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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钟祯的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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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要回吗?我送你回去。”
“不不不,不用不用。”又来了又来了,林初淼觉得钟祯就是自己的天敌。在他这儿,她总是无力招架。
“天色太晚了,你不是说小时候被人抓去做面首吗?这附近这种地方有很多,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林初淼深刻体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钟祯当然知道那是她瞎诌的,就拿她搪塞他的理由来回怼她。
钟祯往前走发现小丫头没跟上,回头见林初淼一副心如死灰,灵魂被抽空的模样,忍俊不禁。
直接拉过她的手腕,往大路上走去。
皮肤贴合着皮肤,钟祯感觉的到掌中握着的纤细手腕的温度,皮肤的细腻。
林初淼呆呆地被钟祯牵着走,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被支配的绝望,这可怎么办啊?再这样下去肯定是要穿帮了。谁能来帮帮她啊!
林初淼试探性地抛出一句话,试试钟祯的反应,“少将军,小的其实住在林府里。”
“那我就送你到那去。”
“小的因为一直在林家医馆学医,表妹桃仁又是府里小姐的贴身丫鬟,所以大公子准许小的住在那边。”
“我发觉你和林承安关系不错。”
“是,因为二少爷练武,小的一直帮忙诊治,配制药膏什么的。”
一想到她是个女儿家,又和林承安关系那么近,钟祯有些难以言说的不悦,一种从未有过自己也看不清楚的心情。
“什么药膏?”
“就是一些普通的创药。”
“是吗?”
“正是。”
“你和林承安从小一起长大吗?”
林初淼被这些问题搞得一头雾水,或者说自从那日山中一别,她就觉得钟祯不再是她一开始见到的那个少年老成,不苟言笑的少将军了。
“算是吧。”
那就是青梅竹马喽,那林承安也知道她的女儿身吗?可对她有别的企图?亦或是将来会收她做内室。
想到这些,手下力量不自己加重,“少将军,少将军,你捏疼小的了。”
钟祯连忙松手,“抱歉”,松开了也就不好在握了。
“无事。”林初淼收回自己的胳膊,稍微揉了揉钟祯刚才捏过的位置。
后面两人便没有交流,一直走到了林府门口,就看到林承安正好出来,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林初淼主动上前叫住林承安,“二公子。”语气都上扬了几个调。
“二公子回来了?这么晚要去何处?”
林承安回家后没见到林初淼,想起今天是营里看诊的日子,便没去找她,谁曾想晚饭过后都还没回来,天色都暗下来了,放心不下,刚出门就撞见她一副三水的样子和钟祯一起回来的。
“少将军。”林承安上前行礼。
“不必多礼,你到了,我先走了。”
林初淼还没反应过来,一回身,钟祯就走很远了,嘴里嘟囔着,“不是还要拿衣物的嘛?”
钟祯走后,林承安和林初淼进了院子,“怎么今日这么晚?还是少将军送你回来的。”
“啊……将士们本来叫我一起吃饭来着,天色太晚了,少将军就说要送我回来。”
林初淼眼睛瞥向一边,顺着林承安的话接下去,反正死活不能跟二哥讲去春风楼的事。
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向大地。路上只有钟祯和被月光投射出的影子,走了一段路,回头看向门口已经空空的林府,又看了看自己地上的影子,发出了一声有些自嘲的哼笑,吐出一口长气,他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刚回到将军府,便被管家请到正厅去了,钟鸣坐在主位上,身旁的桌子上的茶还冒着热气,钟鸣的脸色倒是冷的吓人。
“你今晚去了春风楼?”
一句铺垫都没有,钟鸣上来就是这么一句,在钟祯耳朵里这就是一句陈述句,他这个父亲向来如此,不给他自述的机会,也不愿听他的解释,一切的解释在他耳中,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钟祯面无表情,双手向前一拱,只是毫无感情地答了一句,“儿子没去。”
“你若是没去,怎么会有人看到你在春风楼。”
有人?又是钟禹的人吧。
“儿子说是没去便是没去。”
钟祯的态度彻底惹怒了钟鸣,将一整杯还冒着热气的茶直接扔到钟祯身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还有没有这个将军府,跟一个男人在路上拉拉扯扯,全然不顾礼义廉耻了吗?”
“儿子以为有没有将父亲放在眼里这件事,父亲最是清楚。”
德子得知钟祯回府便被大将军传召,紧忙到正厅这边等着,不知道少爷今晚是怎么了,平日虽是对大将军不满,但从不会表于面上啊,第一次针锋相对,这剑拔弩张的氛围,空气都凝结了。
“你!你这个逆子,给我滚出去。”
“是,儿子告退。”
钟祯的衣服被茶水浸了大半,一出来,德子便迎上前去,“少爷,咱们赶紧回院子把衣服换了。”
两人往钟祯的院子去,路上被钟鸣的四儿子,钟禹拦下了,钟禹打量了一下钟祯的模样,啧啧了两声,“大哥这是惹父亲生气了?”
“若是无事,别拦路。”
“大哥别忘了,你母亲现在能在钟家祠堂接受香火供奉,还是托了我娘的福。”
钟祯从头到尾都没看钟禹一眼,闻言,将手慢慢放到了钟禹肩膀上,顺着手臂滑下,直接将他的胳膊给卸了,钟禹痛的大叫,脸上瞬间血色全无,额头还沁出些许汗珠,引来了经过的仆人,但两个少爷打架,他们哪敢插手啊,有些大夫人院子里的仆人连忙去报信。
“钟祯,你你你,我立马让人把你娘的牌位从祠堂扔出去。”
“那我也大可告诉你,你试试,看看到时候你的头还在不在你脖子上。”
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他真的一秒钟都不想多呆了,钟禹是个文官,无论身高还是体型在钟祯面前都没得看,被钟祯撞到一边,还连退几步,捂着自己脱臼的手臂,暗暗咬紧牙关。
刚走两步,钟祯好像想到些什么,回头看向钟禹,一步步又走向他,把钟禹吓得练练后退,“你。。。你又要干什么?”
下一秒,又是一声惨叫,刚有点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苍白,“帮你把胳膊装上。”
德子在一旁看的暗爽,少爷早该给四少爷一点眼色瞧瞧了,仗着大夫人娘家势力,忘了谁才是将军府的嫡长子了吗。
主仆二人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钟祯倒是一点过瘾的感觉都没有,只觉得心里很疲惫,身上传来热痛,“德子,先去备水。”
“我马上去,少爷,先把这衣服换下来,我去把烫伤膏拿来。”
净房内——
钟祯脱下衣服,德子在一旁惊呼,“少爷,这都烫出水疱来了,奴才去请个大夫来看看吧。”
“无妨,这点痛不算什么,一会你去简单收拾一下行礼,跟我搬出去住几日,今日撕破脸,我怕钟禹到时候报复在你身上。”
“少爷,咱们搬出去,老爷估计又要不满意了。夫人牌位还在祠堂里呢。”
钟祯叹了口气,今日还是太冲动了。
“倘若我不在家,你便待在院子里不要出来,左峥一直在的,有什么事你们先自保。”
“好,少爷,咱们赶紧处理你这身上的烫伤吧。老爷下手也太狠了。少爷你也是,今日这是怎么了。直接顶撞上去,老爷不生气才怪呢?”
“德子,我有些累了。”
德子没听出钟祯的话外音,以为钟祯只是体力累,“那我先去给少爷铺床,少爷这边洗好,就可以直接休息了。”
“嗯。”
钟祯的母亲是在生下钟沛涵那年离世的,钟鸣年轻时在边关戍守,只是个守城的小城主,和钟祯的母亲一见钟情,在两人最恩爱的时候,有了钟祯,过过一段幸福的日子。邻国来犯,钟鸣带领将士们守住了,立下了战功,一路晋升,到了京城,成了皇帝手下的强将,府里的姨娘也慢慢多了起来,后来将军府上迎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怎么可能让这官小姐做妾呢,钟祯的母亲便主动让出了这主母的位置。
钟祯泡在冷水中,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永远是笑盈盈的模样,说话温温柔柔,会在晚上在烛光下一边给他讲故事,一边缝制他的衣裳。
可这为兵部尚书之女进府后,仿佛日子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府中其他姨娘经常到他们的院子里冷嘲热讽,母亲脸上的笑容开始减少,母亲的身体也开始变得不好起来,直到产下沛涵,一年后撒手人寰。
在那段日子里,钟祯记得的便是府中经常会有自己的父亲升官的消息传来,在他母亲离去的那天,恰好是钟鸣升作镇国大将军。他在院子里抱着自己母亲冰冷的尸身,无人在意,后面终于有仆人来,却嫌钟祯母亲晦气,随便拿个草席将人从后院拖走,那个时候,钟祯只有7岁,他抱着自己刚刚满一岁的妹妹,跟着那个车子边哭边跑,看着他们将他母亲的尸身扔到城外的坑里。
再后来,他好像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便回到了将军府,妹妹被送给了当时的三姨娘抚养,他被送去了大夫人的院子里,他以为自己的父亲和他一般难过,可是在他母亲刚刚离世一个月,大夫人被诊出喜脉,整个将军府又是一片喜庆,无人在意他的母亲,也无人在意他。
钟禹出生后,他在大夫人的院子里的日子便更苦了。唯一拿他做大少爷的便是德子,在长大些,他懂事了,明白更多,明白什么是权谋,什么是势力,看清楚了很多事情,主动参军,从最底层一点点历练,拿命拼得了今日的少将军之名,给自己的母亲一个名分,一个能够接受香火供奉的地方。
“少爷,少爷,别着凉了。”德子在外面催促道。
钟祯这才从以前的记忆里挣脱出来,“你进来吧。”
德子看着钟祯前面发红的皮肤,“少爷,奴才去找个大夫吧。”
“涂几日药膏便好了,这么晚了,别折腾了。你弄好也赶紧去休息吧。”
德子犟不过钟祯,只好作罢,给钟祯涂了一层厚厚的烫伤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