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攻恋爱手册》Bridgette

17、第三个世界

　　像这样相处了多日，只可惜，二人最终仍是熟悉有余而亲密不足，似乎还差一人迈出界限的那一步。

　　陆珏整颗心空落落的，这一世灵魂虽然已经附身于□□，却如无根之萍，让人辨不清真假与虚妄。

　　转折发生在某天晚上，手下依旧向厂主汇报着杨侍卫的日常。

　　这个小侍卫难不成是敌国奸细？手下暗暗推测。

　　怀揣着为国效忠，建功立事的宏愿，他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地工作。

　　"禀告厂主，今日杨侍卫卯时吃了早饭，上午在东殿值守，午时吃了午饭，下午依旧在东殿值守，只是酉时一个宫女前来寻他…"

　　陆珏原本悠哉悠哉地躺坐在椅子上，纤长的四肢像花枝般随意舒展开来，同时津津有味地听手下人汇报小侍卫的平淡无奇的生活。

　　听到这，他打断了手下的讲话，眉心一拧，"什么？"

　　"回厂主，有个宫女拿着一篮桃花酥来寻杨侍卫，说了几句话，她便走了。"

　　宫女？

　　陆珏目光微沉，睫羽塌下来几分，几缕发丝散在两侧，更显如精怪般的妖冶，他的声音比寻常男子细了几分，"详细说说，他们都说了什么。"

　　散漫的音调中带着浓到化不开的阴鸷。

　　手下以为他终于抓住了杨侍卫的破绽！慎重其事地还原了当时事情的经过。

　　听到杨程收下了那盒桃花酥，陆珏握紧了双拳，指骨也因为用力而变得苍白，青筋直跳。

　　"很好，杨程。"他咬牙切齿地叫出这个名字。

　　第二天，九千岁照旧唤了杨程前来斗蛐蛐，杨程走前不经意看到桌上的桃花酥，露出迟疑的眼神。

　　他记得陆大人最喜欢吃的糕点便是桃花酥了。

　　每年清明，他都会在宫外最负盛名的那家祥和斋买好桃花酥去看他。

　　昨天御膳房的掌厨宫女来找他，说是舅舅介绍来给他相亲的。

　　杨程意外于舅舅远在千里，仍关心他的终身大事，但是心意领了，人还是算了。

　　他并不想耽误人家姑娘的青春年华。

　　被委婉地拒绝后，对方也不生气，只让他收下这盒点心权当认识了。

　　小姑娘都说到这个地步，杨程自是不好再拒绝，况且，这是桃花酥，御膳房掌厨宫女做的桃花酥。

　　陆大人会喜欢的吧。

　　想起那人，杨程就双眼发亮，宛然盛满万千星光，一时忘乎所以，完全将“陆大人每天吃的就是御膳房的食物”的认知抛在脑后。

　　没再犹豫，他提着桃花酥，满心欢喜地就要去找他的陆大人。

　　依旧是原来的位置，陆大人高高在上，漫不经心地低垂着双眼。

　　今日杨程一踏入宫殿，就感觉寒风侵肌，连殿内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这宫殿也不应该漏风啊？

　　陆大人那么娇弱，会不会被冻着？杨程忧心忡忡。

　　此时，陆珏掀起眼皮，幽幽看了一眼杨程，目光将小侍卫从上到下都打量了一番，最终落在小侍卫手中。

　　郁火上心头，他不悦地眯了眯眼睛。

　　竟然还敢把它带过来？！

　　杨程再迟钝也察觉了些许不寻常的危机。

　　陆珏此人，亲切起来，笑靥如花，只不过这花大抵是罂粟花；威严起来，恍若阴冷毒蛇，还是那种毒性最猛烈的蛇。

　　一时间空气静默。

　　许久，陆珏压下按耐不住的烦躁，故作矜持，似是在询问今日天气如何般，"你手里拿的何物？"

　　杨程："御膳房的糕点。"杨程在陆大人面前从不设防，不加思索就说了出来。

　　陆珏冷哼一声，"御膳房的糕点？从何而来？"

　　杨程立时打了个寒战。

　　他突然惊觉，御膳房的糕点可是一介小侍卫能拿出来的？

　　杨程冷汗直流。

　　他怎么能说是御膳房的糕点？!

　　这话说出口不仅害了自己，也会连累小宫女。

　　这些时日的相处让他潜移默化地松懈了他和陆大人的距离。

　　杨程紧忙跪地不起，俯首告罪，"大人恕罪。"

　　明明跪的人是杨程，该恐惧的也是杨程，身居高位多年的陆珏却一瞬间心凉彻骨。

　　像是一泼冷水浇灭了这些日子他如毛头小子般的满腔热忱。

　　杨程好像和宫里的人没什么不同，他们都一样的怕他。

　　陆珏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有些心累，没再多说什么，挥了挥让杨程直接退下。

　　他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他们之间的关系。

　　上辈子他所执着的厮守或许只是他一个的臆想。

　　毕竟他能指望一个人对一个看不见且摸不着的鬼，生出什么深厚感情吗？

　　他的重生究竟是为什么呢？陆珏第一次对他的人生茫然失措。

　　杨程手里拿着点心盒子，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这是他第一次直面二人之间巨大的沟壑，好容易想踏出一步又被生生地逼退回来。

　　之后几天，陆大人果然没有继续召见，少年的一腔被勾起来的妄念似一颗投入湖中的石子，荡起微微涟漪，不复波澜。

　　杨程继续谨言慎行做好份内的本职，将和大人接触过的经历藏在心底。

　　或许他会用一辈子来怀念这段记忆。

　　-

　　小宫女年纪轻轻，大胆的不似这个时代的女子，她隔三差五来找杨程玩。

　　杨程起先觉得男女有别，后来就被宫女奇奇怪怪的想法，例如人人平等，女子也能和男子一样建功立业，爱情不分性别等思想所吸引。

　　他开始和小宫女慢慢讨论起来。

　　小宫女的出现是继陆大人之后的第二个光亮，打破了他无聊黯淡的生活，二人一见如故，很快结成了深厚的革命友谊。

　　于是，传到陆珏耳中便是二人如何亲密，如何潇洒度日。

　　陆珏听后，拿起手边一盏名贵的茶杯恶狠狠地摔在地上。

　　他从刚开始包不住的愤怒与疑惑，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演变成了无边的深暗恐惧。

　　他以为的推开只是一个人的冷战。

　　世界的轨迹改变了。

　　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女人。

　　小侍卫和他越来越亲近，他会不会喜欢上这个宫女？

　　陆珏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桌子前，娇艳欲滴的花绽放着最美的姿态，陆珏稍稍恢复了些理智。

　　起码这花还没间断，不是吗？

　　陆珏轻轻抚摩这娇嫩的花瓣，他可以不要杨程，但是杨程不能不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