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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重生 ...


  •   “清月,我知一庙宇求子最是灵验,不若我带你去一趟?”

      开口之人语气关怀,但话题转的突兀,颇有点引人看笑话的嫌疑。

      这是一场小宴,在场之人多是当年的同窗,视线随着这声关怀,不由自主地落到顾清月的身上。

      这一细看,不由暗暗惊叹,岁月似乎没有在这人的身上留下痕迹,而且好似明珠拂尘,尽显妍丽,同是成亲多载的妇人,怎就她尤为不同?

      也难怪薛雯要找她的不痛快。

      可除了一副好相貌,也没甚让人羡慕的,谁人不知顾清月嫁入了个败落的伯府,夫君是个扶不上墙的不说,自己也多年没有身孕,小妾都抢在她的前头怀上了,就这样,整个伯府还要靠她手中的营生过活。

      非要比的话,她大抵是在场妇人中最惨的。

      可人在生活不如意的时候,也偏爱从比自己惨的人身上寻安慰,不少人同薛雯一般看向顾清月。

      顾清月放下杯盏拒绝道:“不用了,我已经放弃了。”

      “这怎能放弃!”当即有人出声。

      有劝她再努努力,也有教她怎么拿住妾室的……

      顾清月好脾气地听了一会,有些兴致黯然,不再想做话题的中心人物,同一旁的好友耳语了几句,先行离去。

      坐上了回府的马车,她揉了揉额角,松快地靠在软垫上散着饮酒后的热气。

      眉眼疏懒,眼波流转间自有一股风流气韵,鼻梁上一颗小痣在热气熏熏下更显得妖冶。

      待到下车时,酒气已散去不少,双靥的飞霞也淡去,才入了伯府的大门,就有管事前来询问:

      “夫人,伯爷想支取三千两入名家字画。”

      “可。”顾清月眼也不眨地同意。

      “老夫人看中了琳琅阁的几幅头面。”

      “买。”

      “还有西跨院的那位想要增些养胎的药材。”

      “增。”

      ……

      看着顾清月走远,管事不由叹了口气,他们家的这位伯夫人也真是好脾气,手头也是个松泛的,这一日几个主家就要近万两的花费,便是有金山银山也不是这样糟蹋的,看来又得同顾大人禀报,好让大人规劝规劝夫人。

      顾清月却不管管事要怎么同她的父亲回禀,能用银子打发的对她来说都不是事,只要别来烦她便好。

      说来她过得也没有宴上那些人想的那般不好,承恩伯府虽然门庭败落,杜文让也给不了她妻凭夫贵的体面,但胜在人口简单,一入门便由她当家做主。

      整个伯府都靠她的家资撑着,婆婆也不敢在她的面前拿乔,最重要的是她的父兄皆争气,父亲更是朝中大员,只要顾家一日不倒,承恩伯府便一日是她的一言堂。

      婆母对她不满也只能在钱财上使使气,杜文让就更别提了,是个好风雅不好美人的,多年来只惦记着心中的白月光,妾室都是她帮忙抬的。

      她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尤其是在今日小宴上见过昔日的同窗们后,过往皆是掐尖好强要在学业上比个高低的人,如今也都被生活磨去了锐气,开口谈的也不再是诗词歌赋,比的是谁家夫君又升了官,谁封了诰命。

      可也过得一个比一个累,上头要伺俸公婆,下头又要处理夫君的后院,周遭还有一堆隔房的勾心斗角,便是掩藏得再好,眉眼中也能瞧出些憔悴来。

      那样的日子,她光是想想便觉得处理不来。

      她从来就不是个聪明人,念书的时候便是如此,别人背半个时辰的书,她需要背上一日,别人破题便能写的策论,她却苦思也不知如何动笔。

      过往看不透,非要强求,日日捧着书本,也不过得一个尚可的评价,年岁长了后,反倒明白了许多,她或许就不是念书的那块料,比起念书,她更爱调香,制酒,经商,她调出来的香,拇指大的一小块放在铺子中便能卖上千两银。

      她真觉得如今的日子挺好,自在得很。

      许是今日同窗间的小宴,多少勾起了她对过往的回忆,她躺在竹榻上小憩,好似又见到幼时因背书皱起的脸。

      眼皮渐重。

      *

      “姑娘,醒醒,夫人来了。”红缇有些焦急地推了推瞌睡的顾清月。

      顾清月眸色朦胧,有些不解,伯府除了她以外哪来的其他夫人?

      而且,红缇不是早就被她放出府许了人,怎么又回来了?

      模样也对不上,太小了些,她记得红缇上次来与她请安时都已经发福了,身边还带着两个小姑娘,是她的女儿。

      她见其可爱,还赏了好几个金锞子。

      真是睡糊涂了。

      她不在意地笑笑,才被拉起的半身又歪了回去。

      红缇手忙脚乱地为她穿鞋,就见自家姑娘一点要醒的样子也无,外头又传来了珠帘晃动的声响,陈氏已进到内室。

      陈雪见自家女儿歪在凉榻上,小巧秀气的鼻一皱一皱,似在不满被扰了好眠,她看得好笑,可该严厉的时候是半点不含糊,凤眸一凛:“让你们看着姑娘念书,就是这样看的?”

      内外的仆妇跪了一地,大气不敢出,只榻上的人儿依旧睡得香甜,还发出细细的鼾声。

      陈氏发觉了些不对,过往女儿躲懒,哪次不是一听见她来就装模作样地移到书桌前,今日这般大的动静竟然还睡得下去。

      再一看她睡着的模样,双靥泛着不正常的红,薄毯落在一侧,半搭在冰盆上,有些着急地上前探了探女儿的额,冰凉一片,双颊却是烫的,分明是病了,“去请郎中!”

      顾清月只觉得贴在脸上的手很是舒服,抱着陈氏的手不让走,蹭了蹭一声声地喊“娘”。

      陈氏纵是有火气,也在小姑娘一声声软糯的轻喊中舍不得发出来,从丫鬟手中取过干净的毯子将顾清月裹了个严实。

      顾清月半睁的眼,看到了陈氏,陈氏忽然年轻了许多,藏在发髻里头的白发不见了,眼尾平整,面容明艳,如开得正盛的牡丹。

      她的长相其实是随了陈氏,明艳有余,清丽不足,单就如此也就罢了,可随着年岁她还越长越妖冶。

      大业从上自下偏又是喜清雅的做派,她这容貌在盛京是半点不讨好。

      陈氏紧着她念书,容貌的缘故就占了大半,剩下的一半是陈氏自身的缘故,陈氏出自扬州陈家,是陈家最小的女儿,如今大哥任淮南观察使,是地方大员,可以说几乎是被这个哥哥当女儿般照料大的,自小也是任性惯了。

      顾二爷外放做官时对陈氏一见倾心,自己求得的婚事,两人伉俪情深,升迁举家回京后在感情上也无甚波澜,但在交际上,陈氏不止一次吃了憋,四书五经,经史典籍她自身也就学了半桶水,少不得在一些宴席上落了下乘。

      她骄傲惯了的人,怎能不气,发狠地自己学习又有些力不从心,便将重心放到了一双儿女身上。

      想起这些顾清月觉得头有些疼,陈氏轻拍着她的背安抚。

      顾清月的眉目逐渐舒展开来,有点贪恋母亲的温柔,仗着这是在自己的梦中,揪着陈氏的袖摆问:“娘,我不喜欢念书,可不可以不念了?”

      陈氏乍然听此,权当她是仗着生病了在撒娇,这可容不得,今日的功课都已经被躲了过去,若是再助长她偷懒的动机,岂不是连女学都要考不上了。

      当即沉了声:“不行,其他的事我都可依你,这事不行。”

      顾清月本就病得迷迷糊糊的,委屈上怎么在自己梦中母亲也不松口,在闺中她读了十几年的书,后来成亲同杜文让还能交流那会,开口闭口与她谈的也是书中的见解,她厌烦死了。

      “你也别想着生病就能躲了功课,落了几日,等好了都要补起来。”

      陈氏仍在说着安排,顾清月却犯了轴,她卷着薄毯,背对着陈氏,眼泪止不住地流,在母亲眼里就是念书比什么都重要,可她天生不适合念书,晦涩难懂的内容她不是没有努力过,背下来也不解其意,也天生没有那份灵性,别人看花是“晴明风日雨干时,草满花堤水满溪”、“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

      而她看花是,好看,颜色可以染丹蔻制胭脂,做花食。

      从源头上就输了。

      她哭个不停,还偏是压抑极了的哭泣,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毕竟是自己身上落下的心肝儿,陈氏被她哭软了心肠,一声一声地安慰着:“娘的小阿月,莫哭了”,然后又去给她擦眼泪。

      但就是决口不提不念书的事。

      渐渐地,顾清月哭累了,在母亲的轻拍中情绪变得平稳,呼吸变得绵长,郎中帮她把了脉,被陈氏引到厅中开药。

      “夫人不用担心,二姑娘只是贪凉风邪入了体,吃了药发发汗便能好。”郎中将药方递给一旁的学徒去开药,谦和地同陈氏说道。

      陈氏谢过郎中,眼风一掠,身边的大丫鬟金禾递上了沉甸甸的荷包,客气地送郎中离开。

      没多久,药被送了上来,她又耐心地喂顾清月服下。

      药并不苦,郎中对这些富贵人家的看诊是极为熟稔的,方子中特意加了祛苦的甘草,但味道还是说不得好,顾清月只觉得满嘴的怪味,陈氏喂进去一口,她就苦了脸,往外吐。

      陈氏只得一边喂一边帮她拭去溢出来的药汁,做母亲的那颗心也跟着拧在了一块。

      顾文澜踏进屋内的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的夫人一边给小女儿喂药一边垂泪,女儿也皱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很是痛苦的模样。

      下朝回来便听到是阿月病了,径直赶了过来,眼下亲眼见到,快步上前接过了药碗,碗中还剩下大半。

      他毕竟是男子,做不来温吞地喂药,而且看她女儿的模样也不是个乖乖吃药的,一手将女儿扶起,将剩余的药灌了进去,又眼疾手快地喂了一颗蜜饯。

      顾清月口中的怪味随着蜜饯溢出的丝丝甜意,渐渐舒展了皱在一块的五官,哭肿了的眼也睁开了条缝,无意识地道:“爹爹,你在梦中怎么也年轻了许多?好看。”

  • 作者有话要说:  晴明风日雨干时,草满花堤水满溪——《桑茶坑道中
    宋·杨万里》
    况是青春日将暮,桃花乱落如红雨。——《将进酒·琉璃钟 唐·李贺》
    【预收】
    ①《卿卿知我意否?》热烈明媚大美人&阴郁病娇贵公子
    金陵王家近日来了个养病的小公子,听说是北方来的表亲,是贵客,明明不大的年岁却整天沉着一张脸,看人时自带一股子睥睨的傲气。
      王家六姑娘王静姝见不得这人没礼貌的模样,仗着是东道主,背着父亲带仆从将人套麻袋打了一顿。
      事发后被罚跪了三日的佛堂,那傲气的小公子也在佛堂下写了三日的字,足足看她受足了罚才施施然收整笔墨离去。
      两人的梁子自此结下。
      后来的后来,战乱四起,南边沦陷,王家举家迁徙,王静姝也成了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她生就高傲的性子,芙蓉娇靥,更是无双,对上昔日的死对头,被其唇边一丝讽笑激得发誓,定要寻个比沈三郎还显赫的夫家。
      然沈遐州同她作对似的,她约吕相家公子赏月,这人就从楼上泼水,她同惠小王爷赏花,这人就捅了蜂窝……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王静姝发了狠,冲进沈遐州的房中,将人压在梨花圈椅中囫囵吻了上去,又拉扯着衣带道:“我若是嫁不出去,你也永远别想娶妻!”
      她来得气冲冲,走的时候还顺走沈遐州极爱一块玉珏。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沈遐州指腹触了触被吻过的地方,“这主意好像不错?”
    *
    ② 合欢宗的桃花兔下山了(合欢宗白切黄乖怂兔子精&双人格半妖佛子)
      玉扶是只有鹓扶血脉的兔子精,一直被合欢宗当做神兽供着。
      为寻求修为上的突破,她恶补了一肚子酱酱酿酿的知识下山了。
      然她运气不好,才下山就遇到妖域不稳,恶妖流窜,险些被恶妖抓了补身。
      被迫化为原形的玉扶慌不择路地逃跑。
      破败的佛殿,唯有一人朝她伸出了援手,他生得泠如白雪,皎如明月,一看便是个好人。
      玉扶毫不犹豫地扎入他的怀中。
      息尘眼眸低垂,目带怜悯,将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的白兔拢入衣襟。
      ————
      万佛宗的佛子息尘,佛缘深厚,清持戒律,无论是修为还是品性都是修士的楷模。
      起初,玉扶只是想借他避难养伤,后来,她不信世间当真有这般无任何贪嗔痴念的和尚。
      若真有,他怎还不勘破佛境成神?
      她使尽浑身解数地破他定性——
      然,为何从来没人告诉她,好好佛修为何会是半妖啊!
      看着浑身染着腾蛇煞气的男子,玉扶求饶了。
      息尘如玉的长指抚着化为原形的兔子脊背,嗓音透着危险的低哑:“阿扶,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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