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仙女》仓达

4、第 4 章

　　聂晓微出了茶馆，刚拐了个弯，便注意到了路旁有一对中年男女朝她指指点点。

　　“汉子，你看到那脸上烧伤疤痕的丑女人了吗？”
　　“她就是那个变戏法一下子赚了五十两的人？”
　　“对。我看啊，许是太丑，找不到好人家，这才抛头露面的。”
　　“赚了这么多钱，该不会是想用钱来招一个吧？”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嘲讽意味十足。

　　聂晓微皱了皱眉，古代的思想多有局限性，她并不生气。只是更多的，是对原主的同情。

　　她摸过脸上那半张手掌大的烧伤疤痕，那触感就像有很多扭曲的疙瘩。她也试着抠过，抠得用力还流了点血。

　　听聂晓柒讲，在九年前，原主父母听闻城西离得远的一些村镇有不少有姿色女子凭空消失，衙门出动人也查不到下落。大家怀疑她们是被采了花，所以再没看到她们。

　　原主父亲聂天强在那个时候看两姐妹生得好看，日也愁夜也愁。直到有一天，一个手执拂尘的道姑出现，称是与原主有缘，便特制了烧伤疤合在了原主的脸上，任哪个登徒浪子也会心生嫌弃之心。

　　聂天强曾问过道姑，是不是这个疤痕要伴随原主一生。

　　道姑回答：“机缘到了，这伤疤自会脱落。”

　　聂晓微想，要怎样的机缘才能让这疤痕消失。虽然这张脸不是她自己的，但这疤痕给她带来许多难受的体验，比如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或者被叫丑姑娘。

　　她忍了忍，也不管那对男女，大大方方地从他们面前走过，直奔药铺，为聂晓柒买了十几包药。这十几包，加上家中剩下的药，也足够一个月的量了。

　　对于聂晓柒的病，大夫说她天生弱症，讲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语。但聂晓微隐约猜测，应是心脏病。这种病，在现代也算是棘手的课题，更不用说在古代大多没法根治，只能用昂贵的药来缓解。所以，聂晓柒或许一生都要喝药，很多事情也不能做。思及此，她对这个“亲生妹妹”有些同情。

　　聂晓微买完药走出药铺，见天色还早，便在街上慢慢逛。她看到一个卖精美饰品的小摊，停住脚步，观看了起来。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许坚。她东张西望，看到小摊后的一民宅门口有两个中年妇女磕着瓜子晒太阳。而许坚之名，正是从这两个女人口里说出来的。

　　青衣女人将瓜子倒了些给灰衣女人，道：“我丈夫刚和我说，住隔壁小屋的许坚回家了。一个月才回去三次啊。”

　　灰衣女人接过瓜子磕了起来：“我想问很久了。明明住那么近，走路走一炷香也就到了，为什么要租房子住呢？”

　　“你来这里不到一年吧？我跟你说，他租了八年了。”

　　“这么久？究竟是为什么？不要和我说是衙门事多。”

　　“我听说了一些事，许坚啊喜欢的是同村的梁乐舒，你知道梁乐舒吧？就是一头白发的。”

　　“见过见过，虽然一头白发，但人长得很漂亮。”

　　“就是太漂亮惹的祸。八年前梁乐舒遇到强盗，被那个那个，他爹路过为救她反而死了。他娘怎么可能接受，所以当年退亲的事闹得很大的。后来，许坚就娶了现在的妻子。”

　　“杜娘子人也漂亮，不过上回我看到他们两个，许坚就抱着孩子与孩子说笑，也没怎么和杜娘子说话，好像关系很疏远。”

　　“所以很多人怀疑，许坚旧情未了，冷落了妻子。说起来，许坚、杜娘子都是和梁娘子一同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哦，还有西城那边赵氏茶馆的老板赵娘子也是。”

　　灰衣女人放下瓜子：“都是青梅竹马啊。不过，四个人里，梁娘子命最苦吧。叶大侠和她成为夫妻恩爱不久，就被莫王寨给杀了。”

　　“是啊。”或许是谈及了叶应舟，青衣女人也跟着停磕瓜子，叹了口气，“她可真是苦命的女人，那头白发叫人看了真心疼。”

　　“姑娘，你买吗？”

　　聂晓微听得怔怔的，不料饰品摊老板将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

　　“咳咳，不买了。”聂晓微微红着脸，离开小摊。那两个女人已换了话题，跳到了城里的新鲜事。

　　聂晓微一边逛着，一边回想刚才听来的事情。

　　她对梁乐舒的事了解的不多，而叶应舟她听得比较多，他是一名侠客，死了在莫王寨。所以当她听到梁乐舒还有一段惨痛的过去，心里忍不住有些难过。

　　许坚她也见过，是个温文尔雅的哥哥，在县衙里担任书吏，撰写县志。只是没想到他们之间还有段这样的往事。

　　聂晓微过于沉浸，差点撞上一辆迎面而来的马车。

　　马夫冲她吼道：“走路不看路的？”吼完看也不看她一眼就驶进了一道门。

　　聂晓微愠怒，朝那看了一眼。

　　悬挂的牌匾上书写着“竹桃园”三个字。门口装潢透着气派，时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守在大门的护卫看到她走上来，上上下下打量着聂晓微，道：“这里要收费的，姑娘，你要进去吗？”

　　虽然话说得很客气，但聂晓微从他眼中看出了不屑。

　　她从怀中取出钱袋，晃了晃，一串金属碰撞的声音清晰传来：“有，多的是。”

　　护卫立马换上了笑脸，点头哈腰：“姑娘，请进请进，入口处有道廊，在那里付费，祝姑娘游玩愉快。”

　　聂晚微鼻间发出“哼”的声音，大摇大摆地往里走。不知是谁家的竹桃园，太势利眼了。

　　当她在入口处看到竹桃园收费名目，有些愣住。进入一观要五十文钱，这可有些贵了。既然贵，里面该是怎样的景象。

　　聂晓微付了钱，进了竹桃园。园中有不少人在游玩，聂晓微穿过三三两两的人，欣赏着这座人工园林。

　　顾名思义，竹桃园以竹子和桃花为主。园中的竹子抽出细长的枝叶，桃树开着零星的桃花。当中也不乏其他名花名树。

　　脚下的条条石路俱是颜色搭配和谐，图案结构严谨，实是独具匠心。

　　聂晓微一路走，看不尽亭台楼阁、轩榭廊舫。她赞叹，若是再过一两个月，竹桃园必定是个踏春好去处。

　　聂晓微走着走着，听到了从湖上传来唱戏的声音。她正想往湖边走时，突然，身旁窜出两个女子。

　　其中一个粉衣女子拉着另一个碧衣女子道：“快点啦，还有一点路。戏台上正演着《瑛娘传》，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碧衣女子只是气喘吁吁地跟着她跑。

　　聂晓微吃了一惊，《瑛娘传》？她看过根据这个故事改编的电视剧，开头瑛娘听到了未婚夫被问换她的条件，未婚夫答要一百两银子。瑛娘顿感耻辱，愤而休夫，与未婚夫家决裂。

　　她有点感兴趣，想听古人是怎么唱的，于是加快脚步，跟着那两名女子沿着湖来到了一座楼前。

　　她抬头看了看，牌匾上写着三个大字“观戏楼”。

　　进入观戏楼，视野大开。因为面对的是湖，所以能看到湖上的戏台正在上演的大戏。

　　掌柜在柜台前忙忙碌碌，见有她进来，急切对她道：“姑娘，抽不出伙计来带你，你自己找个位置吧。”

　　聂晓微并不介意，她看了眼周围，好位置已经差不多坐满了。忽然，她看到那两个姑娘，坐在湖边的美人靠，于是也上前挑了个位置坐下，这已经是能找到的比较好的位置了。虽然没有舒服的椅子，但在这里吹着风也是很惬意。

　　坐在边上的两名女子看过来，愣了一会儿。粉衣女子看到她手上的药包，道：“呀，这不是聂晓微吗？不去卖衣服赚大钱养药罐子，居然有钱来这儿了？”

　　聂晓微转头，原来她们和原主是认识的，不过她不认识。听粉衣女子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似乎与原主是有怨气。

　　她曾听聂晓柒说，原主曾找过一起玩得好的姐妹借钱，却都遭到了白眼。想来这两名女子，也都没给原主好脸色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