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叶花劫》梦回残雪

23、第二十一章 风 凉亭 老天爷

　　展昭会算卦，但是从不主动卜卦。玄学这种东西真是玄之又玄，展昭一直认为刻意为之的卦象因为执卦之人有所求，不免心有不纯，卜出来的卦应该也十有七八不准。是以，每次展昭都是在心血来潮之际才利用周围环境来占卜。就像这次和上次在常州老家用落叶来卜卦，都是在展昭心念一动间，才动了卜卦的念想。以前用这种方法卜的卦几乎就没有错的时候，只是，不知道方才那副卦象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展昭看了一眼方才打搅自己的白小姐，心中有种冲动想再卜一次，可是理智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机会已经错过了，再做什么都是刻意为之失之自然了。

　　叹了口气，算了，管她是不是上次卦中所示之人，我先把师傅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吧。如果她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就算这次自己错过了，以后一定还会有缘相遇相知的。展昭想通这点，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一下子轻松起来。紧赶两步追上了白玉堂和燕茹。

　　白玉堂方才因为展昭华的一个笑容想了一些有的没的，有一段时间没看她。等白玉堂把脑海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清出去之后一回头却看见展昭华没有跟上来，而是一个人站在路旁大树下，盯着因随飞舞的落叶若有所思。她又在做什么？白玉堂不解，看着展昭华静静地站在那里。微风落叶翩翩舞，佳人衣裙随风鼓。这个展昭华方才抿嘴一笑给了他如春风拂面般的感觉，现在又展现出一副秋叶孤独的神色。白玉堂不知怎么的，突然有种冲动，脱口而出就叫出了声。

　　没想到一声普普通通的呼唤却仿佛吓了展昭华一跳。怎么回事？她在那里看到了什么，那么入神？白玉堂嘴角一翘，哼，这个展昭华一定有问题。只是不知道她是冲着自己来的，还是冲着穆家寨来的。难道，她是师傅师弟的徒弟，也就是自己这次比试的对手？如果自己的对手是这么一个女子，倒也不错。至少她让自己很感兴趣。看来，爷这回不会无聊了。

　　“白小姐，太阳渐大，咱们也逛了不少，前面有一个凉亭，临湖，风景也不错，咱们到哪里休息一下，喝点茶水吧。”燕茹今天可真是累死了。这个白小姐怎么像是不会累的啊，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她竟然连一滴汗也没流，还是那么一副谪仙般的模样，真是羡煞旁人。再看展昭华，虽然头发因为刚才一阵大风吹得有点凌乱，可也是气不喘，汗没流的样子。难道自己老了，走两步道就气喘吁吁？不会呀，她们俩个不比自己小多少啊。不管了，她们不累，我累了。

　　“你不说我还不觉得，今天太阳还挺大的。就到你说的地方休息一下吧。”

　　转过一个弯，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凉亭，凉亭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普普通通四四方方的红色小亭子。亭子是架在水上的，那水说是湖有点夸张，没有那么大，也就是是个深潭，可竟有五六种颜色之多。深绿，翠绿，浅绿，湖蓝，宝蓝，再加上红亭倒影，树木垂景，各种颜色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副彩潭昭昭的美景。

　　“这个湖叫做碧彩湖，水质清澈通明。别看它不大，可水深着呢，有会水的姐妹下去过，说最深的地方怎么也有好几十丈呢。对了，这水挺奇特的，常年寒冷却从不结冰。都是三伏天它也凉的冰手，不过夏天用来镇些水果来吃到是挺方便的。今天这么热的天，去那个亭子里凉快凉快一定舒服。”燕茹热死了，很不得马上跑上前去凉快一下。

　　白玉堂和展昭跟着燕茹走入了那个小亭子。还没进亭子，就觉得一股凉气袭来，他们两个也在这大热的天晒了一个多时辰，就算内功深厚不怕炎热，可乍走进如此凉爽的地方，人也精神几分。

　　燕茹从怀中取出一方绣帕，掸了掸本就挺干净的长凳，伸手请白玉堂入座。白玉堂冲燕茹一笑，挑了靠岸边近的地方坐下。坐下之后也能看见前面的那个深潭，白玉堂回头看了看潭边的几棵参天大树，感觉微风吹在脸上，十分舒服，抬手抚了一下头发，对燕茹说道：“燕茹姑娘，走了一路你也说了一路，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白小姐，不瞒您说，就是您不让我坐，我也站不住了。累死我了。”燕茹很没形象地扑通一下坐了下来，又像展昭招了招手，“昭华，你也坐吧。”

　　展昭闻言也没说话，走到燕茹身边坐下。

　　三个人静静地在这个小亭子坐了好一会儿。其间，燕茹是累的不想说话。展昭是在想既然有水潭，会不会自己要找的那个小溪是和这个深潭连在一起的，于是乎就四下打量着看看能否找到水源的来处或去处。白玉堂也想到了这点，只是他没有四下多看。这种常年水温极低的深潭基本上都是地底深处的水涌出地面而形成的，再者就是高山上的雪水融化而成。可穆家寨附近没有高山，更别提雪水，所以碧彩湖的形成必定是来自地下，附近应该没有小溪，白玉堂也就没费那个力气去找。他现在的精力，都放在了展昭华的身上。

　　可能是因为附近有水，这个小亭子里风不小，吹得大家的头发衣摆都飘了起来。燕茹闭着眼睛感受着清风拂面的凉爽；展昭有点尴尬地用手压着裙摆，心中暗想，做女人真麻烦，为什么要把裙摆做得这么大，风一吹就飘起来？白玉堂笑吟吟地一面看着展昭华，一面用手压住头发。

　　“白小姐，我休息好了。咱们继续逛吗？还是回去，看天色也快到用午饭的时候了。”燕茹缓过劲来之后，起身询问道。

　　“不用了，我挺喜欢这里的。不知道能不能请姑娘取些酒菜来此，我想在这里以美景为辅，畅饮一番。”白玉堂话是对燕茹说得，可眼睛却笑吟吟地看着展昭。

　　展昭被白玉堂看得直发毛。这个白小姐又抽什么疯？没事又用这么诡异的眼神盯着自己看。

　　“既然白小姐喜欢，我这就吩咐下去，把午饭摆在这里。”燕茹已经有点习惯这个白小姐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了。“昭华，我先离开一会儿。有事情你就往东去，看见那边的屋子了吗？在我回来之前，你有事情就先上那边找人，就说是我让你去的。知道了吗？”

　　“燕茹，要不我去叫酒菜，你留在这里陪着白小姐？”展昭心底有个声音好像在告诉他离开这里。不，准确的说是不要和那个白小姐单独在一起，否则一定有问题。

　　“你知道厨房在那吗？行了，你就乖乖地留在这里吧，我快去快回，一会儿就回来。”燕茹笑着说完，向白玉堂行了一个礼，转身快步出了亭子。

　　“我知道……”展昭刚想说你早上带我去过厨房了，所以我知道厨房在哪里，没想到燕茹没理他就走了。

　　“怎么？你就这么讨厌和我单独待在一起？”白玉堂看展昭华一副我不想和这个人待在一起的神情，心中有点不快。

　　“回白小姐，不是这样的。是奴婢怕自己什么都不懂，不能好好服侍白小姐。”展昭心里说的却是，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你既然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懂，就不怕找不到去厨房的路，让我在这里饿着肚子等你慢慢琢磨怎么找到食物？”白玉堂笑着说。

　　“早上燕茹带我去过厨房，我记得厨房在哪里。”展昭有点讨厌这个白小姐的笑容，一点儿也不温暖，反而有种算计人的感觉。

　　“还是……”白玉堂刻意顿了一下才说道：“你嫌燕茹不会轻功，没你跑得快？”

　　“白小姐这是什么话，昭华从小也只和父亲学过两招花拳绣腿，轻功什么的从来没有学过。”展昭被白玉堂问的差点吓出一身冷汗。她是在眶自己的话，还是真看出了什么？

　　“是吗？”白玉堂嘴角不经意地又是一翘。

　　突然，一阵禁风吹来，直吹的展昭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看清周围情景之时，就见白小姐满头青丝飞舞，头上本来松松系着的银白锦缎已经不见了。

　　白玉堂捋了捋头发，对展昭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找找头巾？”

　　“白小姐，我这里有一方锦帕，如果白小姐不嫌弃，就先用这个吧。”展昭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手帕，上面绣着一株红莲，递给白玉堂。那手帕是银凤凰给他女装衣裙时放在衣服内的，展昭在换穆家寨侍女服的时候也随手给带上了。

　　白玉堂接过手帕，看了一眼，随手揣进怀里，说到：“我嫌弃。你这手帕只是普通细布的，我从来不用细布系头发，你还是去找找我的头巾吧。”

　　展昭一听之下没气坏了。这个女人真麻烦，不就是个系头发的东西吗，用得着这么讲究吗？再说了，你说嫌弃，为什么还把我的手帕揣进怀里？

　　“看我做什么。喏，我看见了，头巾就在亭子外面的那棵大树上，你去给我取下来。”白玉堂伸手一指亭子外面，说道。

　　展昭一听，一下子忘了管白玉堂要回手帕，顺着白玉堂的手看向亭子外面。穆家寨的树多是又高又大的参天古树。眼前的这棵也不例外，直有十丈开外。因为现下刚刚入秋，树叶还没有落下多少。白玉堂那条银白色的锦缎就挂在大树的顶端，好像一头勾住了一根树枝，另一头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

　　要是平时，就凭展昭的轻功，别说是十丈高的树，就是再高一倍，他也不怕。可方才刚说过自己不会轻功，要是爬的话，自己一个‘女子’怎么爬上这十丈开外的大树啊。正自发愁时，展昭看见白玉堂又是一副笑容看着自己，也不催自己，心中突然有点生气：这个白小姐一定是故意找自己麻烦的。她一定是看出了什么问题，却不确定，这是在试自己会不会轻功。对，一定是。自己可不能再露出更多的破绽。

　　“白小姐，奴婢不会爬树，也不会轻功，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您把东西取下来。要不这样，方才燕茹走时说有问题去东面那些房屋中找人，奴婢去叫几个人来帮忙，看看有没有长梯子或什么工具能够高处的东西的。”展昭打定主意不能透露自己会轻功的事情，要不然别人一定会追问自己为什么会隐藏此点，自己在穆家寨的行动就更不方便了。

　　“不行。披头散发的，我这副样子，你想让多少人看见？”白玉堂摇头道。

　　不行？展昭这下更确定白小姐是故意的了。你这副样子怎么了？又不是不好看了，我能看，为什么别人就看不得？“那让奴婢看看周围有什么能趁手的工具能帮忙的。”

　　“随你，把东西给我取下来就行了。”白玉堂耸耸肩，故作大方的说道。其实他一进亭子就先四下看过，周围没有任何长杆之类的东西，要想取下树上的东西，出了轻功和爬树他还真想不出什么其他的办法。

　　展昭没再回话，出了亭子，到处寻找着能用的东西。他一边找，却总觉背后发麻，觉得白小姐的视线是一直黏在自己身上的，那是一种想要从内到外看穿自己的眼神。可一回头，看到的却是白玉堂一副欣赏彩湖景色的模样，好似根本就没注意自己。

　　正在展昭头疼的时候，老天爷可能是看见他进退两难，大发慈悲，又刮了一阵大风。展昭在风起一刻，心中不由祈祷道：把它吹下来吧，吹下来吧。

　　也许是展昭心诚，老天爷听到了展昭的祈祷，真的把那条头巾给从树上吹了下来。展昭一见这幕，兴奋之下差点抚掌大笑起来。他瞟了一眼白小姐，心想：让你不怀好心想试我，看来连老天都是站在我这边的。

　　白玉堂也没想到老天先是借给他一阵风让他设下了这个陷阱给展昭华，没一会儿，又是因为一阵风让展昭华的困境不动自解，心中也是气闷。偏偏又看见展昭华一副你是自作自受的模样，白玉堂心中更是来气。正想着要怎么扳回这局之时，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他发现老天还是站在他这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