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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满井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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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日里,温池给丞相府送去了拜贴,此刻正在外面等待着梳妆的江枳。
书童离霜正站在自家主子温池身边伺候着,不时地给她续茶倒水,看了看日头,面色不禁有些着急,这男子梳妆怎么要这么久?这都多少时辰了,怎么还不见出来?
但由于是丞相府,离霜也不敢放肆,只能低眉顺眼地站在温池身边,瞧着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温池摇了摇头:阿池,你平日里是不是太惯着这些下人了,越发的没规没矩了。
姜衍:离霜这书童挺好玩的,就多带她玩了会。
温池:也罢,阿池你高兴就好。
正说着,江丞相就从外面走了进来。江丞相江闻虽已年至中年,但是丰神俊秀,神情矍铄,眉眼清明,一身官袍穿得沉稳大气,极有气势。
温池起身行了个礼。
江闻见温池行止有礼,举手投足间皆是恰到好处的风范,心下对这个年轻人有些欣赏,颔了颔首。
“听闻温尚书温止有一二女名温池,字清晏,性雅致,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温尚书一直宝贝得紧,外人也不曾有机会见她带出来看看,温贤侄今日来访,可令本相惊喜。”江闻坐下说道。
温池还是站着,拱礼道:“今日贸然来访,多有不便之处还望丞相见谅。”
江闻刚坐稳,下人便忙上来伺候,江闻抬手暂时止住下人的动作,回道:“瑾年平日里也不大爱出去,与温贤侄一道,我倒也安心。”
这话说的有些暧昧,温池一时也没立刻回应。
“听闻上次春日宴之事……”江闻坐下兀自倒了些茶水,状似无意地提到。
“春日宴之事小生也略有耳闻,今日出游,小生必定会护好公子周全,必不会发生上次之事。”温池认真说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江闻点了点头,心下对这个年轻人的欣赏又多了一分。
这边,梳妆好的江枳出来时遇到去迎接母亲的父君,两人便一道相携而来。
崔氏走到江闻面前行了礼,江闻拉过夫郎在一旁坐下。江枳也行礼了奉了茶,随后目光流转到一旁的温池身上,见温池转过来看自己便又像受惊般地移开了目光。
崔氏看着堂上两人的目光交接,笑道:“既然瑾年与温女郎有约,那便快些出发吧,这里我自会打理。”
随后两人一同拜别。
回到房内,崔氏边给江闻脱下官服边问:“妻主看那温池与瑾年如何?”
“夫郎以为如何?”江闻反问。
“我看瑾年倒像对那温家小姐有意,只是……”一个礼部尚书的次女,配丞相府的公子还是差了些。
江闻知晓崔氏的意思,但丞相府看似风光,实则已是众矢之的,江家树大招风,怕是朝堂之上也颇有微词。
温止虽为礼部尚书,但历为书香世家,贵族之后,而且温家出情种,瑾年若能嫁去,身份上委屈虽然委屈了些,但至少可无后顾之忧,还能余生安乐。
江闻叹了口气,“若瑾年真的有意,我们便随他去吧。左右一个温家二女,瑾年往后倒也好过些。”
再说游湖路上,半竹和离霜各自在自家主子身边落后几步,低眉顺眼地跟着。
今日的江枳可谓是花了极大的心思梳妆打扮,换了身湛蓝的云纱衣袍,微微施了粉黛,既不显得过分妖艳又不显得过分寡淡,配上那白玉的簪与脱俗的气质,即便掩映在面纱之下,旁人见了也得称一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两人上了船,坐下后,江枳忍不住先开口道:“温女郎近日可好?”
温池:“有劳江公子挂心,温某一切安好。”
画船开动了,此刻船外波光粼粼,岸上柳树清扬,出来踏青之人不在少数,街上也好不热闹。
温池斟酌一番,正准备开口:“江公子……”
“温女郎……”
两人皆是一顿,江枳解下面纱,笑道:“温女郎不必如此拘谨,如何算来温女郎也是瑾年的恩人,若不嫌弃,便唤江枳的字吧。”
男子的字一般都是男子认为亲近之人方可唤,温池觉得对方有意亲近,也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便道:“那小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江枳将一碟点心放置在温池面前,还添了杯茶水递去,柔柔问道:“女郎刚刚是想说什么?”
温池笑着接过,目光望向画船之外,“我看这岸上风光甚好,不如停靠了去走走……瑾年以为如何?”
江枳低声应道:“可。”
江枳让船夫靠了岸,又重新戴上了面纱,亦步亦趋地跟在温池身后,路上的人不知道的瞧着这两人倒像是一对新婚的妻夫,真是登对的紧。
江枳平日里鲜少有机会在街上堂而皇之地逛着,一时身份不允许,二是……江枳也不喜欢街上女子看自己的视线。
但此刻就跟在温池身后一步,看着那个修长好看的背影,便觉得这喧闹的街道都慢了下来,空气都静了下来,真想这玉京街道可以再长一些,再长一些,这样他就在她身旁一直陪她走下去。
江枳兀自思忖着,没注意到前方的人流猛地多了起来,接着感到袖口处传来一阵拉力,一阵女子的冷香便飘了过来。
温池将江枳拉到身侧,为他隔离开流动的人流,凭借身高优势,她很容易看清前方发生了何事。
只见两对浩浩荡荡的护卫开出一条通道,先是四匹金鞍白马走过,后来的几个护卫抬着一顶坐轿昂然地走过,透过轿子外层层叠叠的帷曼之下隐隐是一个高挑的人影,看起来是一个重要的人物。
“……江公子,你怎在此处?”
参与护送的唐隐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那抹俏丽的身影,大跨走到了江枳面前,视线下移撇看到两人交接在一处的袖口时,沉下了目光。
“我与温女郎在此处游玩,唐统领可在护卫什么大人物?”
江枳自然注意到了唐隐沉下的目光,不过他也没有在意,他知道唐隐对自己有意,但他从未对她表达过一丝逾矩之情,所以他并不放在心上。
至于温池,隐约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后才后知后觉自己还拉着江枳的手腕,虽然隔着衣物,但终归还是不妥,不动声色地放开了。
姜衍恨铁不成钢:温池,在情敌面前怎么能怂?
温池:阿池,此间不可无礼。
姜衍:……
行,你爱咋咋。
“今日是国师大人的回朝之日,卑职奉旨前来接送。”唐隐恭敬地回答,余光轻飘飘地落在温池身上。
姜衍又不爽了:那是不是轻视?别以为我没看到。
温池:阿池,安静一点。
姜衍OS:行,我闭麦。
“这位就是温二小姐吧,在下是京兆尹护队统领唐隐。”唐隐说着向温池抱拳行了个简单的礼。
温池回礼,“小生温池,久仰唐统领大名。”
“那便不打扰二位了,在下告辞。”唐隐的目光逡巡了一番眼前的书生,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进城的队伍渐行渐远,温池看着那远去的步撵,只觉得有一道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到自己身上,等她再仔细寻去,便又什么都没有了。
可能是错觉。
“瑾年可还想逛逛?”温池回神后对江瑾年说。
江枳点了点头。
两人又一起逛了逛,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商贩,商贩忙吆喝道:“这位女君是陪夫郎出来游玩吧,瞧我这新鲜水灵的糖葫芦,要不给你夫郎买几串,男儿家的最喜爱甜食了。”
江枳听到小贩对自己的称呼,一时又羞又恼,但心里又不想反驳,只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了温池一眼。
温池:“……”
温池心下叹了口气,走到商贩面前,“我们不是妻夫,莫要污了公子的清誉,这糖葫芦我要一串。”
小贩见生意做成了也高兴,忙道了歉后接过温池给的银子。
温池接过糖葫芦,留下一句“不用找了。”
一层红艳艳的糖衣包裹着一颗颗饱满的山楂,温池看了眼,递给一旁的江枳,“走了这么久,瑾年想必也饿了吧,听闻男子爱甜食,也不知道瑾年喜不喜欢。”
江枳接了过去,“谢谢温女郎,瑾年很喜欢。”
“时候不早了,我这送瑾年回府吧。”主要是今天是十五,到了晚上,阿池该出来了。
温池垂眸道。
白天里姜衍都只是和温池在意识里交流,除非温池遇到危险或是其他什么情况,姜衍一般都会晚上出来活动活动。以往是每月十五晚,姜衍一定会出来。后来魂力稳固后,姜衍也会在其他时候出来。
于是温池便和姜衍约定,白日里除非温池自愿,姜衍是不会出来的,到了晚上就是姜衍的时间。
若说为什么姜衍会在每月十五晚上出来……那是因为姜衍最喜欢喝的竹叶青恰好每月十五酿出的最醇最香,姜衍一个资深的酒鬼怎会错过?
温池将江枳送回丞相府后,再与离霜另坐了马车回了温府。
此刻天已经黑了,姜衍懒懒地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着神。
“小姐可是对那江公子有意?”离霜正给姜衍捶着腿,忍不住问道。
离霜知道自家主子到了晚上特别好说话,有时她简直以为小姐白天晚上是两个人,白日里温和有礼,到了晚上就形骸不羁……有时还会偷溜出去玩让自己帮她掩饰着。
这不知道是还以为是两个人,但无论如何,还是晚上的小姐有趣是了。
“小离霜,你家主子的事不要乱打听。”姜衍悠悠道。
随后姜衍下了马车,招呼一个下人问:“今日府中怎么如此冷清?母亲呢?”
下人回道:“回小姐,今日国师回朝,大人去参加宫宴了还未回来。”
国师?宫宴?
姜衍恍然,国师就是今日见那唐隐护卫的人,没想到这个大业朝还有国师大人,有趣,当真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