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桥陷阱》酱五五

55、爱止痛

　　　　刀尖入腹，但并未伤及内脏，手术后出血量得到控制，宋容与在病床上醒来时，房内只有两个民警，他目光扫视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夏纪的身影。

　　夏涛已经被拘留，王海松和李兰把目击的事件经过原原本本说了个遍，他们赶到时，就看到喝醉的夏涛对夏纪动手，宋容与作为前去家访的学生老师被误伤。

　　方怀燕赶到时夏纪仍然一言不发，她向民警再三担保了这是受到激烈惊吓后的反应，并不是所谓的拒不合作，在宋容与昏睡期间，警察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全貌，结合邻居和班主任的证词，夏涛由于长期家暴导致的故意伤人成立，而夏纪由于他是未成年，身边之人皆是诸多安抚，没有人责怪他半句。

　　询问，笔录，吵闹声，关怀声，响了很久，不断有人来来往往，病房内终于安静下来，宋容与浑身酸麻，他忍着剧痛想要撑起身，夏纪终于走了进来。

　　他只简单清洗了双手，蓝白色的校服上大片的血迹已经干涸，他脸色苍白，始终低着头。

　　“对不起。”

　　夏纪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踌躇很久，才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宋容与半靠在病床上，扫过他惨淡的脸色，后把目光停留在了点滴吊瓶上。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你自己。”

　　宋容与想尽量冷静，但他发现自己发出的声音是那么的无力。

　　“你查了未成年人保护法，计划了今天的事情。”

　　“你想...杀了你爸？是吗？”

　　宋容与声音颤抖，控制不住音量。

　　“你想杀了他，然后去坐牢，以为这样就能解决后患，是吗？”

　　夏纪指尖收紧，把掌心刺的生疼。

　　“我还没满十八岁，我杀人不用偿命，坐牢...用不了几年的...”

　　“夏纪！”，宋容与的眼泪夺眶而出，捂着下腹吼了出来。

　　“你想毁了你自己！——”

　　夏纪抬起头，看着他大颗大颗滚落的泪珠，心脏骤然发疼，他颤抖着靠近病床，轻轻触碰着宋容与的指节，却不敢再上前拥抱，他慌了神，落了泪。

　　“老师...我错了，我错了。”

　　“对不起...”

　　“都怪我，是我的错...”

　　宋容与抹干眼泪，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血红的眼眶缓缓开口道：“我也错了，是我没注意到你的情绪，我不知道你会有这么极端的想法...”

　　“是我让你宁可毁了自己也要保护我...”

　　“老师错了，是老师没有做好...”

　　夏纪埋着脸，抽泣着，拢紧了怀中的人，那瘦削的蝴蝶骨被他抓的生疼，宋容与和他激烈地拥抱，伤口传来阵阵刺疼，血在往外洇，但他什么都感受不到，他起死回生，嗜爱止痛。

　　两人不知像孩子般哭了多久，宋容与喊疼，医生进来给他检查伤口，夏纪就静静地靠在一旁，直到深夜，病房安静的像个牢笼，宋容与和他搭话，他执拗的低着头，沉浸在自责中不愿出来。

　　“我...我怎么值得你这么做。”

　　宋容与死命给他拉近病床前，从容地打趣他，夏纪还在抽噎着，头低进宋容与的脖颈里，泪水打湿了他的衣领。

　　“我不值得...老师，我，害怕，你别再这么做。”

　　“我说值就值。”

　　宋容与捧起他的脸，让他平视自己的眼睛。

　　“你还记得，我拒绝你时，说过的那个吊桥效应吗？”

　　夏纪抹了一把眼泪，乖巧的点了点头。

　　“我想告诉你，什么吊桥什么陷阱，我都不再怕了。”

　　“你想活，我就在陷阱下接着你，你想死，我就陪你一起死。”

　　...

　　湿热的夏日，夜晚的医院凉的像个冰窖，宋容与不安稳的睡着，夏纪守了好一会，手机频频震动，他亲吻熟睡之人的额头，走下了病房楼。

　　“说说吧，怎么一回事到底？”

　　王海松和李兰靠在医院门口的路灯下，都穿着校服，身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夏纪犹豫了一会，久违的问他们要了一根烟，点燃，深呼吸后，他开口道：“今天，谢谢你们...谢谢。”

　　“艹，别他妈废话，我们想听的是这个吗？”王海松掐灭烟头，朝他说道。

　　“怎么就到了动刀子的地步？你总跟我们说没事，这叫没事吗？”

　　“我们说了，有什么事...大家一起想办法，可你，你想自己扛，一了百了？”

　　夏纪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王海松说着说着就越来越激动，他朝着旁边的绿化带出气，朝着空气吼骂了几句，接着，他背过身去，捂着脸，声音染了哭腔。

　　“你他妈，你真牛逼，你怎么什么事都...都敢...”

　　“你他妈不要命了！”

　　夏纪身心俱疲，他嘴唇微张，却还是不知作何反应，口袋里的手机一直震动，沈长英给他打了不下50通电话，他一次也没有接。

　　“对了，你和宋老师...你们...”李兰犹犹豫豫着开口，其实事情发生时，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画面已经无比清晰，再加上夏纪现在魂不守舍的这个样子，他们就算再迟钝也猜得出来。

　　“别说出去。”夏纪回答。

　　“肯定不会说出去啊！”王海松和李兰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

　　“你们这...我不懂...肯定，额，挺难的吧？”

　　“宋老师是好人...反正，哎呀！不知道怎么说...”

　　“好好的吧。”

　　“谢了。”夏纪摁灭烟头，站起身，准备回病房去。

　　隔天一早，沈长英就赶来了曲城，刚见到夏纪就抱着他痛哭，一边哭一边骂夏涛，她马不停蹄地拎着大包小包去看宋容与，虽然这事并没传到学校里，对外只说宋容与请了病假，但既然班主任方怀燕知道了，总是免不了这个环节。

　　沈长英连连对宋容与道谢，听说宋容与糟了这无妄之灾，她几乎是感激涕零，夏涛目前精神状况出现了些问题，判了五年，这个结果虽然不在夏纪的计划之中，却能解决掉很多麻烦。

　　沈长英这次来本想商量着先带夏纪回深城，但夏纪坚持不肯走，沈长英只好先作罢，忙着怎么把儿子在这边安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