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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2015.05 儿孙有儿孙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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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醒后的吴辞并没有表露过多,只是在内心深处对阿局产生了一种类似于大姐姐一样的信任感和温柔感,对于胡局的行事作风,也从刚开始的单纯厌恶,变得能够理解几分,而对次松姐的警告,吴辞向来都没有完全放在心上,她觉得沐和如果想要争名夺利,想要出风头,那就让她去吧,反正自己也不在乎,也无所谓,只要没触及到自己的底线,吴辞相信自己可以和她和平共处。
也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吴辞结识了乐向。
乐向是隔壁国土局的,来吴辞单位不过是偷懒想借鉴一下相关材料抄一抄,她没有找吴辞,而是找了看起来更善于交际的沐和,沐和乐得做好人,就带着乐向找到了吴辞说:“这是吴辞,我们单位的笔杆子,所有材料都是她负责在写,你想要什么尽管找她,她那都有。”
乐向便乐呵呵地问吴辞:“XX材料你有吗?我实在是写不来,能不能给我一份借鉴借鉴?”
吴辞当然知道所谓的借鉴不过就是换个名字抄袭,换作以前的她肯定会拒绝乐向的要求,但是现在的她只能逼着自己别去计较那么多,毕竟天下文章一大抄,不过是看你会抄不会抄。
自此以后,吴辞形成了一个莫名其妙全新的朋友圈,也是四个人,姬素、乐向和沐和,这样的朋友圈不似高中时的四人团,也不似大学时的小咪和卓嘎,是一个关系看似单纯,实则又很微妙的小圈子。
可是这些吴辞都无暇在意了,因为姬素找了一个男朋友。
姬素找男朋友的事情完全是背着吴辞进行的,直到她找到了,两个人也见过面了,这才告诉吴辞实情。
吴辞很惊讶,也很无语,也不知道到底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因为这个男生是个Gay,是姬素在软件上找来形婚的对象。
即便单纯如吴辞,也知道软件上找来的人不可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姬素就那么笃定地认为这个男生没问题,还跑去和人家见面,商量形婚的事情。
说他是男生有些言过其实,因为他已经三十多岁了,长相平平,后脑勺有一块斑秃,在市里的事业单位上班,因为年龄大被家人催婚实在顶不住了,这才在软件上开始找形婚对象。
吴辞还是忍不住责怪了姬素:“你了解他这个人吗?你就那么相信他吗?你就这样跑去和他见面,事先也不和我商量一声,万一他是坏人怎么办?”
“不会的,我们已经在网上聊了一段时间了,他不像是坏人。”姬素说:“他叫天鸣,母亲去世的早,家里只剩父亲和姐姐,姐姐前几年结婚嫁去男方家了,家庭关系很简单,他也在昌市上班,我原以为这里太小了,肯定找不到合适的形婚对象,没想到这么幸运,刚好找到他。”
“你管这叫幸运?”吴辞无力地扶着额头:“你就不怕他骗你?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再说了,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商量?”
“我怕你不同意啊!”姬素小声地说:“我知道你对男人素来持有偏见,但是……”
“那你就应该知道,我不会同意!”没等姬素说完吴辞就打断她的话说:“且不论他是不是一个好人,光是形婚这件事的后果,你想清楚了吗?以后房子的问题怎么解决?财产怎么解决?还有孩子?他家就他一个男丁,结了婚肯定会要求你生孩子,那又怎么办?反正我不同意,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姬素料到吴辞会反对,但没想到吴辞会反对的如此激烈,她支支吾吾地说:“可是……我已经告诉爸妈他是我男朋友了,爸妈还让我今年休假的时候带他回去见见面!”
“你说什么?”吴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真的生气了,上前一步盯着姬素的眼睛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
姬素被吴辞吓了一跳,退了一步,红着眼眶说:“因为我今年二十六岁了,因为我爸天天打电话问我交男朋友了没,因为我妈私底下质问我是不是还是和你纠缠不清,因为我害怕,因为我不想离开你,因为我怕你生气,所以我只能……”
吴辞的心脏一揪一揪的,疼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她一把抱住姬素,狠狠搂着她柔弱无骨的双肩,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姬素还是哭了,一边低声抽泣一边说:“我不像你,你妈妈那么疼爱你,由着你喜欢女生,我不能伤害爸妈,也不想伤害你,你已经经历过这么多次伤害了,我不想放弃你,我很笨,也很胆小,我只能想到这一个方法来解决眼前的困境,对不起。”
吴辞的双手滑向姬素的腰间,情不自禁吻上她细软的双唇,嗅着她随着啜泣喷薄而出的淡雅呼吸,自责地说道:“我何德何能,让你这样对我。”
姬素擦了擦眼泪,无奈地说:“谁叫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呢?”
于是,吴辞和姬素双双休假了。
吴辞回成市陪郭顺英,姬素和天鸣互相陪着去见双方家长。
吴辞心里是有隔阂的,天鸣这个人她见到了,该说的该了解的也了解了,该强调该注意的也都交待了,虽然明知道都是假的,明知道他们俩人前一套,人后各自住酒店,各自游玩,可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但是一想到这是姬素为了自己作出的努力,是姬素为了这份爱情付出的代价,吴辞又没有任何立场可以反对和生气。
这样无能为力的情绪一直伴随着吴辞回到了成市的家,是全家人都住在一起的老家,不是吴辞买的新家。
郭顺英甚至都来不及解释,等吴辞平安进了家门,就忙里忙外的开始做饭做菜,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其实不用郭顺英解释吴辞也看得出来,家还是原来那个家,床也还是原来那几张床,只不过因为年月的流逝不少家具泛黄变旧,墙角的白漆也一点一点剥落,姥姥因为做了白内障手术后很少开灯,即便下雨天色再暗也不开灯,整个家显得死气沉沉,毫无生机。
郭顺英依然陪着姥姥睡主卧,大舅和小舅睡次卧,武叔一个人睡在客厅阳台搭建的简易小床上,吴辞也是老样子,继续睡在主卧阳台搭建的简易小床上。
吴辞知道郭顺英退休回来后,肯定会揽下家里所有的生活,不管是金钱还是体力,她一定会变成家里付出最多的那个人。
关于这件事,随着年纪的增长,吴辞已经渐渐能够理解郭顺英想要弥补,想要孝顺的心情,但让吴辞不明白的是,明明已经买了新房子,为什么她们俩不搬去新房子里面住,就算舍不得姥姥,也可以把姥姥接过去一起住啊?
吴辞突然有些心疼武叔,她这才想起,武叔是请了长期病假来这里治病的,又想起之前那次医院下病危通知书的事情,她不理解,郭顺英明明应该是退休回家享清福的,明明应该更关心自己现在的丈夫,更关心自己的生活,为什么回来之后她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吴辞便主动和武叔聊聊天,她看得出来,武叔和她的两个舅舅根本就谈不了两句话,他们分明是两个世界的人。
吴辞问武叔:“郭令呢?这次回来怎么没看见他?”
武叔瞟了一眼正忙着倒酒的大舅,压低声音告诉吴辞:“郭令坐牢了。”
“啊?”吴辞大吃一惊,印象中郭令还是那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样子,可是再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坐牢,便问道:“为什么?”
武叔用手比划了一个吸烟的动作,又比着口型说了一声:“毒。”
吴辞不禁唏嘘了一番,感慨造化弄人,虽然郭令从小就不服管教,四处游荡,但当他真的走上了这一步,还是让人不禁感到惋惜。
于是吴辞换了话题问道:“武叔,新房子装修好了吗?你们怎么不搬过去住呢?”
说起新房子武叔仿佛来了精神,他滔滔不绝地说道:“新房子已经装修好,所有的材料和家具都是我陪着你妈去挑的,家里宽敞明亮,还有一个露天平台可以改建成花园,舒服着呢,可是你妈非说要改建成菜地,种些番茄辣椒什么的,哈哈,等哪天空了我开老头乐带你们娘俩回去看看,我们还专门给你留了间卧室,配了书柜,就等着你回来住呢。”
吴辞听武叔这么说,也跟着高兴,她老早就看见了门口院子里停放着的红色老头乐电动车,新家距离这里还有段距离,想来平时武叔都是用这部老头乐载着郭顺英往返两边的吧。
“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郭顺英一边问一边将手中的饭菜端上桌说:“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郭顺英坐在姥姥身边,不停地给她夹着菜,一会是炖得软烂的红烧肉,一会是剔了刺的酸菜鱼,姥姥戴着假牙嚼得慢,不时还有饭菜从嘴角漏出来,郭顺英就顺手接着,或者随时拿着卫生纸擦拭;大舅和小舅自顾的喝着酒,酒是从透明玻璃桶里放出来的,里面泡了些红枣、枸杞、壁虎和一些不知名的虫子,闻着辛辣刺鼻。
小舅喝了一口酒,发生满足的声音,然后问吴辞:“郭芸和你联系了吗?她今年也该大学毕业了,不知道能不能考上圣日城的工作,她这个孩子,现在长大了,什么话都不和我说了,打电话的时候说不了两句就会挂电话,她有跟你联系过吗?”
吴辞自然是和郭芸有联系的,她在大学期间又经历了几次曲折离奇的恋爱,现在虽然单身,但是仍有好几个对象暧昧不清,她说想留在圣日城工作,先随大流考公,考不上的话再想想办法干其他的。
吴辞还没来得及告诉小舅郭芸的近况,就听见郭顺英说道:“你操那么多心干什么,她天天跟着她妈过好日子呢,听说她妈给人洗脚的时候找了个有钱的包工头要结婚,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谁会管你这个不争气的爸啊!”
吴辞觉得吃进嘴里的饭像是吞进了一个苍蝇,小舅被揶揄的不说话,大舅自嘲道:“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管不了那么多的,就像郭令,他不在身边我还落得轻松。”
武叔出声打圆场,一边夹着菜一边说:“好了好了,说这些干什么,吴辞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大家开心点,多吃点。”
姥姥看见武叔夹着菜,就用筷子轻轻敲了敲小舅的手背,嘟囔着:“就你话多,你快吃肉吃菜,一会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