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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2016.10 看这妮儿顺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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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船人散后,正蟾影,印寒湫。看冷沁鲛眠,清宜兔浴,皓彩轻浮。扁舟。”吴辞靠在船舷一侧,望着江中波荡的寒影和两岸大厦上投射的现代霓虹,听着船舱内播放的抒情歌曲,情不自禁地又将姬素的手紧紧握住,一边握着,还一边用手指来回抚摸。
吴辞觉得此刻自己眼里的浓情蜜意一定如江水般汹涌,姬素却嫌弃的说了一句:“你好像一个色狼啊!”
美好浪漫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吴辞无奈的说:“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一个不解风情的钢铁直女呢?”
“你才知道啊。”姬素一脸严肃的说道:“还好你平时不怎么出门,只是在家给我准备些小惊喜、小浪漫,要是你像别人那样在公众场合突然下跪求婚,电影院里包场播放恋爱小短片,或者点蜡烛撒花瓣起哄,我一定会当场去世,实在是太尴尬了!”
“那现在呢?”吴辞趁她想得投入,猛地一口亲上了她的脸颊,姬素的脸瞬间绯红,着急的四处看了看人群说:“哎呀,你好讨厌,都被别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呗,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看见!”吴辞说:“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们是谁。”
姬素急忙转身面对江面,企图掩盖自己的尴尬和脸红,江风凌冽,吴辞脱下外套轻轻地披在她身上,顺势用一只手从背后将她搂住,她故意对姬素说:“既然你这么容易尴尬,那我也给你起个外号吧,以后我就叫你亲爱的,宝宝,honey,你说好不好?”
“噗!”姬素刚喝了一口水,险些喷出来,她着急地说道:“你要是敢这么叫我,以后再也不准你吃五花肉了,一口都不准吃!”
“哇,要不要这么狠啊?”吴辞笑着,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有了,那以后我就叫你噗好了,姬噗噗,听起来多乖啊!”
“姬噗噗?”姬素反复品味了一会说:“也行,总比honey好,那你的外号也要改,现在你不是吴大包了,是五花肉包!”
“那如果我现在去打球,是什么包?”
姬素说:“篮球包。”
“那我的头很大,是什么包?”
姬素说:“青头包。”
吴辞又想了想说:“今天我大姨妈来了,那是什么包?”
姬素贼笑着说:“豆沙包!”
吴辞和姬素又一起去了古镇街区做鱼疗,去了依山而建的吊脚楼,去看了纪念碑,看了码头,这才恋恋不舍的各自回家,吴辞在成市站下了动车,姬素则继续行驶一个小时回了旌城。
回到家的吴辞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郭顺英告知要去趟豫州,她说:“我和武叔一直在等你休假回来,想带你一起回趟豫州,去武叔的老家看看,那里的爷爷奶奶很想见见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
吴辞当然回答愿意,并不是为了那素未谋面的爷爷奶奶,也不是为了武叔,而是为了郭顺英,她询问吴辞时眼神里散发出的幸福和满足,是之前二十多年吴辞从来都没有见到过的坚定。
三个人立马订了机票,一大早便飞往豫州,出了机场之后,武叔立刻变换了豫州口音,轻车熟路的和当地的司机师傅讨价还价,根本不用郭顺英和吴辞操心,两个人只需要守着行李箱,等武叔一番交涉后便坐上车直奔目的地。
一路上武叔都很兴奋,话也很多,一会介绍当地的美食美景,一会谈起家里久未见面的母亲,一会又对吴辞说:“这边离徽州很近,坐车一个小时就到了,要是你想回徽州去看看,我可以帮你联系个车,很安全的。”
吴辞看着窗外的街景,车子向小县城驶去,不光建筑物越来越稀少,就连道路两旁的树木也愈发凋零,枯黄的落叶伴随着垃圾在树下随风飘散,竟也没人打扫,吴辞莫名的喜欢这样的荒凉,她对武叔说:“不用了,我并不想回徽州。”
武叔的家在一座小县城里,车子穿过狭窄的单车道后,停在了一处小巷门口,巷子里的人老早就在等候,看见有车来了便兴冲冲的跑过来,跑过来的小伙子黑黑胖胖的,青春期的脸上刚刚冒出一排小胡渣,他一把抢过众人的行李说道:“叔,恁可算到了,俺奶等半天哩!”
武叔一边付了车钱,一边对郭顺英和吴辞说:“这是我大哥的儿子,叫虎子,他年纪小,吴辞你就叫他弟弟吧。”
吴辞有些害羞,一时半会叫不出口,反倒是虎子热情的叫道:“姐,走回家,咱爷咱奶等着哩,别让他们等急了。”
出发前郭顺英就告诉过吴辞,武叔家虽然父母尚在,但是爷爷身体不好瘫痪在床,家里是奶奶做主说了算,她的大儿子早些年因病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在家操持生活,那儿子就是虎子,也算是武家的大孙子了;除此之外,武叔还有三个姐姐,二姐、三姐、四姐都早早的嫁了人,去了婆家生活,武叔是家里的小儿子,原本就受众人疼爱,自从大哥去世后,更是被全家人捧成了掌上明珠。
吴辞最后一个进了家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巴掌大的院子,院子里零零散散的堆了些化肥和干成一整块的水泥袋,旁边是一栋还没有完全建好的三层小楼,三楼只有墙体没有封顶,墙上的窗户也还没装,空洞洞的像一处烂尾楼。
堂屋的玻璃门敞开着,奶奶站在台阶上眼含热泪的等着,看见武叔的一刹那便泪如雨下,嘴里念着:“俺儿啊,俺儿可算回来了!”
武叔连忙迎上去扶住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连哄带劝的说道:“恁这是哭啥哩,俺们一家人难得回来一趟,恁要高兴才是啊,俺来介绍,这是顺英,这是吴辞。”
郭顺英跟在武叔后面叫了一声妈,又望向吴辞说:“吴辞,叫奶奶。”
吴辞礼貌地喊了声:“奶奶好。”
奶奶看了吴辞一眼,浑浊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她用皲裂的手摸着吴辞的头说:“好啊,好啊,俺有孙女了,好啊,好啊!”
吴辞幻想过很多次与这位奶奶见面的场景,唯独没想过会是现在这样,她的内心泛起了涟漪,导致她也柔柔软软的跟着奶奶哭了起来。
还是虎子出面制止了一切,他笑呵呵的说:“奶,快让叔婶他们进来吃饭吧,坐飞机累着哩,怕是饿坏了。”
奶奶这才急忙擦干眼泪,牵着武叔的手进了堂屋,一把把他按在沙发上说:“饭早都弄好了,都搁锅里馏着里,俺去端。”
郭顺英跟在奶奶身后进了厨房说:“妈,我来帮忙。”
吃饭前吴辞先去二楼见了爷爷,爷爷不仅瘫痪在床,神志也有点不清,他看见郭顺英和吴辞“啊啊啊”的张了半天嘴,看见武叔时才颤颤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武叔的大嫂端着饭碗说:“恁快下楼吃饭吧,俺来照顾爹吃饭,不用等俺。”
饭桌上,二姐、四姐都从娘家赶了回来,三姐因为在城里打工,要等到明天才会回来,奶奶已经褪去了最初的伤感,一直乐呵呵的招呼大家吃饭,尤其是招呼吴辞,一会给她碗里夹了烧鸡,一会又夹了一大筷子炸蘑菇,大白馒头更是两个两个的往里塞,嘴里还不停地说:“多吃馍,多吃肉,白白胖胖的才像咱武家的人哩!”
武叔怕吴辞听不懂方言便问她:“奶奶说话你听得懂吗?”
吴辞当然听得懂,豫州离徽州很近,口音本就有很多相似之处,就连吃饭的习惯和口味也大多相同,吴辞吃的每一口菜,听到的每一句话都和年幼时在徽州的感觉逐渐重叠,虽然有很多不好的回忆,但不可否认的是,当年的爷爷奶奶也曾像现在的爷爷奶奶一样叫自己的名字,招呼自己吃饭,嘱咐自己不要挑食,要多吃点才能长得白白胖胖。
吴辞使劲忍着眼泪,大口大口的嚼着手里的馒头,像是要把尘封多年的喜怒哀乐再次全部吞回肚子里。
二姐很好奇,她问武叔:“小弟,顺英是做什么工作的?”
“能做什么,单位里上班的。”武叔略带显摆的说道:“不光顺英在单位上班,吴辞也是哩,她很能干,前段时间还拿了三等功哩!”
“俺嘞个乖,三等功,那是以前当兵的才能拿的吧,吴辞是什么工作这么厉害?”二姐被三等功三个字唬住了,连菜都忘了夹。
武叔才不管这些,继续夸张的说道:“说了恁也不懂,反正就是很厉害,她们一个县好几年都出不了这么一个三等功。”
“乖乖,也太能干哩。”二姐仍然沉浸在震撼中,四姐从旁说道:“小弟,恁一家子都这么厉害,下次把虎子也带出去见见世面吧,俺们当姐的都没本事,只能去城里打打工或者回家种种地,大哥走得早,虎子恁可不能不管啊!”
武叔点点头说:“怎么可能不管,吴辞在成市给俺们买了房子,那是大城市,地方也大,房子也大,家里有三个卧室可以住人,等虎子把高中念完,俺就把他接过去住,到时候把俺娘、俺爹都接过去住,让他们都去城里享享福。”
奶奶听了这话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她又给吴辞夹了一个鸡腿说:“俺就看这妮儿顺眼,像大破天门阵的穆桂英,以后一定不比那些小子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