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程》在摘枇杷

2、联系

　　通话时间极短，通话内容却让程知秋神色凝重，挂断后他便匆忙离开了。
　　江里看着脚步慌乱的程知秋，眉头一紧，来了一阵“定期放送”的头痛。
　　王导一边没跟上程总脚步，一边转身又看见江里犯了头疼的老毛病，忙去扶住对方：“让你去医院复诊，你说好了。你这是好了？自愈能力很一般啊。”
　　江里扶额缓了一刻，对着王导指了指自己身上不属于他的风衣：“明明很强，我已经好了。把它主人的电话发给我，我收工了哦。”
　　留下一脸沧桑的王导，怪了，今天真的怪了。
　　等司机接到江里，已是黄昏，赤橙一片的天空火烧着云。余晖透过车窗勾勒出江里棱角分明的侧脸，浓密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有一颗美人痣，收窄的鼻尖小巧而精致，没有粉饰过的面容有些苍白，嘴唇也是几近透明的藕粉色。江里偏女相的英气多些，所以他总留着极短的圆寸，染了一头橘毛。苍白的皮肤有时在强光的映射里直晃人眼，花里胡哨的脑袋倒是成了他的标志。
　　车里响起信息提示音，江里想着，应该是程知秋通过了好友申请。他没有着急回复，只是闭目养神，神色恹恹，一副疲惫模样。
　　脑海中不断重映相逢一幕，只是那么想着…
　　没一会儿，江里就陷入了梦魇。
　　又梦到了，实在是算不上美好。
　　那天的晚上，月亮像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隐隐约约洒出点月光。他们就站在这样的月色下，只是静静看着彼此，一句话都没有说。
　　梦里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像是开了2倍速，醒来后其实是记不太清的，只是痛感太强烈让江里忘不了这个关于道别的梦。
　　明明梦里是承诺是陪伴，但怎么就这么让人难过呢。
　　“小…小少爷，”司机老李低声道，又怕惊扰到少爷，声音有些犹豫不决，但下一秒江里就睁开了眼睛，对上老李有些浑浊的双眼。
　　“到了吗？好，辛苦了。”江里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老李犹犹豫豫地看着少爷，想着要不要劝少爷休息段时间，复诊的时间也快乐，又是一阵犹犹豫豫，最终没开得了口。
　　老李看着少爷，慢悠悠的走进家门，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他叹了口气，满是心疼。
　　老李从前是给程家当司机的，负责接送程知秋的出行，到后来程家移居国外就失业了。还是前两年机缘巧合下，遇到江里又重操旧业。
　　他是看着程知秋和江里从小一同长到大，小程少爷鲜少会情绪失控，大都与江家少爷一块。比起一直装作理性老成的大人，在小江少爷面前小程少爷会表现得更像一个同龄孩子，开心时会开怀大笑，生气时会鼓起腮帮子一句话也不说暗自较劲，甚至会因为江里被不公平对待偷偷掉眼泪。而小江少爷永远像个小尾巴一样。
　　没人会料到这般竹马之情也会有消散的一天。
　　此时，小尾巴少爷正歪倒在沙发上，捧着手机发呆。心里乱的跟被轰炸过一样，没什么头绪。手指停在打字的键盘上，纠结着如何正确与自己已经多年未见的早已毫无交集的但曾经十分要好的不知道算不算是初恋的竹马联系，
　　“烦死了。”江里低吼着，将手机往沙发一扔，干脆眼不见为净。
　　“As long as you love me. We're under pressure, seven billion people in the world trying to fit in…..”
　　江里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疾步走回沙发，看到手机屏显示出一串陌生的数字后，却有些踌躇，但也只一瞬，因为风衣要归还，而人总归要两清的。
　　“喂，我是程知秋。”
　　江里坐回了沙发，四肢处在不自然的状态，手指不停揉搓着，他几乎是有些紧张地回应道：“我…我是江里。”
　　“不好意思，今天事出突然，没和你们说一声就走了。”
　　江里有些局促甚至隐约感到些许头痛，心想自愈能力确实一般：“没事。”
　　听筒没有传来声音，两人就静静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江里是无心开口，而程知秋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明天下午我来接你。”对方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听别人说话，等了片刻察觉的有些突兀又补充道：“来拿风衣，想见你一面。”
　　江里心头一滞，不免有些好笑：“今天不是见过了，程总还会差一件风衣了？”
　　“不是风衣，是我想见你。”
　　江里只是说个玩笑话，七年未见，到不成想程知秋变化这么大，一时无言以对。愣愣地应和着程知秋，直到结束通话，才缓过来。
　　他说的，明天见。
　　这三个字缱绻于江里耳边。
　　洗完澡后，江里便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手掩住双眼透过指缝寻觅着黑夜里寥寥无几的冒着微弱星光的星辰。
　　重逢一幕上演过无数次，尽管都只存在于江里的想象中，尽管这与真正的重逢截然不同。
　　江里开始思考，七年的时间到底算不算长久？七年里自己完成了学业，当了演员，交了很多朋友，甚至还失了一段模糊不清的恋。
　　这些被书写的光阴里却全然不见程知秋的痕迹。
　　25岁的我们和17岁的到底有什么不同呢？
　　今夜的星光好像格外得微弱，奄奄一息着。
　　江里生怕眨眼后的下一秒连那一抹微弱都会消失殆尽，于是他伸手将窗帘拉上，眼不见为净。
　　杞人忧天的事，他再也不想做了。
　　临睡前照例登陆了微博小号，记录一下日常。
　　2021年11月15日
　　@不是球球是秋秋：新衣。【一张江里身着风衣的局部图】
　　这个号只有江里极少数的朋友知晓，还是与程知秋的共同好友。
　　@莫个墨：这是秀款，终于决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了吗？老奴宽慰啊！（感动.jpg）
　　@乡镇企业家阿笛：是怎样啦，最近走oversize风？
　　@身价千亿的神秘女子：这好像是情侣款，宝。
　　@今天不是帅哥：恭喜。
　　江里看着林茗的恭喜缓缓打出一个？就关上了手机，睡觉去了。
　　意识迷离间，江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这个账号好像是程知秋的，那么用他的账号记录自己这五年的生活，好像也能从中找到一些他存在的蛛丝马迹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