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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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走廊沿着隐约的湖声往下蔓延，烛火在更深处显得暗淡很多。
气氛有些压抑。赫敏想，她已经顺着霍格沃茨的地窖，走了快五分钟的路程。从哈利提出“谈谈”开始，菲妮如遭雷击——或者是佯作败于哈利的执着，远远带着他们往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方向走，旁人看来，就像他们正巧同路，过分点，也不过是他们三人突发奇想的跟踪。
“如果要谈话，还是选择一个安全的地方更好。”菲妮这样说。她总是谨慎而冷静。
“已经够了吧？”罗恩左右看了看，“除了斯莱特林，没人会到这种地方来。”
“权柄。”菲妮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接着，身侧的石墙动了，一道石门从中徐徐敞开。赫敏瞪大了眼睛，同时耳旁是罗恩倒吸气的声音。
“梅林的胡子！”罗恩叫了一声，左右看向德拉科等人，求证似的说。
““你认为安全的地方？你们的休息室？”
“来吧，你们也算熟客了。”菲妮轻飘飘地说，好像完全不认为让格兰芬多踏进这里是什么大事。
“我没想到你会带我们来这里。”哈利开口了，声音有点干涩。“你的同学没有意见吗？”
“要是我不能做主，也就不会带你们过来了。”菲妮说，“我可是个有分寸的人。”
赫敏迅速扭头，撞上哈利同样若有所思的目光。他们越发意识到菲妮对斯莱特林近乎绝对的话语权。她是怎么做到的？赫敏禁不住想，一个三年级的学生，足以支配一整个学院到这个地步吗？
这个问题，此刻的赫敏无论如何不能理解。直到后来，她迈过许多难关，目光从狭窄的自我拓宽到更广阔的天地后，她才恍然大悟：菲妮所掌握的筹码里，个人能力不过是最关键又最无关紧要的部分。
而现在，赫敏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观察起斯莱特林的休息室。赫敏此前并未来过这里，重工而冰冷的房间与格兰芬多氛围很不一样。走进大厅，里面还坐着一些学生。
或许是菲妮克丝在前面的原因，他们看过来的目光说不上友善——但也不存在什么敌意。
“嘿，要跟我的鸡皮疙瘩打个招呼吗？”罗恩夸张地搓着两条胳膊，“我们现在完全掉进了蛇窝里——我可不承认这是安全的地方。”
“真没礼貌。”菲妮凉凉地说，“我敢说，这里所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会传到外面去。”
“会长小姐，”一个黑发女生英气勃勃地走来，赫敏当然认得这位魁地奇队长。即使在格兰芬多女生里，她也相当有名。索尔顿将手上的一沓羊皮纸递给菲妮，才看向哈利三人。
“这是我们的客人？”她说，“以前可没在休息室见过。”
“看来有人受到了惊吓。”菲妮说，“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互相串门在我看来也没什么不好。”
“大家对您的决定没有异议。”索尔顿看了罗恩一眼，“只是担心客人对您行为失当。”
罗恩耸耸肩，手放在嘴边做了个拉上的手势。这家伙真是的，赫敏用手推了罗恩一下，被后者拍了下手。
这些小动作菲妮尽收眼底，但她只是对索尔顿轻轻摇头。
“他们只需要知道，无论如何，我们和格兰芬多不是仇敌。”
这话一出，罗恩从鼻子里发出不甚满意的哼气声，脸上神情终于缓和下来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索尔顿露出一个微笑，“既然如此，我想大家也能放心了。”
菲妮的嘴角同样勾起一点弧度：“好啦。给我一个安静的谈话空间吧。我还有些事，要跟客人处理。”
跟着，哈利三人同菲妮往楼上走去。她在一个精雕石门前停下，哈利注意到藏在花纹中如藤蔓般缠绕其上的刻字：“级长休息室”。
走进去，里面是一个装潢精致的会客室。大理石茶几旁是檀木长柜，上面摆了陶瓷水壶、金银茶具以及各种鲜花、雕像等装饰品。
菲妮示意三人坐上茶几前的天鹅绒沙发，自己则站在长柜前，魔杖轻轻一碰柜门，茶叶从中飞出，水壶和茶具也自行动了起来，水流轻盈地从杖尖涌出，跳进屁股下点了火的烧水壶。
“这里原本是级长休息室，”菲妮一边指挥着茶具，一边坐到沙发上，“不过最近开始，大家决定把它用作我的会议室。毕竟从以往的经验来看，级长们也不需要两张睡觉的床。唔，你们想吃什么吗？”
她拍了拍手，茶几自行摆出几盘精致的点心。这让哈利想到了礼堂长桌。
“有家养小精灵在为你们服务？”赫敏张望了一下，语气很是不可思议。
“总不可能是我凭空变出的食物吧，那可不符合魔法定律。”菲妮笑着说，“还是说你在奇怪，它们是怎么把食物直接送上来的？”
赫敏僵硬地点点头，看上去深受打击。
“这得多亏阿奎娜的研究。之前我们琢磨传音书时，我提到了礼堂传送桌运行的原理。她毕业后也没和我断了联系，一直和我讨论各地的炼金技巧。这是她前不久送来的礼物，最新的钻研成果——感谢梅林，她的炼金术越发精进了。”
“居然能把传送桌复刻下来，”罗恩惊讶地说，“能传送实物的炼金物品可是顶级的好东西，很多经年钻研炼金术的巫师，也不一定能做出这玩意儿！”
别说罗恩惊讶，就算哈利也能理解它的价值——否则哈利不会只在霍格沃茨见过这东西。
听了这话，菲妮笑意更深了，眼角唇边都是春风得意：“毋庸置疑，阿奎娜是这方面的天才。顺带一提，旁边煮茶的那些小玩意儿，是我在她的指点下独立制作的。”
说话间，几杯热腾腾的茶水被送到哈利他们手里，飘着香草与玫瑰混合的香气。哈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就像罗恩说的，掉进蛇窝后的感觉并不那么自在。
对哈利来说，菲妮在斯莱特林中的样子格外陌生。
与之相反，在自己地盘的菲妮显得很是轻松：“好啦，我就不再转移话题了——我想我知道你们想和我谈什么。”
面对脸色绷紧了的三人，菲妮微微坐正身子。“不由分说跟你们表示绝交，我很抱歉。”
赫敏：“一定要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罗恩：“不管什么理由，你怎么能这么做！”
“你说得对，罗恩。实际上，我已经做好真正失去你们的准备，可你们仍然来到这里。我对此心怀感激。”
哈利紧紧盯着菲妮：“所以，即便真的和我们反目成仇，也一定要这样做的原因——是那个预言，对吗？”
菲妮轻轻摇头：“是，但也不全是。”
“还有马尔福曾经是食死徒的流言？”
哈利承认，这话是故意的。她把他们耍得团团转，哈利的心总是随她的一举一动放晴或下雨，自己却还像个傻瓜一样揣测她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而现在，哈利终于能和她好好谈谈了，菲妮却似乎满不在乎的样子。
尽管感情从来没有公不公平，但这太不公平了。
“不全是，哈利。并不全是。”菲妮轻轻地说。女孩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异样，哈利感到失望。
他等着菲妮继续说明她的理由，菲妮却住口了。她抬起金色的睫毛，对上哈利翠绿的眼睛。哈利抿唇，和浅蓝色的明亮眼睛对视的一瞬间，某只焦躁嘶吼的野兽就翻开了流血的腹部，被哈利和她合力关回笼里去，委屈得吚吚呜呜直叫唤。
“看来，你有意想要我难堪。”菲妮说话了，腔调里依旧是麻瓜贵族式的慢慢悠悠。
“也许我该配合你。”
这话听着像是指责，赫敏忍不住道：“菲妮，难道你还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有多担心你？老实说，尽管我理智上知道一切都有原因，知道我该相信你，也不能说自己对你全无埋怨——菲妮，你不能要求我们一点都不能对你抱怨。”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菲妮无奈道，“我没有任何要指责你们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们对我有什么抱怨，可以发泄出来……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疑惑，但有很多疑惑，我认为还不到跟你们说明的时候。”
“也就是说，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告诉我，是吗。”哈利说。
“是没法现在就全盘托出。”
“你不信任我们。”
“这与信任无关，哈利。有些事不知道才能达到最好的效果。就像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们会假意绝交，恐怕没人会相信你们的反应。”
“所以就连这一部分，也是你计划好的？因为我们的谎言蹩脚得就像你所谓的坦诚？”
“我从没说过要对你们坦白一切，你擅自臆想也是我的错吗？”
“够了！”罗恩忍无可忍地大喊，“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阴阳怪气的，还不如打一架干脆呢！”
菲妮和哈利同时把头扭开，不说话了。
罗恩和赫敏对视一眼。来这儿之前，他们可想不到自己解释没听到，居然还得充当这两个家伙之间的和事佬。他们各自把人拉到一边。
罗恩揽着哈利的肩膀低语：“兄弟，你不是喜欢人家吗？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赫敏拉着菲妮的手：“你好久不这样孩子气地和人拌嘴了，倒让我有些怀念了。”
哈利垂下眼睫：“我不知道，罗恩。”
菲妮叹了口气：“……是我失控了。”
罗恩：“不知道？你刚刚在跟她大吵大闹，就差撒泼打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恨她呢。”
赫敏：“当然，是哈利先挑衅的，不能全怪你。”
哈利：“我当然爱——喜欢她，但也许，我想我同样恨她。”
菲妮：“其实我知道，哪怕是德拉科，也很难一直包容什么都不说的我。何况哈利本来不是这样有耐心的家伙。”
哈利：“也许是因为她始终吝啬给我真正想要的东西，哪怕她对此心知肚明。”
菲妮：“也许我假装会给他希望，他就不会那么焦躁了。”
罗恩：“你想要什么？”
赫敏：“那为什么不呢？”
哈利：“……”
菲妮：“……大概是因为，h…你们比我想象中重要很多。”
罗恩晃了晃面前人的胳膊：“嘿，怎么不说话了？”
赫敏微微一笑：“我很高兴你这么说。可为什么我感觉，这话从来没传到哈利那去呢？”
哈利：“我刚发现自己很贪心。”他想要菲妮勇敢面对他，想要她同样地喜欢自己，想要能够伤害她的能力，想要自己被她轻易摆布一般地摆布她——他怎么可能对罗恩说这些？
菲妮：“大概因为，我不是格兰芬多。”
罗恩咋舌：“你这是想要多少啊？”
赫敏：“就算是斯莱特林，又能怎么样呢？”
哈利：“现在我只希望她多信任我一点。”
菲妮：“我既担心你们现在太相信我，又担心日后你们真的不再相信我。”
“菲妮，我们不会离开的。”赫敏托起菲妮的手，用脸颊的温度温暖那双苍白冰冷的手。
“你该更相信我们。”
女孩脸上的绒毛暖洋洋的，烫得菲妮缩了缩手指。她对上赫敏真诚的棕色眼睛，脸颊染上康乃馨般的薄红。
“我知道……我会努力这么做的。”
“抱歉，我刚刚太幼稚了。”四人重新落座，哈利干巴巴地说。
“我和你一样，”菲妮低头摩挲茶杯的边缘，“换作是谁，被瞒在鼓里这么久，心里都不会好受的。我理解。”
赫敏和罗恩欣慰地看着友好交流的两人。
“所以，我们现在能知道什么？”
闻言，菲妮又摩挲茶杯，良久抬起头来。
“不管你们信不信。总之，马尔福的立场不再是单纯的食死徒。”
“所以，我们明面上的牵扯，表现得越恶劣越好。”
“不再是单纯的食死徒……”哈利思考着话中的隐意，“所以我们表现得亲密，才会让你陷入危险吗？”
菲妮摇头：“我不确定未来会怎么样。所以，以防万一。”
“我知道了。”哈利起身，眼神仿佛要把菲妮原封不动地描摹下来。“我不会让你，让我们有事的。保持距离是吧，我很擅长。”
菲妮顺势抬头，男孩逆着灯光起身，脸上的神情模糊不清。
但系着绿宝石的项链，仍在哈利脖颈间闪光。
有些东西似乎从始至终不曾改变。菲妮不由得弯起眼睛：“谢谢你，哈利。”
哈利看她一眼，不知怎么，他感到两人的氛围从这一刻起，终于缓和下来。好吧，他就是这样不争气的傻瓜。
“客气什么。”哈利笑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脱口的话不假思索。哈利意识到自己又把他们定义为了朋友，不由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不，我不是那个意思——算了，”他放弃地转过身子，“我们该回去了，对吗，罗恩，赫敏？”
罗恩憋笑憋得辛苦，向菲妮一摆手就跟上了前面慌乱的脚步。赫敏一边摇头一边起身，她还想问菲妮“会长”是怎么回事呢，结果谈话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这么想着，赫敏颇感可惜地回头一看，菲妮端坐沙发上，轻轻将鬓边的碎发撩至耳后。
是房间太闷了吗？她唯一的斯莱特林女朋友，两人私谈时因触动而爬上脸颊的红晕，此刻蔓延到了耳垂，仿佛一整株盛开的康乃馨。
作者有话说第188章 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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