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叶花劫》梦回残雪

71、第三十六章 泪 喜欢 不是错

　　第三十五章

　　风，悄悄地吹，拂过树梢，发出呼呼的声音，彷如少女在深夜里低唱，诉说着内心的幽怨。

　　今晚的夜很静。

　　天上的月很圆也很美，并没有躲在云朵后面偷偷地看着这片大地。

　　群星闪耀，众星捧月，本来应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可是，再美丽的月亮，再明亮的星星，也照不亮人内心的黑暗。

　　展昭叹了口气，巴拉着身边树枝上的一片树叶，有点神游天外。

　　按理说做捕快这行，应该早就看惯了尔虞我诈，欺瞒陷害。

　　毕竟，没有案子的地方展昭也不会轻易出现。

　　有案子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阴暗。

　　可是，眼睁睁看着别人被自己一步步设局逼到角落里不能自拔而破釜沉舟不得不面对内心黑暗的时候，展昭还是有点不忍。

　　虽然天真，但是展昭总是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南侠展昭，之所以被称之为侠，当然是因为展昭救人无数。

　　只是，南侠从不妇人之仁。

　　妇人之仁与公义之仁不一样。

　　有时候，杀一人是为了救万人。

　　而同情一个不该被同情的人，有时候却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但是，伤害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

　　而迫使一个人去伤害另外一个人更是一件令人倒胃的事情。

　　可悲的是，人活在世上绝大部分的时候是身不由己的。

　　展昭换了个姿势，继续蹲坐在树杈上，耳边听着鸣蝉在不听的在叫：“知了......知了......”

　　也不知道它到底知道什么？

　　突然，展昭脑海里全无预兆地闪过白玉堂的脸，也许这个世上还是有人可以活的潇洒痛快，自由自在吧。

　　自己已经被公理大义束缚了臂膀，但愿他可以活得潇洒一点、随心所欲。

　　“小......小姐，您怎么来这儿了？”

　　飘远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拉了回来，展昭摇了摇头，抛开了那些有的没的，打起精神，听着屋子里面的声音。

　　“孟三，你在这儿做什么？”

　　“回......小姐，回小姐的话，我......我.......我.......”

　　“孟三，怎么了？你怎么说话结巴了？”

　　“没......没......我没有结巴。回小姐的话，我是来看看娟娟姐的。”

　　没错，屋子里的正是孟枣华孟大小姐和那个叫做孟三的小厮。

　　之前白玉堂离开之后，展昭也找了个理由说要去探探厉珏的口风，和孟二公子还有孟小姐分开之后，没走多远掉头施展轻功追上了二人。

　　展昭武功本就比孟动和孟枣华高出不止一倍，轻功又是展昭的拿手绝门，跟在孟动和孟枣华身后两人自是察觉不到。

　　而二人的对话展听得却是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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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动一手绕过孟枣华的身体搂着她的腰，一手握着她的手，两人边往孟枣华的院子走去，边低声讨论这方才四人的谈话。

　　说是讨论，可是一路上就只有孟动一个人在不停地说。

　　一会儿说汤健那个老不死的，杀害了爹爹，我要让展大人把他抓起来碎尸万段。

　　一会儿说吴鸣那个人根本不是孟家的人，也许是他沟通飞音门和飞叶门的人图谋不轨，准备霸占云梦山庄。

　　一会儿又念叨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好人。秦守义什么的，来云梦山庄肯定也有不可告人的图谋。

　　一会儿又提到孟家的下人也靠不住。一个个手脚不干净不说，还总是到处乱嚼舌头根。不知道方才孟三和展昭都说了什么。虽然展昭是官，是来查案子的，可是庄里有什么事情不是应该和自己这个正经八百的主子先打招呼然后，得到自己同意以后才能和一个外人说嘛？回头得好好敲打敲打孟三，让他知道谁才是云梦山庄的主子。

　　一路上喋喋不休。

　　反观孟枣华，双唇紧闭，脸色苍白。要不是孟动搀扶着，可能连路都走不动了。

　　孟动一开始没有察觉，后来发现还在孟枣华腰上的手上压力越来越大，才察觉到孟枣华的异样，忙问她是怎么了。

　　孟枣华回答说是累着了，想赶紧回房休息。

　　孟动把孟枣华送回屋子，叮嘱她早点休息，然后转身离开了。

　　孟枣华在屋子里呆了半刻中，打发了下人，就熄了灯。

　　展昭把身影隐藏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看着前面漆黑的窗户，多么希望自己猜错了，在这里站上一晚上，然后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明天直接把汤健逮捕回开封府就一切结束了。

　　可惜，想法总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吱呀一声，孟枣华的房门被轻轻地打开，一个人影闪出来，左右看了看，小心地反手把身后的门关好，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

　　不用看到脸，只凭背影，展昭就能断定出来的就是云梦山庄的大小姐孟枣华。

　　孟枣华熟悉云梦山庄的布局，挑着人少的地方走，三绕两绕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展昭跟在后面，看到孟枣华停下的地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嗨，该来的终究是要解决的。

　　这间屋子正是娟娟停尸的地方。

　　夜间本就阴暗，这里又是停尸的地方，虽然屋子里点着长长的蜡烛，而且现在的天气也不是很冷，可是还是给人给人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孟枣华在屋子门口站了一小会，彷如突然下定决心一样，忽然伸手推开了门。

　　门一开，就见里面本应该只有一个躺着的娟娟外还站着另外一个人。

　　“谁？”孟枣华问道，声音有点发颤。

　　“小......小姐，您怎么来这儿了？”屋里站着的那个人说道，声音也是颤抖的。

　　“孟三，你在这儿做什么？”果然里面的人正是孟三。

　　“回......小姐，回小姐的话，我......我.......我.......”

　　“孟三，你怎么了？怎么说话结巴了？”

　　没......没......我没有结巴。回小姐的话，我是来看看娟娟姐的。”

　　“娟娟，娟娟，你还好吗？你会怨我吗？”孟枣华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知她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孟三。

　　“什么？小姐你说什么？”孟枣华的声音太微弱，孟三没有听清楚，反问道。

　　孟枣华浑身一颤，呆了一下，没有说话。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孟三不知道孟枣华是怎么了，有点担心的问道。

　　“我没事，我也是来看看娟娟的。”孟枣华抬腿进屋，反手把屋门关上。

　　展昭一直跟在孟枣华的身后，早在孟枣华站在屋门口发呆的时候就寻到了一个合适的隐匿之地，纵身上了离窗户最近的一棵大树，蹲在树枝上竖着耳朵听着两人的对话。

　　孟枣华走到娟娟的身边，看着娟娟毫无血色的脸庞，好似自言自语般说道：“娟娟，你从小就跟在我身边，一直照顾着我，我早就把你当姐姐看待了。真的。你还记得吗？我们小时候一起踢毽子。我知道你其实毽子踢得比我好，可是你总是想让我开心，想哄我玩，所以就故意让我。我都知道。还有小时候我们一起学绣花的时候，你总是扎到自己，每次手指头上的血总是会染花手帕，可是你还是笑眯眯地继续绣，说要好好练好女工，以后要给自己做嫁衣，还要给我也做一套。还有......”

　　孟枣华一边念叨着，一边轻轻抚摸着娟娟的散落在耳边的秀发，面露笑容，温柔似水。

　　孟三站在一旁，看着孟枣华的侧脸，有点发呆。

　　小姐的表情是那么的温柔，声音是那么的好听。

　　孟三知道这样直视小姐俏丽的面庞是一件十分无礼的事情，可是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小姐。

　　此时此刻他只愿时间就这么停止，让他可以不受打搅地什么都不想的看着小姐，静静地看着小姐，听着她低低地说着。哪怕她此时并没有看着他，也不是在和他说话。

　　但这一切都无所谓，因为在他心里，这个时候时间是属于他们两个的。

　　这是第一次，可能这也会是最后一次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的声音停了下来。

　　“孟三，你喜欢我是吗？”

　　突然地问话让孟三惊呆了。什么？小姐在说什么？

　　孟枣华回过头来，看着孟三慌乱的眼神，微微一笑：“孟三，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孟三忙不迭送摆摆手，“我.......我......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不......我怎么配喜欢小姐......我......”

　　孟枣华摇摇头，道：“不要考虑你配不配的上我，我能感觉得到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小姐，我......”

　　“没事，孟三，要知道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误的。你喜欢我也不是你得错。”

　　“真的吗？小姐，我也可以喜欢小姐？”孟三一脸的惊喜。

　　孟枣华点点头，“当然可以啊。”

　　“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孟三高兴地手舞足蹈，“展大人说得果然正确，喜欢一个人不是错误。小姐，我喜欢你，我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真的，很久很久以前，久得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了。”

　　孟枣华在听到展昭二字时，气息明显变得和方才不一样，只是孟三还处于兴奋状态中，并没有发现孟枣华的变化。

　　“展大人？你和展大人说过喜欢我？”孟枣华问道。

　　孟三突然脸色通红，不自然地回答：“恩，这个嘛，其实也不算是我说的，是展大人看出来的。他是第一个告诉我可以喜欢小姐的人，展大人真的是一个好人。”

　　“恩，那你还和他说了什么其他的？”

　　“这......”孟三犹豫道。

　　“怎么？你有对他说什么我不好的话？”

　　孟三摆摆手，“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说小姐的坏话。我只是......”

　　“只是怎么样？”

　　“我只是告诉展大人，我觉得小姐近期有点和以前不一样，我怕小姐有什么事情，希望展大人可以早点把杀害老爷和娟娟的凶手抓出来，然后小姐就不用再害怕了。”

　　“还有吗？你还说了其他的没有？”孟枣华继续追问道。

　　“其他的？”孟三想了想，“有啊，我还和展大人说在老爷发病之前和娟娟出事之前都听到过五色铃铛的声音，还看到一个黑影在老爷发病之前的那个晚上从老爷屋门口闪过。小姐！”

　　孟枣华双腿一软，差点摔倒，幸亏双手撑在娟娟躺着的床上，才稳住了身形。

　　孟三一脸担忧地看着孟枣华，见她站稳了，才收回伸出去要扶孟枣华的双手，不无担忧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要不然小的送您回去休息？”

　　孟枣华摇摇头，声音颤抖地说道：“你看到了一个黑影？什么黑影？”

　　孟三也摇头，道：“我不太记得了。当时我还以为我是眼花了呢。”

　　孟枣华稳了稳气息，继续问道：“还有吗？你还和展昭说了些什么？”

　　孟三想了想，道：“也没有其他什么了。对了，我还把捡到的一方紫色手帕给了展大人。”

　　“手帕？”孟枣华浑身一激灵，伸手就往腰间探去，感觉手帕还在，刚松了一口气，可是突然想起来这是昨天新换的。昨天回屋梳洗的时候发现一直带着的那块手帕不见了，当时还好是找了一会儿，就想是不是丢在了什么地方。本想事后再去找的，没想到，居然让孟三捡走了，还交给展昭了。

　　孟枣华这回不禁双腿发软，撑着身体的双手也是一软，这回人没有站住，直直地跌坐在地上。

　　孟三吓了一跳，刚要去扶孟枣华，却发现她双目空洞，面无表情，只是双目中止不住的往下留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