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梦游》东郁青

9、习惯发呆

　　在互联网上以一个没什么痕迹的小号记录自己退学以后的生活，姑且先记了些粗略的打算穿插闲言碎语，引起了几个人的评论。其中我有说先回家过冬，家里有暖气比较暖和，什么也不想地吃玩睡两个月，等到明年三月开春，再说吧。有个中老年家长想教育我思想成熟一点，像训话一样对我说：“你是需要冬眠的动物吗还要猫冬？你的父母也能想猫冬就猫冬吗……”让我意识到自己原来是需要冬眠的动物一样的存在，我需要整个冬天作为冗长的假期来休息，即便并没有什么事情劳累到我——我如此孱弱，近乎普遍意义上的没用。这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然而我也没有再深入地思考下去，我只是接受了“自己没用”的事实，除了感觉有点好笑也没有其他的情感。
　　今天易烊千玺引发了我的思考。
　　为什么别人没引发我的思考？是因为在我乏善可陈的青春年少时期我喜欢过的人只有易烊千玺。并不是说他多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没几个朋友，不屑多加关注什么人，说是想谈恋爱，但也懒得积极主动去认识别人，以至于有想八卦一下的同学问我喜欢谁，我直接说喜欢易烊千玺糊弄了事。易烊千玺成为我糊弄别人的标签，其实我很少有喜欢的人，归根究底我只不可自拔地喜欢我自己，我把易烊千玺看成普世中的另一个我来想象并喜欢，我有罪，还好易烊千玺不介意。
　　因为我认为自己思想深刻、灵魂有趣、品味有一点东西、长相不俗，所以我要求我喜欢的人就得是这个样子，像是对着王八池子投硬币一样，不知道在许什么愿。然后我的审美趋向是眉目端正，不一定美得多么雌雄莫辨，就是很简单。易烊千玺他最为人诟病的声音，我特别喜欢，这就是我个人的一点性癖了也没什么好说的。然后就是他在各个方面的话少，他藏住了，他没暴露，让我有了无限遐想的空间，我认为这是很难得的一点。话少不爱现就有一种神秘感，我憋不住，我一定要找个地方、找好几个地方表达自己，即便没什么人接收到，所以我在小说网站上开文写日记。我不在乎自己表达得怎么样，没有刻意抑制输出什么的欲望，只是想说适当的内敛是可以装模做样的。易烊千玺装模做样出一副不至于脑子空空的样子，让我如此着迷。可能我的喜好就是“有内涵”吧，我自己也发现了，我吃的人设也是这个，或者人物的复杂性，是我想看到的。
　　我对简单的人无感，像草木一样简单，一览无遗。有的人复杂一点，像猫猫狗狗。有的猫狗像人，这也不好说。我喜欢解读像人的人，这可能就是灵性多少的问题吧。我相信万物有灵。有一种说法是“宇宙的一些元素组成了你，你是星星的一部分”类似吧，我的感悟是，世间的一切东西杂糅组成一切。比如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膀大腰圆的光头男人，一部分是细腻温和的一位女性，一部分是一颗敦圆木讷的石头一样——这是我抽象的感受。也可能是我的一些认知上发生了错误，但我想放大这种感受。新奇是新奇，不能把这种感受当成一切，人是人，不能一昧地当成套着人皮子的萨摩耶大白狗，这样是不对的，也要记住这点。人本身有自己的复杂性，贪痴嗔之类的。
　　再也不喝乌龙茶了，太涩了这味儿。不能伏案，我整个肩颈都紧绷疼痛，真应该去做个按摩。可能还是我接触的人太少了，我想做一个专门和人打交道的工作，不是一边工作一边接触人，而是工作就是接触人。或许该锻炼自己的社交能力吗，还是找个什么由头……脚尖冰凉，需要穿袜子。年后开春去江西转转吧，先这样决定了。犹豫要不要把一千多的假发退了，我真的需要它吗？我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自己有没有头发啊，我已经不在意自己的形象辨不出性别、年龄了，还是有点希望自己是个一头长发、身材凹凸有致、眉目清冷、举手投足尽显风情的美女形象，我希望自己是个美女，这样起码自己没什么好高兴的时候会高兴一点，我努力吧。相由心生不是这么个生法吧？就我当下这个外貌，我反正看不下去。
　　所以我还是不需要那个假发对吧？还好我懒，还没剪过发际线。没准等我瘦一点以后，头发也长了呢？这不就刚好吗。恶心想吐，乌龙茶喝得。但是手麻我不知道为什么，再加上脚冰，困倦，现在就是一整个不适，睡觉好了。前段时间日思夜想地想玩黏土，现在还没买呢就不太有兴致了，这是真正冬眠的时刻要来了吧，再不收拾东西赶紧回家，恐怕就更懒得动弹索性在外凑合着过年了。太可怕了，要瘫好歹瘫家里啊，不行，明天就得收拾起来，先从自己做起。
　　关于易烊千玺的思考，无非就是他其实一直在做他的工作，我没搞清楚还以为他干嘛呢，现在明白哦——原来他在工作呢——而且他已经工作好几年了。少年以组合形式在娱乐圈出道，有舞蹈特长，参加节目、演戏、唱跳同时进行，到年纪后学习表演，打算将演员作为人生的事业——概括起来就是这么回事，只是我脑子里一直没有“工作”这个概念，还以为他在探索人生道路啥的，就跟我一样——根本没必要，什么人会把这么不值一提的事当作生活的重心啊。没工作的人才会想这个问题吧，因为慢慢到了需要工作的年纪……他不仅有工作，他已经工作好几年了，我恍然大悟地就像意识到“香蕉大则香蕉皮大”的事实一样。
　　好神奇啊，易烊千玺大学毕业要是找工作就可以真的把“工作经验十年的应届大学生”写进简历里，他这一行是这样的。我同样操心的问题还有不知道碧莉是什么学历，听说她是在家学习，不知道她要是考研考公是怎么个情况，反正已知卡戴珊金通过了法考，而我失去了本来可能会有的大学本科学位，成为高中学历。自己什么想法看别人就什么眼光，挺好笑的，哈哈。我最近在纠结退学的事情，有一次做梦都梦见了退学。我清楚自己花了很大力气做出了一个重大的人生选择，可能会花好几年来消化。别人大多会觉得我年轻不懂事一时兴起心血来潮，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一步一步多慎重，慎重到苛刻，痛苦得午夜梦回时都会折磨我，我漫长无趣的岁月里没别的，只能想很多东西来打发时间，我为自己活跃至极的思维感到负累，所以现在打算把它用在正道上，变得有用一些。
　　什么都不懂只会瞎想，无异于闭门造车。既然我这么爱想，就多吸收点人类的智慧结晶抵消一下，或许我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在某些方面吧，不适用于完成大学公共必修课，但适合感受世界。我想把脑子用到合适的地方，反之，我不愿意浪费脑子和精力在没意义的事上。并不是狂妄地说上学拿学位是浪费时间的意思，我时间有很多，无所谓浪不浪费，反正不出意外的话我随便能活六七十年，抽个四年费力得到一个大学文凭也是不值一提的。只要我愿意，我甚至可以四十岁开始学钢管舞、六十岁成为一个专业舞者，然后去参加星光大道或者什么访谈节目……我只是忍不了糊弄。所有人都跟我说，边糊弄边活是可以的，谁都是这样的，还很快乐——我快乐不起来，我极其较真。我灵魂的本质就是个无趣严肃一板一眼的中老年男人，戴个不知道是老花镜还是高度近视眼镜，头顶秃一片，穿个中老年polo衫扎进裤子里，穿灰袜子踏凉鞋，喝水的杯子是双层玻璃保温杯，嘴比较碎还神神叨叨——我心里对自己的形象定位是这样的，可我并没有因此喜欢女人成为一个客观上的女同性恋，这是比较遗憾的事情。
　　所以我很难找到男朋友吧，我这么猜测。这是有点割裂的事情，灵魂是地中海中老年男人的人找不到正青春眉清目秀的男朋友，这就是我与自然的隔阂，要么孤寡一生，要么扭曲地找个女装直男作为伴侣……越说越好笑了，我试图为自己特别的性癖自圆其说。
　　真的，多见点人吧，做什么服务前台的工作也行，不要再歪着方向向内分析自己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思绪乱飞。
　　2022.12.2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