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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满井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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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女郎误会了,我只是看女君隐隐有脱灵之相,需每月十五予以安魂镇灵,方可平安。”元行简兀自喝了口茶,幽幽道。
脱灵之相?
她是说我魂力不稳?可是这么久了,她的魂魄早已稳固,反倒是温池的魂魄,姜衍隐隐感到正在不断的虚弱之中,她说的不会是温池吧?
姜衍的桃花眼微微一凝,这个国师可真不简单。
“即是如此,那温某改日再来。”姜衍拜别。
不一会儿,一个小侍上来收拾茶具,有些不解地问:“大人,您为何对那位女君说这些?您平日里可是最不喜人打扰的。”
“她不一样。”元行简取下眼绫,她是异数,而异数,向来容易脱离掌控,若在眼前,在手边,只有触手可及,才不至于被动。
“大人,您刚从雾隐山祈祀归来,这条眼绫是老仙主大人特意送来护眼的,何况这祈祀之礼本就废眼,加上夜里风大,您还是戴上的好。”子梵忧心地说。
“一月之期已到,我已经没事了。”观星楼所做本就是窥探天机之事,祈祀之礼不过掩人耳目,用上一次天枢之术,眼睛便折伤一月,哪是随便可以康复的?
元行简垂下目光,看向方才姜衍用过的茶杯上,上面还漂浮着一两片绿幽幽的茶叶,顺着微风轻轻飘动着,不时显出一点小小的涟漪来。
“这次回山,老仙主所说的大人的命星异数可是方才那位女君?”子梵猜测道。
“也许吧。”元行简眸光散了散,盯着那人留下的水色印记,有些出神。
那人身负双魂,命格卜凡,看似尘世中人,实则不属红尘。元行简也说不清他能否破此命数,只能既来之则安之罢了。
姜衍回了温府后,一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个国师问题很大,她像是对我的出现早有防备,换句话说,从她的三言两语里,仿佛知道我今夜会来,神神秘秘的,说不定就是故意引我来那观星楼,可她的目的何在?
可我们非亲非故,既不相识也不相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啧,细思极恐,不过,看她的样子倒不像个做恶事害我的人,难道另有图谋?
可是这又说不通,她堂堂一朝国师,对我一个小小女子有什么图谋?莫不是看上我了?
这就更不可能了?姜衍甩开这些荒谬的想法,思来想去,不会是这位国师看中了她身上隐藏的才华,所以想将她招贤纳士?
姜衍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回到院中,她伸了伸懒腰,算了,我倒要看看这位国师大人究竟想如何。
姜衍随即回到房内,大喇喇地躺在了床上,拉过一旁的锦被,睡意翻涌,一夜无梦。
翌日,温池刚洗漱完毕,便得知父亲从云山寺礼佛归来,温池忙去请安。
温池的父亲徐氏是温止的续弦,原主君魏氏生温韵的时候难产而死,两人青梅竹马,温止又对魏氏情谊深重,原无再娶之意。
但随着温止的不断迁升,她对府中之事越是有心无力,府中需得人打理不说,温韵也缺人照顾,而温止的母君又催,一来二去,便又娶了一位。
徐氏是大户人家公子,年少时一见温止误终生,非是她不嫁,虽然得知她已娶夫,但还是一直一往情深。最后得偿所愿嫁给温止,温止是个好妻主,宠他敬他,从不多看旁的男人一眼,家中只有徐氏一个夫郎,在京中可谓羡煞旁人。
而徐氏将温家打理得很好,将温韵也是视为己出,一年前为温韵选了门好亲事。温韵也随母亲温止,是个用情专一的好妻主,如今温韵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夫郎赵氏也有了身孕。
如说徐氏最操心的,便是自家女儿温池。自从幼时落水之后便是性格大变,时而文雅,时而荒唐,徐氏念她小,又受此大难,便随她去了。
而温止也格外疼爱这个幼女,便将人送去了江南的白麓书院教习,白麓书院是大业朝中的第一书府,也在前不久,温池才学成归来。
徐氏听说温池回来了,更是借着这次机会去云山寺礼佛,一来是为了给温池求个平安长命,二来是想问问她的姻缘如何,这不他一回来听说温池与江家大公子走得近,以为温池是开窍了,便匆匆叫来问话。
“清晏,你老实告诉父亲,你是否属意那江家公子?”徐氏拉过温池的手,认真地问。
“这……我与江家公子不过是朋友之交,谈不上喜欢不喜欢。”温池回道。
徐氏笑了笑,“你个小滑头还想骗我,若不是有意,人家能约得出去你?往常你一见别的男子跑得比谁都快,生怕挨着你,我还怀疑……”你是不是喜欢女子。
徐氏顿了下,转过话头,又道:“总之这是好事,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这些事情了。你看看你姐姐……”
温池听徐氏念了许久后,道:“父亲,女儿知道了,您回来后好好休息,女儿退下了。”
说完,温池行完礼就出去了。
徐氏见温池出去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君何必忧心,温二小姐还小,不用操之过急。”一旁的伺候小侍道。
“木芝,你不懂,现在不操心,以后怕是木已成舟,就来不及了。”徐氏摇了摇头,忧心道。
“主君是怕小姐……可是,小姐只是性格如此而已。再说了,温二小姐仙姿玉貌,才情过人,何愁找不到男子喜欢?”
这么多年,木芝也大致知道主君在忧虑什么了。
自温二小姐幼时落水之后,醒来便是性情大变,更是对男子避之不及,那时温二小姐还小,主君也没挂念在心上。只是小姐年岁见长,却还是对男子敬而远之,主君便忧心温二小姐是不是有磨镜之好,怕她走上了不归路。
徐氏又叹了口气,“我倒不是怕男子不喜欢她,清晏生得风流,以前是怕她周围男子太多,乱了心,迷了眼,现在……唉,随她去吧,左右我还护得了她,你去主院看看妻主回来了吗?”
木芝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是。”
从徐氏那儿回来后,温池又向母亲请了安,随后就一个人关在了书房里,开始作画起来。
温池脑海中闪过父亲的话,随后又想起那天在街上江枳拿着糖葫芦向自己微笑的样子,不由得扬了扬嘴角,桃花眼有些闪烁。
等到温池落完最后一笔,姜衍跑了出来。
姜衍:呆子,我看你已经中毒太深了。
温池:???什么毒?
姜衍:爱情的毒。你看看你画的,啧啧,别说,画得还挺好看的,顾盼生辉,眉眼含情,你这是铁树开花了,百年难得一见啊。
温池:阿池惯会调笑我。
姜衍:不过,我看那唐隐似乎也属意江公子,你打算怎么办?
温池看了看那画中的白色身影,好看的杏眼潋滟动人,气质脱俗,宛如流云幻梦一般,她轻笑了一声。
温池:我不介意和她公平竞争。
姜衍OS:这才是我看中的人,不错不错。
温池:不过,阿池你昨夜是不是又喝多了?
姜衍:……
温池:温池!
姜衍:在呢在呢,我就贪杯了一点,真的就一点。
姜衍OS:我那原本的几坛可是被那个老匹妇全糟蹋没了,一口没喝到呢。
温池摇了摇头:罢了,不与你计较了。
姜衍:对对对,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碰碰——
“女君。”是离霜的声音。
“什么事儿?”温池放下画,向着门外问道。
“后日是炀帝的万寿节,大人叫了您去随从。大人已经下朝回来,说有些事情要交代您,要您过去见大人。”
温池搁下画作,走出书房,对着离霜吩咐道:“走吧。”
炀帝的万寿节母亲要我随从,莫不是母亲想让我借此机会入官场?温池微微颤了颤鸦羽般的睫毛,舒出一口气后,抬步向前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