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奚家英魂（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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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队伍热热闹闹的进了奚宅，很快殿堂就传来了喧闹的人声，人人都在为这桩大好的喜事高兴。
萧长敬的声音很快在房间响起，还是那么风流不正经：“潇吟，吟儿~”
奚潇吟一双漂亮的凤眸里满是无奈，笑着提醒：“正经点。”萧长敬马上狗腿起来，活脱脱一副妻管严模样：“好嘞，娘子。你准备好了吗？”
巧芽在一旁忍不住插话，调和道：“王爷，您不用这么急，吉时还未到呢。”
萧长敬也认得巧芽，笑着逗她：“等你以后成亲了你就知道这种感受了，哪等得急呢？”
奚潇吟由巧芽扶着一步步摸索走到了殿堂，穿过挂着红绸的走廊，周身全是喜庆的红色。
“有请新人入殿——”有太监尖利的声音响起，奚潇吟和萧长敬拉着红绸缓缓入殿，像是他们之间纠缠不清的爱意，断也断不开。
他们刚走到殿中央，门口却传来另一个太监的声音：“圣旨到——萧长敬，奚潇吟速速跪下接旨！”太监的声音尖利到让人的耳朵极其不舒服，窗外忽然刮起大风，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下来。
方才还热闹的大殿立刻肃静下来，似是圣旨的威压将波涛般的人声压下去了，只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回荡着，格外烦人。
萧长敬和奚潇吟慢慢跪下接旨，太监尖利的声调也扩散在大殿里，一字一句敲得人心凉：“边境匈奴来犯，战事频繁，今而带领二十万大军突袭。我国边境已溃败，需萧长敬，奚潇吟将军二人带领黑骑军十万和娘子军一万出征支援——”
“臣接旨（臣接旨）。”二人缓慢说道。
明镜梳妆，待嫁出征。
实力悬殊，这一去，就是一辈子，没有奇迹。
可若没有他们，还会有多少对新人家破人亡，他们的家人又会被屠杀多少，不得而知。
奚潇吟不敢再想下去，大红盖头下，一滴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窗外风雨突然加大，狂风呼啸，像是匈奴人凶猛的怒吼；倾盆的大雨，和边境的风沙一模一样。
在这个时候打战，还没开始，他们就已经输了。
他们缓缓站起身，好像一对多么幸福的新人，郎才女貌。可是老天和他们开了一个玩笑：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
奚潇吟内心崩溃绝望的叫嚣着：“为什么？为什么啊——”萧长敬安慰着：“好了，我们先把堂拜完。”他的声音也微微发抖，尽力安慰着奚潇吟。
“一拜天地——”太监的声音响起，回荡在空旷的大殿里。
萧长敬和奚潇吟缓缓跪下，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
“二拜高堂——”
二人对着父母的方向，拜了一拜。二人的爹娘的满面泪水，心死死地揪在了一起，闭上眼不忍心再看。
“夫妻对拜——”
二人相对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这一跪，就是生命的尽头。
奚潇吟慢慢站起身，萧长敬抬手揭掉了她的盖头，露出底下奚潇吟那张明艳的脸。
奚潇吟侧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水，萧长敬抬起手，把她脸上的泪水用拇指一点点擦干净，轻声安慰：“别哭，不用害怕，我会陪着你。”
奚潇吟头一次哭成这样，哽咽着说：“下辈子，我不要当将军了。”萧长敬打横抱起她，向门口走去，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好了好了，下辈子我们就做平民百姓，不要再来了，永远不来了。”
“嗯。”奚潇吟哭成了泪人，在萧长敬怀里哆嗦着。“好了好了，想让你的属下看见你这副样子吗？”萧长敬实在不会哄人，干巴巴的安慰。
奚潇吟慢慢安静下来，擦了擦眼泪，恢复了原样。
她径直走到房间里，脱下繁琐不便的婚服，换上了一身红色色劲装，穿上了深黑色的盔甲，把长发撩起扎高。
她又快步穿过走廊，带起一阵风，急匆匆地对跟在她身边的亲信吩咐道：“奚青易，你马上去城外，召集士兵集合。”
“是。”奚青易干脆的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她马上翻身上马赶往城外。
奚潇吟在原地停了两秒，就看见萧长敬一手拎着头盔，身上的盔甲已穿戴整齐。
他看见奚潇吟，也不多说，骑上属下牵来的黑马，拍了拍马背：“黑羽，走了。”说着一边看向奚潇吟，严肃的说：“好了，跟上。”
奚潇吟“嗯”了一声，接过属下递来的马鞭，踩着马鞍上了白马：“白苍，跟上。”白苍原地踏步了两下，呼出一口热气，似乎是在抱怨，但还是跑了起来跟上黑羽。
一白一黑在京城中飞驰着，穿过繁华的集市。夕阳的昏黄笼罩在他们身上，似乎又是火烧云，那夕阳又像是火一般燃烧在奚潇吟身上，披上了最后一层嫁衣，那颜色和她的性格一样明媚热烈。可那夕阳很快又被阴雨的乌云笼罩遮盖。
马一路疾行到城外，刚出城门就看见皇上的轿子停在城门边。雨还没停，皇上由大太监打着伞等在城门边。
皇上看见他们，心里很不是滋味，让人家大喜日子出征，未免太过残忍。可是又找不到别的人选，只能迫不得已。
皇上特地下轿，看着萧长敬和奚潇吟翻身下马，他们看向皇上，询问道：“皇上，可有要事？”“无事。”皇上心里有些感慨万千：想不到他儿孙满堂，到头来却是这两个孩子守住了他的江山。
皇上说道：“抱歉，让你们成亲的日子出征，是朕管制的不好，但也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
皇上是萧长敬舅舅，凭着这层关系，萧长敬也没有多么害怕这个舅舅：“皇上，您不必自谦，大梁已经很好了。”
奚潇吟倒是有礼貌地多：“皇上，您是帝王，帝王不用道歉。”
皇上心里更愧疚了，嘴上说道：“想我泱泱大国，竟找不出一个将领。朕做不了什么，只能祝愿你们凯旋归来。”“有皇上的这句话就足够了。”萧长敬打趣道。
奚潇吟则更嚣张，笑了笑，说：“凯旋归来不敢保证，但是保证能赢，我们的边境一定不会失守。”
“好，好孩子，朕等你们回来的好消息。”皇上赞赏道，眼里满是欣赏和欣慰。
“是，皇上，臣先走一步。”萧长敬和奚潇吟赶着时间，不方便多聊。“好。”皇上也进了轿子，大太监尖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摆驾回宫——”
奚潇吟很快在半路和萧长敬分道扬镳，赶往娘子军军营。
女子们已经准备好了，一排排整齐划一地站着，个个英姿飒爽。
“各位，”奚潇吟放开声音喊道：“因为我们是女子，所以被别人瞧不起。你们知道京城中的人是怎么说的吗？他们说，女人就应该安安静静呆在深闺大院里，而不是在战场上；他们说，女人的手细皮嫩肉，就应该捏着绣花针一针一线地绣花，而不是拿着剑在战场上杀人。”
奚潇吟深吸一口气，问道：“我们娘子军被人嘲笑了一辈子，我相信，能站在这里的都是铁骨铮铮的女子，你们甘心被别人瞧不起吗？”
军队里传出回答：“不想——”“那就振奋起来，让他们看看，我们女子也能干出一番事业。”奚潇吟鼓舞道。
“好——”士兵们瞬间气势大涨，整齐回应着。
“好，你们都是好女子。”奚潇吟大笑道，骑着白马转身离去。奚青易马上回头吩咐：“跟上。”
士兵们自觉排成一行，一万人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印下一行又一行泥泞的脚印。
雨还在下。
窗外肆虐的风雨，化为为国征战的铁骑踏冰之声；边境干燥的尘土，埋葬着战死沙场的英魂。
在这里，在战场上，她们是英雄，不再是被人瞧不起的“女子”，她们是铁骨铮铮的将士，不应该用着女子的皮囊而被人嘲笑。她们是人，是保家卫国的人，不需要被人谦让的人。
能拿绣花针是心灵手巧，能抬起铁剑是铁骨铮铮。
她们愿把大好时光献给江山，江山百姓却还予她们流言蜚语。
这人间太恶，恩将仇报；这人间太好，人流如潮。
一晃多日过去，娘子军的效率极高，很快就到达了边境。黑骑军却还在路上。
边境死守到了现在，几乎是用人肉城墙才撑到了现在，干粮已经耗尽，如果援军没来，根本撑不了多久，情况惨不忍睹。
偏偏匈奴人越战越猛，压得边境将士喘不过气来，个个饿得面黄肌瘦，哪像是能打战的样子。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奚家英魂（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