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像是置身于无边的火海炼狱一般，滚烫的身体似乎连灵魂都能够焚烧，行子却又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浑身上下不断冒出冷汗。
手背上猛地刺痛，行子轻轻挣扎了一下，却被轻易镇压下来。脸颊潮红的女孩眼皮跳了跳，想要醒来，却又被拉回无尽的梦魇之中。
行子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双眼通红，面色憔悴的明菜。
女孩仍旧有些迷茫，喃喃自语道：原来不是狐狸哥哥啊！
但是为什么梦中好像一直听到他的声音呢？
明菜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松了松，按响护士铃，哑然失笑道：“的确是夏油少爷把您送来的呢！不过他接到紧急任务已经离开了，还说回来的时候要给小姐带礼物呢！”
有着娇小身材和甜美笑容的护士小姐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在得到默许后快速走到床边，拿出体温计示意女孩张嘴。
行子乖乖配合，明菜在一旁紧张地盯着，似乎准备随时把人拉开自己上，还好专业能力极强的护士小姐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嗯...还是有些低烧，如果可以的话今天还请留院观察一下，毕竟小孩子生病总是会反反复复的。而且听中森医生说行子酱的身体有些体弱呢，还是不要冒这个风险好了。”
实际上中森医生的原话是“真难以想象这个女孩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不过这种欠打的话肯定不能当着病人和家属的面说出来。
明菜自然没有意见。现在跟在五条家的时候不一样，没有随时待命的医师，不管怎样还是在医院里放心一些。
行子更是自打出生开始就把医院当家，吃药如喝水，倒是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以前她还会抱怨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偏偏她却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直到五条悟告诉她那是“天与咒缚”，就是用身体去换取强大的咒力。听说还有一种反向的“天与咒缚”，即牺牲自身本该具有的咒力去获得无与伦比的肉.体力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行子总觉得当时的五条悟说到这个话题时脸色有些奇怪，似乎想起了什么。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平等，行子从前只是模模糊糊有这个概念。
到了五条家以后，她才更能理解，也更珍惜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行子的肚子忽然“咕咕”叫了起来。
也难怪，毕竟从昨晚到现在她都没有进食过。明菜柔声哄道：“小姐先忍一忍，现在您还是吃一些清淡的食物比较好，马上就到午餐时间了，待会前田小姐会送过来的。”
前田护士则是俏皮地眨了眨眼，点头称是。
本来还以为这两个人是姐妹什么的，没想到双方居然是主从关系，那个小女孩乖乖巧巧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有钱人家大小姐的样子。
实际上行子一点也不饿，只不过是身体先一步发出了信号一样。以前二宫美穗把她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一天一夜都有过，现在这样实在不值得什么。
旁边传来怡人的清香，行子翻身侧躺，看见透明水晶瓶里放着一束清新的百合，花瓣上不时有水珠落下。护士小姐去取餐了，明菜摸了摸她的额头，不再出声搅扰。
下午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出现在病房。
硝子姐姐已经决定毕业后留在学校当校医了，她最近正在为医师执照焦头烂额，五条悟笑眯眯地说可以帮她作弊获得考试资格，行子眼睁睁看着硝子姐姐沉思了几秒然后同意了。
因为硝子不需要出一些危险的任务，五条悟就果断把行子这个小拖油瓶甩给了她，因此两人经常一起猫在高专医疗室里，在硝子忙不过来的时候行子也会分担一些。
行子没有注意到硝子时不时略带探究的眼神。
二年级的两个人有时也会浑身是伤地出现在医疗室，让行子不禁感叹咒术师真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职业。
此时此刻，行子一瞬间就被灰原雄手中那个几乎跟他等身高的小熊玩偶吸引住了。
二宫葵生日的时候，二宫平贵也送了一个给她，不过没有这个大，做工也显然没有眼前这个精良。
灰原雄笑眯眯地看着小女孩爱不释手地抚摸小熊柔软的肚子，一向稳重的七海建人面上也露出了一丝浅显的笑意。
“正好在路上看见一家玩具店，就想着认识这么久了还没送一个礼物给你实在是太失礼了，这个是我跟七海一起挑的哦，对了钱也是我们一起付的。”
实际上咒术师根本不缺钱，不过两个人都是一眼相中了这个，干脆就一起送了。
棕色的小熊微笑地看着行子，她的脑海里似乎闪过许多记忆碎片，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抬起头想要说些感谢的话，张了张嘴，眼泪却先留出来了。
灰原雄一脸惊恐，推了推七海建人的胳膊：“怎么办七海，我们把她惹哭了？！”
七海建人也是一脸的莫名，难道是不喜欢？但也不至于哭吧。
行子声音哽咽，却怎么也止不住眼泪，正觉得自己十分丢脸，但还是强撑着抬起头，看到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面上没有厌恶只有关心，眼泪流得更凶了。
“对...对不起！”
“我很喜欢七海哥哥和灰原哥哥送给我的礼物，刚刚明明是想说一些感谢的话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我明明一点都不想哭的。”
“除了忧太，从来没有人送礼物给我，生日也没有，妈妈只会让我安静待着不要惹事。”
“真的很抱歉！”
……
房间里的三个人都沉默了，空气里只有小女孩断断续续的哽咽声。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似乎明白了什么，明菜更是背过身去无声落泪，不敢让人发现，但是轻微抖动的身体却出卖了她。
行子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很不对劲，大家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她一点儿也不想被大家讨厌。
一只略微粗糙却带着暖意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面颊，温柔地将那些眼泪擦去，而后行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小孩子无论做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更何况行子你没有任何过错，所以不需要为此感到抱歉。”七海建人仍旧面无表情，语气里也不带一丝情绪，只有灰原雄从那只略微颤抖却仍在轻抚小女孩背部的手上看出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所有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都是不带一丝罪孽的。”
“是父母任性地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所以必须肩负起抚养和教育的责任。不单单要解决孩子的衣食住行，在生病的时候给予呵护与陪伴，在孩子迷茫的时候给予正确的引导......”
“所有这些，都是理所当然的......父母应该做的事情。”
七海建人放开行子，俯身直视她的眼睛，认真道：“想要被宠爱并不是过错，更确切地说，这是孩子与生俱来的权利。”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能做到应尽的义务。
七海建人漠然地垂下眼睛。
杀死孩子的纯洁与天真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哪怕犯下这个罪孽的是其亲生父母。
行子那双灵动的黑眸瞳孔放大，这些话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这是第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告诉她错得不是你，而是你那恬不知耻的母亲。
“妈妈照顾你实在是太辛苦了，有时候难免控制不住脾气，行子应该理解妈妈才对！”
“无论怎样，说自己妈妈的坏话可不是好孩子哦。”
“怎么会？行子是误会妈妈了吧，天底下可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母亲呢！”
......
不是没有求救过的，可没有一个人当真。
那些太太们甚至还会在背后闲言碎语二宫美穗养了一个白眼狼一样的女儿，然后一脸担忧实则看笑话一样把这件事透露给二宫美穗。
二宫美穗人前做出一副被心爱女儿误解的伤心样子，人后就会狠狠修理行子一顿。
不是肢体上的暴力，而是关小黑屋，或是当着二宫父女的面将她狠狠羞辱一番，逼着她认错。
二宫贵平总是视而不见，二宫葵却把这当做一件有趣的事，每一次都兴致勃勃地看着，甚至还会在一旁火上浇油。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是会有人站在她这边的。
行子慢慢止住了抽噎，明菜抹了抹通红的眼角，欣慰地笑了。
灰原雄也松了一口气，用一种夸张的语气宽慰道：“七海说的没错，行子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女孩子，那些不懂得珍惜的人可真的损失大了。”
看到行子破涕为笑，黑发少年又赶忙岔开这个沉重的话题：“对了，刚刚行子好像提到了一个什么忧太，是你的朋友吗？”
毕竟夏油前辈说行子之前一直过得很辛苦，也没有什么朋友的样子，难得能听她提到一个过去认识的人。
听到一个熟悉的人名，行子心念一动。
忧太啊......
行子有些惆怅，又有些怀念地点了点头：“嗯！他叫乙骨忧太，是邻居家的儿子，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他经常会趁着妈妈看不见，悄悄塞一些好吃的给我，有一次还送了我一个非常可爱的兔子项链。”
可惜那个项链被二宫葵看见，吵吵嚷嚷地说行子偷了她的东西，于是二宫美穗不听任何辩解就将那个项链粗暴地拽下来，拿给了二宫葵。
后来二宫葵恶劣地告诉她，那个项链被她丢到上下学路上的那条河里，再也找不回来了。
乙骨忧太知道以后则是安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行子，说等攒够了零花钱，再买一个更漂亮的送给她。
现在想想，乙骨忧太几乎承载了她过去所有美好的回忆。
行子有些羞愧，当时离开仙台的心情太过迫切，她甚至没有想到去跟对方好好道个别。忧太现在，一定讨厌她了吧。
灰原雄看着情绪有些失落的小女孩，猜到了什么，安慰道：“这样啊，那等行子以后身体好了，我跟七海带你回仙台去见见你的朋友，这样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行子眼睛一亮，不确定地看向七海：“真的？”
对方没有说话而是肯定地点头，行子今天第一次开心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也算是我们骨子哥正式出场了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