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子里的莉莉丝》卡门门

51、大都会50

　　这间男人守着的房间是301，在走廊的最外边，剩余的房间分布在走廊两边，慢慢往里延伸。
　　莉莉慢慢地把数字一个一个数过去。
　　每间房间的门都是半开着的，莉莉望过去，每间房间里最多不超过十平米，住了好几个女人或者，女孩。她们身上都穿得很薄，只是一些内衬，没有外衣。
　　每间房间里还会有一些门帘，将女人们一个一个分隔开，莉莉觉得这也许是为了方便办事。
　　“306。”安东尼念出门上的号码。
　　他推开门，里面的女孩们全都望了过来，神情有些紧张。
　　他们面面相觑。
　　“我、我找吉蒂。”安东尼瞟了她们一眼，但是因为她们衣装不整，他很快就垂下眼。
　　“找你的，找你的。”有一个女孩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推出角落里的另一个女孩，是吉蒂。
　　吉蒂的脸色看起来很镇定，但她瘦小的小腿正在空落落的裤管下打颤，她几乎是挪出来的。
　　“是我！”莉莉从安东尼的背后冒出来，扑到了吉蒂的怀里。
　　“莉莉，”吉蒂先是惊喜地笑了出来，然后瞬间又转为了担忧，“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这不适合你，快点走！”
　　她抓住莉莉的手就要把她往外推。
　　“我是来找你的。”莉莉抓住她的胳膊，抵住力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莉莉金色的眸子很明亮，她一眨不眨地望着吉蒂，让吉蒂脸上的紧绷的表情也放松了一些。
　　吉蒂松开手，抱住莉莉，有些怀念似的蹭了蹭她的头：“你没事就好了，”她的语气软和一些，“自从你被警察带走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你的消息，看到你现在还好，我就放心了。”
　　莉莉发现吉蒂说话的口吻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无忧无虑，她现在已经进入了一个成年人的角色来关照莉莉，她成熟了。
　　可莉莉厌恶这种突如其来的成熟，她更喜欢原先那个和她打打闹闹的女孩。
　　“我当然没事，让我看看你。”莉抓住吉蒂的肩膀，一摸就按住了她的肩胛骨，很瘦，像那些干枯的老树枝，莉莉都疑心自己是不是能掰断。
　　她轻轻抬起吉蒂的脸，但吉蒂扭过了头去，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莉莉望着吉蒂有些胆怯的脸，那个扭头下意识的表情，莉莉的心有些酸涩。
　　吉蒂回过神来，她安抚似的笑了笑：“我也还好。这里又包吃又包住的，比之前的日子还好呢，你不用担心我。”
　　她微微低下头，莉莉就看见了她眼睛下面的青黑，还有嘴唇上的血迹。吉蒂的鼻子下也留了些干涸的血迹，鼻梁上也有一些青黑。她的脸颊还是很瘦，完全还是一副孩子的模样。
　　“是他们做的吗？”莉莉握住吉蒂的手，她的手有些颤抖：“那些来这里的男人。”
　　“都过去了。”吉蒂朝着莉莉露出一个微笑，莉莉看见她提起的嘴角有些开裂。
　　莉莉拉着她走到走廊，把说话的声音压低：“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的爸爸，安德鲁，他为什么突然就把你……”
　　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而且，就算安德鲁……那你妈妈应该……”莉莉又想了想。
　　吉蒂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她的神色很冷，是被伤害之后再触碰到就流露出的应激，她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那个男人，他根本就不觉得这算什么。我只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工具，一个可供他屠宰的马匹。他养我就是为了钱，既然提前可以拿到钱，他为什么不去做呢？”
　　吉蒂的语气很平淡，好像已经说过了很多次，对这件事已经毫无波澜，但莉莉还是看到了她眼角有一点湿润。
　　“他不是什么好男人我早就知道了。”
　　“至于我妈妈？”吉蒂脸上的平静终于掩盖不住了：“她不过就是安德鲁的一条哈巴狗！”
　　吉蒂抓住莉莉的肩膀：“安德鲁想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她的丈夫就是他的天，我算什么？我算什么！”
　　莉莉急忙抱住有些激动的吉蒂，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背：“我知道，我都知道。”
　　莉莉和吉蒂从小一起长大，她是亲眼看过吉蒂的母亲是怎样对吉蒂的，在这件事还没有出来之前，吉蒂的妈妈还经常给她缝衣服，绣花样，把她打理的整整齐齐。
　　可以说，吉蒂在贝克街的天真善良的心性都是她妈妈保护出来的。
　　但是现在吉蒂的妈妈背叛了吉蒂。
　　如果只是安德鲁也就罢了……吉蒂埋在莉莉的肩膀上，无声的哭泣，莉莉的手指攥得青白，但是她对此无能为力。感情，从来就是一个玄乎其玄的东西。
　　莉莉感觉到自己的右肩膀湿了。
　　“吉蒂，”莉莉转过头，眼神很认真：“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如果吉蒂真的对这个家庭心如死灰，这个家也不想要吉蒂了，她莉莉想要她，会带她走。
　　反正莉莉也是孑然一身了，两个没有家的人，在一起，在合适不过了，她苦中作乐地想。
　　“什么？”吉蒂把头抬起来，她疑心自己听错了：“你要我和你一起走？”
　　莉莉郑重地点了点头，金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这时吉蒂的眼睛里还含着一些泪水，但是当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笑了，笑得很开心，眼睛澄澈的就像一块透明的水晶：“就算让我和你去乞讨，我也愿意，但是……”
　　她低了低头，瞧见了自己脚上穿的那双步鞋，那已经不是她自己从前的鞋了，拿了属于这家酒吧的东西，哪里有这么容易出得去呢？
　　“但是，”她努力提起嘴角，“这里的人是不是放我出去的。”
　　吉蒂抓住莉莉的手，两只手握得很用力：“我不希望这件事牵扯到你，你快点离开吧。”
　　她说着推开的话，但她的行动却是在挽留。
　　“我可以把你赎出去。”一旁静静看着的安东尼终于说话了。
　　吉蒂狐疑地把目光转向这个带着莉莉过来的男人。
　　“你放心，”安东尼察觉出了吉蒂眼中的戒备，“是有条件的。我现在在调查东区的童/妓的情况，我需要你们的配合，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把你赎出去。”
　　安东尼知道，有时候，有代价的帮助反而能降低别人的戒心。
　　“这是一个不亏本的买卖，”安东尼继续说道：“你告诉我一些信息，我帮助你获得自由。只是关于你最近生活的一些情况，对你来说是很容易的。”
　　安东尼绿色的眼睛诚恳地望着吉蒂：“我采访过你，你还记得吗？我不会骗你。”
　　吉蒂的神色有些挣扎，她实在是被骗怕了。
　　莉莉反握住了她的手，希望能给她一点点力量：“这个人，我也可以做担保，他是可信的。”
　　好，她就再信别人一次，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吉蒂想。

　　几个人来到楼下的时候，楼下的那些男人已经是酒气熏天。
　　当看见安东尼身后露出两个小女孩时，甚至还有几个男人一脸淫/邪扑了上来，他们喝了点酒醉了，不知道是酒激发的兽性，还是露出了他们原本的天性。
　　安东尼连忙把女孩们护住，那些男人的手已经开始扒拉他身上的衣服了。
　　“干什么呢？”老板娘也发现了眼前的乱象，她急匆匆地走过来，冲着楼梯喊了几声，把原本在房间打牌的那些壮汉叫了下来，直接叫他们就将这几个男人身上的钱财扒干净扔出去了。
　　她一块一块地收下那些便士，嘴角微微上翘。
　　“这都是该付的酒钱。”察觉到了安东尼的目光，老板娘又解释似的朝安东尼笑笑。
　　她一下就看见了被安东尼带下来的吉蒂，她打开手中的扇子，上面的画的玫瑰花很精致：“怎么，您是不满意啊，还是太满意了啊。”
　　她又瞧了瞧挂在一旁的时钟：“这还没到一小时呢，看来是不满意了，怎么惹到您了？赶紧把她给我拉上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老板娘狠狠瞪了吉蒂一眼，吓得吉蒂浑身一哆嗦。
　　几个男人就要上前。
　　“没有，没有，”安东尼连忙拉住吉蒂的胳膊，将她靠近自己一点：“我很喜欢这个女孩，我想买下她。”
　　老板娘捂着扇子笑了起来。
　　“大客户啊。”她朝着安东尼抛了一个媚眼：“我们这的姑娘可不便宜嘞。”
　　她走到安东尼面前，直接拉着吉蒂往她身边拽：“你看看，”她掐了一把吉蒂的手，“细皮嫩肉的，还年轻着呢，”又掐住她的下巴，像展示牲畜一样给安东尼看了看她的牙口，“很健康的。”
　　“你看看，”她感慨了一句：“又年轻又漂亮，一口价，二十英镑，多划算。”
　　莉莉和吉蒂都惊呆了，别说见了，她们一辈子都没听说过这么多钱。
　　不可能这么贵，莉莉瞟了吉蒂一眼，看见吉蒂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解，这根本就不是正常做生意的态度。
　　“可以。”安东尼已经应下了。
　　“先生还挺爽快的，”老板娘松开吉蒂的手，示意旁边的男人摁住她，走近安东尼的身边，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要不是最近听到一些风声，我这见钱眼开的，说不定就答应了呢。”
　　她合上扇子，咯咯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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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我忏悔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