中缓和下来。

      算了,江屿阔非要铺床单,那就让他铺吧。

      云鹿在旁边围观了整个过程,一双大眼睛笑眯眯的,似乎看了一场惬意的大戏。

      “哇霜霜,江屿阔是怎么知道你身上有伤的呀?”云鹿问道。

      祝怀霜小小地哦了一声,“你看我的脸是能看出来的呀。”

      距离祝怀霜住院已经过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他的皮肤细嫩且薄,当时被祝忠强打出来的痕迹,不光身上,脸上的也很触目惊心。

      他的脸上还有些被打过的细小痕迹,甚至他的唇角还有结痂的细小伤疤。

      云鹿很想说,江屿阔避开的是你腰间的伤处啊。

      看着祝怀霜那不自然的眼神,云鹿最终还是咽下口中的话。

      “唉呀唉呀,咱们不要谈论受伤不受伤的事情了,谈点开心的,中午去哪里吃饭呀!”一旁的栗园园凑了过来,他饿了,他只关心中午吃什么。

      云鹿想了想,“我看贴吧里说学校的一食堂有家特别好吃的东北黏糊麻辣烫,他家还有炸的酥香焦脆的大薯塔,又便宜又大碗又好吃,要不然我们中午去吃那个吧!”

      祝怀霜被他这通形容勾得口舌生津。

      上辈子他没有口福,被关起来的那几年活的猪狗不如,更别提吃什么了。等被警察救出来之后,经历后续一系列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那个时候的他不说厌食症,总之对进食没有太大的兴趣。

      或许是得益于眼下的这具年轻的身体相对来说还算健康,想起曾经在小视频中看到的黏黏糊糊热气腾腾的麻辣烫,祝怀霜饿了。

      “好——”

      “霜霜现在的身体还不能承受太过油腻的东西。”突然,江屿阔从上铺冒头,打断三人讨论美食的话。

      云鹿和栗园园立刻反应过来。

      对哦!霜霜还是半个病号呢。最好还是不要吃那些,以免影响恢复。

      “哎呀呀,抱歉抱歉!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没事霜霜!到时候我们吃麻辣烫你吃粥!”栗园园摸着一头寸毛,傻呵呵的。

      祝怀霜有些不开心。

      他抬头看向自己床位上的江屿阔,淡色的唇有隐隐向上撅的趋势。

      江屿阔喜欢他这样,祝怀霜每一个情绪波动都是被江屿阔视为珍藏的存在,眼前这个会恼会笑会不开心会闹小脾气的祝怀霜,他求之不得。

      祝怀霜的唇完全撅起来了,这是他不高兴时的小动作。

      江屿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那些东西会影响伤口恢复,乖一点好不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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